衆人紛紛上前敬酒,你來我往喝了幾杯之後,各自坐下。
樑俊笑道:“耶律王子...”
耶律英起身道:“太子殿下...”
“坐坐坐。”樑俊趕緊示意他坐下,指着劉文靜道:“這是我東宮軍師祭茶劉文靜劉先生,你是知道的。”
耶律英趕忙敬酒,樑俊指着樑植道:“那是我炎朝七皇子,也就是本王的皇弟,你今日也見了。”
耶律英又趕緊給樑植敬酒,樑俊哈哈一笑,指着坐在身旁的柳永道:“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乃是涼州城內有名的大詞人,姓柳,名叫柳永。”
耶律英趕緊又上前敬酒,柳永慌忙迎上來,不等這邊倆人喝酒,那邊只聽叮噹一聲,衆人尋聲看去,只見七皇子樑植手中酒杯掉落在地上。
樑植見衆人向他看來,趕緊從江烽火手中接過酒杯,笑道:“小王不勝酒力,不勝酒力,醉了醉了。”
眼睛卻向着柳永看去,看完柳永又看着樑俊,面露詢問神色,好像再問:“柳永?就是那位宋朝的柳永?”
樑俊點了點頭,伸出手示意他喝下江烽火給他倒滿的酒杯中的酒。
顯然是回答他道:“是,是,就是那位奉旨填詞柳三便,你猜對了,趕緊喝酒壓壓驚。”
在涼州那些日子,樑俊經過和樑植幾次夜談,雙方都知曉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穿越而來。
如今又見到一位同行,還是一位歷史上著名的大詞人,這讓喜歡寫青詞的樑植如何不驚訝。
柳永見樑植表現異常,先是有些疑惑,但見到樑俊和樑植毫不掩飾的肢體交流之後,腦子裡頓時想起一個可能。
喝完酒也看了看樑俊,伸出手指暗暗指了指樑植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自然是說:“他知道我是誰?他和我一樣?”
樑俊趕緊點頭,也示意他喝酒,那意思自然是說:“對對,你也纔對了,這位是咱們同行,這個世界上咱們同行可多了。地方上按個數,長安那邊都是論羣,趕緊喝酒壓壓驚。”
柳永那日和樑俊回到刺史府之後,樑俊也不隱瞞自己的身份,直截了當的告訴柳永咱們是同行,你別害怕,像咱們這樣的不少,比如張角,你們倆就是一個路子。
別人穿越過來之後,都是用穿越過來的名字,就你們倆也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說無知,直接張角柳永這樣叫。
柳永知道樑植也是穿越過來的人之後,心有餘悸,再喝酒不像剛剛那般灑脫。
一邊喝一邊拿眼去看樑植,暗道當真是造化弄人。
樑植也拿眼來看他,尋思柳永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騷話那麼多,惹的天下女子愛他死去活來,自己前世反而差點被女人勒死。
兩個人眼神一碰撞,趕緊做賊心虛的躲開,這邊一躲開,沒多久,又悄悄的去看對方。
樑俊不去管他們倆之間的小動作,轉身看着諸葛夕道:“耶律王子,這位我想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這位諸葛先生乃是你們山蠻的臣子,他身後站着的你的族人應該就是狼騎衛的統領吧。”
耶律英看着諸葛夕和他身後的壯漢咬牙切齒,壯漢從進了門就想往耶律英身邊靠,幾次被諸葛夕制止住。
如今樑俊把話頭扯到二人身上,那是再也不可避免了。
耶律英道:“殿下,這二人外臣自然認得,呸,賣主求榮的逆賊。”他咬牙切齒,滿臉猙獰之色。
諸葛夕哈哈一笑,道:“王子殿下,你這話可是傷人心了,你且說一說,小生如何賣主求榮?”
耶律英怒道:“你乃是我父王帳下屬官,當日完顏阿骨打密謀造反,你不僅沒有助我父王誅滅反賊,反而助紂爲虐,帶着狼騎衛千里迢迢追殺本王,你不是賣主求榮的逆賊是誰?哼,我早知你們南人多是薄情寡義之徒,果不其然。”
這一番話說的帳內衆人頻頻側目,太子爺讓你說冤屈呢,你這怎麼還罵起街來了。
耶律英也反應過來:“啊,剛剛氣急之下竟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當真是疏忽大意。”趕緊衝着樑俊道:“殿下,外臣見了此賊,國恨家仇涌上心頭,一時間難以自己,萬望殿下恕罪。”
樑俊道:“沒事,沒事,情有可原,可以理解。再說了你說的這話也不算錯,男人可不都是薄情寡義,要不然怎麼能有渣男一詞呢。”
帳內衆人:Σ(°△°---)︴Σ(°△°---)︴Σ(°△°---)︴
劉文靜道:“殿下,此南人非彼男人。”心道:“自己剛剛說的話,能收回麼?太子是挺豁達,可有時候豁達的缺心眼啊。”
樑俊哈哈一笑,道:“本王自然知道,南人麼。說的是咱們炎朝人,哈哈,就是替耶律王子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你看,現在這氣氛不就緩和了很多了麼?”說罷轉頭看向耶律英道:“耶律王子,說事就說事,不用開地圖炮,有本王在,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諸葛夕道:“王子殿下,小生並不擔任你山蠻任何官職,而是以你父王治病的醫者身份入你山蠻,因此你說賣主求榮,小生既非你僕,何來賣主一說?更不用提求榮之事。”諸葛夕侃侃而談,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羽扇,扇了起來,樑俊一時恍惚,感覺眼前這年輕人竟與自己心中諸葛亮形象如此相似。
劉文靜見諸葛夕手中羽扇,一愣之下才發覺,自己的羽扇不知何時被他摸去。
不由的嘆道:“大意了,忘記我這師弟還有妙手空空的手段。”
耶律英面色一滯,張口結舌:“我父王,父王身強體壯,如何需要醫官。”
諸葛夕連連搖頭,道:“你父王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卻病入膏肓,若不是小生爲他續命,只怕兩年前就駕鶴西去了。”
耶律英聽到這,如遭雷劈,萬沒想到自己父王竟然隱瞞的這樣深,自己對這事居然渾然不知。
諸葛夕接着道:“王子殿下,你可想一想,自兩年前到你父王被殺,你與他見過幾次面?”
耶律英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不過兩三次。”忽而又面露猙獰,厲聲道:“就算你不是亂臣賊子,可站在你身後的烏力拓,他乃是我山蠻狼騎衛統領,狼騎衛當日不僅沒有誅殺逆賊完顏阿骨打,反而跟着你追殺本王,不是賣主求榮又是什麼?”說完嘰裡呱啦又說了一番山蠻話。
只見那壯漢聽了,面露委屈,偌大的漢子跪倒在地,衝着耶律英連連磕頭,擡起頭來,竟然淚流滿面。
諸葛夕手持羽扇,擋住壯漢烏力拓的視線,冷眼看着耶律英笑道:“敢問王子殿下,完顏阿骨打造反當日,你可在場?”
耶律英一愣,憤恨道:“若是本王在場,必將那賊碎屍萬段。”
諸葛夕哂笑道:“敢問王子殿下,狼騎衛共有多少人?”
耶律英道:“五百狼騎衛,乃是祖制,山蠻之中誰人不知。”他言語之中頗爲不耐煩。
樑俊看了看諸葛夕,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嘩啦的烏力拓,又看了看沒明白過來的耶律英,心道:“這山蠻王子雖然不傻,可看這樣子,政治智商簡直爲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