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俊入城以來,東奔西跑,可以說是忙的腳不沾地。
可這並不代表手底下的人也和他一樣有那麼多事。
從隴右道跟着自己回來的這幫心腹裡,有一般的人都留在新豐聽從劉三刀的調遣。
而剩下的一小批則跟着樑俊回到長安城入住了太子府。
這一小批人裡,領頭的就是在太子面前最爲得寵的吃喝嫖賭四大金剛:王保、鐵牛、二驢、三豬。
整個雍州黨裡雖然談不上能人輩出,可各個好歹也算是各有本事。
比如說功夫不錯,殺人不眨眼,對樑俊言聽計從的楊威就是其中的代表。
但還有那麼幾個人,屬於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嘴炮技能點滿,一進城就給樑俊惹事的主、
四大金剛就是這種人的代表。
而雍州黨這幫人對四大金剛得寵卻並不怎麼嫉妒,畢竟這四位乃是最早跟着樑俊的,可以說是忠心耿耿,雖然一個個被樑俊調教的嘴上功夫了得,其他本事沒有,但在災民的管理中他們四人還真沒少出力。
王保四人前半輩子一直在雍州廝混,四人裡見識最廣的也就是王保。
可王保的見識也就侷限於登州城及周邊各縣。
一進了長安,那是比劉姥姥進大觀園還懵逼。
看這個也稀罕,見那個也奇怪,就覺得長安城裡的空氣都比雍州的新鮮很多。
一路走來進了東宮裡,聽劉文靜說這裡就是他們日後的住所。
王保四人興奮的胳膊都掐紫了,又看到宮裡這些個宮女們一個個那叫水靈,二驢沒出息的興奮的暈了過去。
折騰了小半天,收拾好自己的住處,王保四人那叫一個精神抖索。
穿着上好綢緞做的衣裳,站在東宮門口,挺着胸膛,憋着勁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回報自己的殷大哥。
王保一邊教三人規矩,一邊攥緊拳頭道:“兄弟們,咱們今個入了長安城,那是因爲什麼?”
鐵牛把胸脯拍的梆梆響,道:“自然是因爲咱們殷大哥是當今太子爺,所以咱們纔有這番造化。”
二驢和三豬跟着點頭,眼神那叫一個堅定。
王保也鄭重的點了點頭,高聲道:“好,兄弟們知道就好,咱們今個能站在這裡,全都是因爲咱們的殷大哥。那我來問你,若是有人欺負咱們殷大哥,也就是當今太子爺該怎麼辦?”
鐵牛擡起手來,滿臉怒氣嚎道:“弄死他個狗曰的!”
二驢三豬也跟着應和:“沒錯,誰敢欺負殷大哥,咱們就弄死他個狗曰的!”
“好,好,很好,殷大哥看得起咱們,和咱們以兄弟稱呼,咱們不能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要知道今日裡能住這麼大的宅子,穿這麼好的衣服,還能看那麼好看的姑娘,都是因爲太子爺擡舉咱們。太子爺雖然叫咱們王保兄弟,鐵牛兄弟,二驢兄弟,三豬兄弟。”
他說到誰,誰重重的點頭,順便給王保一個堅定的眼神。
“但咱們得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咱們就是太子爺的狗!”王保振臂高呼,氣勢恢宏,好像當了樑俊的狗是特別光宗耀祖的事,比中了狀元還讓人自豪。
鐵牛三人也跟着振臂高呼:“王大哥說的對,咱們局勢太子爺的狗。”
王保對三人的精神面貌十分的滿意,點了點頭問道:“那我問你們,若是誰敢對咱們殷大哥,也就是咱們太子爺不利,咱們該怎麼做?”
鐵牛三人揉了揉還敷着藥的屁股,高聲道:“咬死他們,咬死他們!”
