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和夏侯淵隨於禁連夜啓程趕往兗州,至兗州境地,沿路村莊還能看到有房舍正在燃燒,逃離的難民時有可見。到天明時分離兗州城已經不遠。
但見兗州地各處村落都有被大火燒過的痕跡,殘垣斷壁間及道路邊皆有死難者的遺體,處處都呈現出悽殘的景象。
到了城門下,于禁叫開城門,一些難民隨於禁他們擁入城裡。
至兗州府,兗州府的官員們正在商討着軍情。
濟北相鮑信和兗州別駕王彧及兗州名士邊讓等見於禁領着陳宮和夏侯淵回來忙起身相迎。
陳宮見邊讓也十分歡喜。陳宮與邊讓早在幾年前便已相識,兩人都屬兗州地人,邊讓很小時便有文才,在何進任大將軍時曾被何進召爲令史,官至九江太守,與陳宮、陶謙等名士相交甚厚,後辭官回到陳留,在兗州刺史劉岱手下出任幕僚。
邊讓見陳宮到來也是歡喜,迎上前去拉住陳宮的手,道,“公臺,你怎麼來了?”
陳宮道,“我是受曹操曹將軍的派遣前來兗州探查敵情。”
邊讓喜道,“這麼說,曹公即將派兵前來?”
陳宮道,“暫時還沒決定。”
別駕王彧和濟北相鮑信便走到于禁的跟前,鮑信急切地問道,“於將軍,曹將軍可答應派兵前來?”
于禁道,“鮑將軍和別駕莫急,我先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夏侯淵將軍,這位是陳宮陳文臺,爲曹將軍隨軍司馬。”
夏侯淵和陳宮與他們一一相見。別駕王彧又問,“於將軍,曹公可否答應前來?”
陳宮對諸位一抱拳,道,“諸位只臺,有一言相告,望大家慎重考慮一下。”
王彧道,“公臺有話但講就是。”
陳宮道,“好,那我先問一下,青州黃巾軍現有多少兵馬?”
王彧道,“兵馬不下二三十萬。”
陳宮道,“才區區二三十萬兵馬,你們可知我家主公曹操曹將軍有多少兵馬嗎?”
王彧等人搖搖頭。
陳宮道,“現我家主公兵馬不下五十萬。”
衆人譁然,王彧臉上有了些喜色,旁邊的夏侯淵愣了一下,拉了拉陳宮的衣角,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陳公臺,你別在這吹呀,咱可沒這麼些軍隊。陳宮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的手給拿開,繼續道,“你們說,我們有這麼多的兵馬還怕他黃巾軍不成?”
“那當然不怕了,當然不怕了。”王彧道,“那請曹將軍快快出兵啊。”
陳宮道,“曹將軍若出兵,不出半日便可到達兗州,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曹將軍來把黃巾賊寇打敗了曹將軍若班師回東郡,黃巾軍豈不又來侵犯兗州?”
衆人一想也是,紛紛議論,其中有人便道,“那就請曹將軍留在兗州吧。”
陳宮道,“留在兗州一時那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王彧看着他,道,“以公臺之意?”
陳宮道,“在下之意是,若想兗州長治久安,非曹將軍出任兗州刺史不可。”
衆皆譁然,贊同之聲和否定之聲相互夾雜在一起。
邊讓起來反對道,“兗州乃四方強兵之地,必須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方可鎮守。曹操雖然也有些名望,可他家世祖乃宦官之輩,而現在人人都對宦官深惡痛絕,恐曹操前來領刺史之職會大失衆望。”
衆人又一片譁然,夏侯淵聽罷不由大怒,抽出寶劍,以劍指曰,“爾侮辱我家主公,罪當該斬!”
陳宮忙道,“夏侯將軍息怒,文禮只是表達了自己的一點看法,並未侮辱主公,請將軍息怒,莫壞了大事。”
“哼!”夏侯淵狠狠地瞪了邊讓一眼,把寶劍還回鞘內。
鮑信道,“今天我們只議力保兗州之事,休論他言。陳公臺所言也是,當下兗州無主,必須有一個人來任兗州刺史,想當年曹將軍在任洛陽北部尉時就把當地秩序治理得井然有序,人人稱讚,曹將軍智勇雙全、又謹行法律,我看,這兗州刺史一職非曹孟德將軍莫屬。”
王彧道,“可眼下沒有朝廷的任命啊。”
陳宮道,“現在天下大亂,各諸侯豪強都在爭奪地盤,自封爵位,有幾個還通過朝廷的任命?就是通過了,那也不是皇上的意思,那也是李傕、郭汜的意思,那樣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我們自己選出個刺史,這樣豈不更符合我們的心願?”
王彧對大家道,“陳公臺說的也對,那我們就邀請曹孟德將軍前來兗州坐鎮刺史一職?”
“好,沒意見,沒意見。”衆人齊聲道。
鮑信道,“既然大家已經決定了,事不遲疑,我們現在就去請曹孟德將軍前來主持大事。”
王彧道,“好,那有勞鮑將軍和隨陳公臺一起前往。”
鮑信道,“好,爲了兗州千萬百姓的安危,我願意同陳公臺一起前去。”
於是,陳宮帶領着鮑信由夏侯淵保護着往東郡便回。王彧和于禁一起守衛兗州城,以防黃巾軍來襲。
到了東郡,三人見着曹操,鮑信就把兗州百官邀請他前去兗州任刺史的事說了一遍,曹操大喜,當下便讓夏侯惇領東郡太守之職,留許褚做副將共同守衛東郡,自己則帶上曹仁、曹洪、夏侯淵、李典、典韋等諸將,起兵七萬,趕赴兗州。
至兗州境內,沒有遇到任何的黃巾軍,大軍順利地進入兗州城。
兗州城內民衆都夾道歡迎,因爲曹孟德的大名都家喻戶曉,都爭相看一下這位討伐過董卓又討伐過黃巾軍的大英