四個人打大清早起來,就站在東宮的門口高聲疾呼,引得周圍的太監宮女頻頻側目。
安寧作爲樑俊的貼身宮女,年紀雖然不大,卻是東宮宮女的頭頭,早有人前來稟報她東宮門口來了四個瘋子。
在咱們門口叫喚了一上午了,打早上就開始。
皇后娘娘來的時候,他們倒是休息了一會,等皇后娘娘一走,這四人幾乎沒等皇后走遠,又嚎了起來。
安寧一聽,小姑娘火爆的性子上來了。
好嘛,太子爺不在的時候你們欺負我東宮無人,三天兩頭指傷罵槐也就算了,如今太子爺回來了,當着皇后娘娘的面,你們還敢這樣,簡直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有了樑俊撐腰,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安寧沒少吃其他王府裡的宮女的譏諷,小姑娘也懂事,知道主子沒回來,自己背後沒人,和她們撕扯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現如今太子回來了,還帶着那麼多人,連名滿天下的丘山學院的高人都成了咱們東宮的軍師祭茶,你們還敢這樣欺負人。
當下,安寧讓人把後廚五大三粗的廚娘叫上,又讓東宮裡的宮女們準備好傢伙,風風火火的就奔着宮門處而來。
那邊王保四人正說道興頭處,整齊劃一的擡手高呼:“我們是太子的狗,我們是太子的狗。”
安寧帶着人烏泱泱的就來了,王保站在鐵牛三人對面,一看安寧過來,心花怒放。
打進了東宮,一見到這個在樑俊面前哭的梨雨帶花的小姑娘就驚爲天人。
奶奶的,這姑娘咋那麼好看呢?
他跟在樑俊身後,可安寧一見樑俊整個人哭的都不行了,哪有精力注意到他。
走進了一看,只覺得王保這人眼熟,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小姑娘也不是缺心眼,知道太子爺在隴右道耍了好大的威風,這次回長安,從雍州帶回來不少人。
這些人自己雖然不認識,但那可都是自己人。
小姑娘心裡還高興呢,東宮原本人就少,往日裡受了其他王府的奴僕的欺負,安寧只能憋着。
現如今有了雍州來的自己人,看誰還敢欺負自己,看誰還敢在背後說太子爺的壞話。
雖然大部分雍州自己人都在新豐,要等過段時間纔回東宮,可昨日裡也有不少人跟着太子爺回東宮。
看着四人打扮面相,不像是長安人,小姑娘多了個心眼,怕是雍州來的,自己帶人貿然上前,不分青紅皁白就打,最後發現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可就讓人笑話了。
“喂,你們四人是誰,爲何在東宮門前大聲喧譁。”
不管之前的太子是什麼窩囊廢,始終是一國儲君,他身邊的貼身宮女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安寧年紀雖然不大,但打小長在宮中,不敢說錦衣玉食,卻比普通人家的姑娘在伙食上好的很。
因此小小年紀出落得十分的標緻,縱然比不上李大當家,蘇柔這等傾城之姿,可卻也比一般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要好看的多,也有氣質的多。
王保一聽得她的聲音,整個人骨頭都酥了,剛想回答,就聽鐵牛三人異口同聲,聲震寰宇道:“我們是太子的狗!”
連叫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高,神情那叫一個驕傲自豪。
安寧打小在宮裡長大,見的太監宮女、王爺公主等等,哪一個說話不是輕聲細語,何曾見過鐵牛這樣的粗魯莽撞漢子。
一時之間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有些失魂。
身後的這幫宮女廚娘們也都愣住,隨後反應過來,全都捂着嘴噗嗤笑個不停。
王保見這幫大姑娘們笑的花枝招展,尤其是安寧,笑起來那叫一個好看,不由得癡了。
鐵牛三人也趕緊轉過身來,看到這種陣勢,全都羞的面紅耳赤。
“咳咳。”安寧知道這四人是太子從雍州帶來的,之前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的親近。
王保也不是傻子,安寧心態一轉,他也察覺出來。
趕緊賠笑道:“哈哈哈,讓姑娘見笑了,那什麼,太子爺放了咱們兄弟四個一天假,咱們這不是排練來麼,排練呢。”
安寧皺着秀眉看着王保,疑道:“排練?”
王保見安寧懷疑,學着剛剛鐵牛拍着胸脯道:“沒錯,我王保跟着太子殿下回長安,就是要剷除那些個對太子不利之人,別管是王孫貴族還是一品大官,只要是敢和太子爺對着幹,那就是和我王保過不去!”
“沒錯,也就是和我鐵牛過不去。”
“對,也就是和俺二驢過不去。”
“俺,俺三豬也一樣!”
四個人把胸脯拍的震天響,看的身後這幫女子們是心驚膽顫,唯恐這四人把胸脯拍扁。
可在安寧這,卻是聽的眼中異彩連連,對王保四人是好感倍增。
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爲啥只要一出門就被欺負,還不是因爲東宮裡沒人麼,要是有太子爺在,有這些個看起來身體倍棒的野漢子在,誰還敢欺負東宮的人?
“當真?”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驚喜的看着王保。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恩義久長哪及胸前四兩?
莫說王保本就想着要爲樑俊幹一番大事,便是沒有此心光是安寧這一眼一問,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絕不遲疑。
“自然是千真萬確!”王保又把胸膛挺了挺,拿出自認爲最好的姿態來。
安寧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就把剛剛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王保一聽,胸口燃起熊熊烈火,怎麼着?七皇子那狗東西居然背叛了太子爺,這還了得?
他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麼?當初在雍州被太子爺啪啪打臉的不是他麼?
這小子一到長安城就玩這一出,這是要作死不成?
王保正要給安寧保證,絕對給七皇子一個教訓,就見樑俊和文淵從東宮裡出來。
安寧雖然重要,可在王保心裡始終是比不上樑俊的,一見樑俊,也不理會安寧,蹭蹭蹭,顧不得屁股上的傷,快步走了上去。
“殷大哥,你這是幹嘛去,是要幹七皇子去麼?帶上我。”
樑俊見他精神振奮,不知道是受了啥刺激,笑道:“你們幹嘛呢這事,屁股上有傷,不在屋裡躺着瞎跑什麼。”
說話的功夫,安寧和鐵牛三人也都走了過來。
樑俊見安寧對這四人倒是不怎麼排斥,也跟着高興,道:“既然你們四個身上的傷不礙事,那我就帶你們出去轉轉。”
王保四人點頭道:“咱們去哪啊。”
安寧見這四人和樑俊說話沒大沒小,心道:“等回來,我得好好教他們規矩,省得以後爲太子爺出門辦事,讓人笑話。”
“跟我去南城兵馬司衙門一趟。”樑俊說完,策馬而走,王保四人緊跟着追了上去。
到了兵馬司,樑俊帶着文淵進了偏房,四人在兵馬司衙門的正廳坐着,茶水是一壺接着一壺。
坐的屁股都快麻了,樑俊才從偏房裡出來。
一出來就給四人安排任務,讓四人去東宮取一千貫錢來,帶着長城來的人去逛窯子。
一聽奉旨逛窯子,王保四人那是眼放精光。
樑俊就吩咐四人今晚一定要把長城使者灌醉,又囑咐千萬別要招惹是非便走了。
王保四人興奮異常,一個個道太子爺最疼的還是自己四人啊,一進長安城二話不說,直接把這美差交給咱們。
長安城的青樓,那可是整個炎朝最高檔的啊。
王保讓鐵牛三人去陪着那長城使者楚標,自己快馬加鞭回到東宮,到賬房處取了一千貫錢,又馬不停蹄的回到南城兵馬司。
找到鐵牛三人,問了南城兵馬司的差役們,距離這最近的青樓在哪。
隨後帶着楚標直奔目的地而去。
進了青樓,這五人算是龍入大海,虎進深山,只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本事。
點了五個姑娘,在包廂裡喝着花酒。
該乾的事幹嘛,王保謹記樑俊的吩咐,拉着樂不思蜀的楚標喝起酒來。
楚標最開始還放不開,可男人嘛,一旦一起逛了青樓,關係自然更進一層,再加上酒水頓頓頓下肚,五人好的像是親兄弟一般。
王保四人輪番灌楚標,楚標酒量再大也經不住他們這樣禍禍。
沒多久,就喝的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王保也是沒話找話,就問楚標來長安城幹嘛。
楚標這會子早就把王保當成了生死兄弟一般,再者說,自己來這的事又不是什麼機密,堂堂堂就把事說了。
王保一聽楚標是爲了樑植手下那兩千守衛軍來的,頓時酒就醒了。
鐵牛三人也很有默契的清醒過來,四個人對視一眼,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所謂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更何況這四人經過樑俊這些日子薰陶,早已經不是隴右道上的小混混小山賊。
王保衝着三人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鐵牛三人馬上明白過來,也點頭回應。
四人默契早就有了,一旦決定,分工馬上明確起來。
“楚兄弟,來喝酒喝酒。”鐵牛又給倒了一碗酒。
王保假裝漫不經心的道:“哎,鐵牛,我記得之前七皇子好像說長城守衛軍的壞話來着。”
“可不是,聽說是罵長城守衛軍的兄弟們都是沒腦子的蠢貨。”鐵牛一本正經的道。
“還說是頭頂長瘡,屁股流膿的壞蛋。”二驢煞有其事的道。
三豬慢了一拍,緊跟着補充道:“是啊,是啊,還說都是生兒子沒**的廢物。”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平生知道的髒話全都放在了樑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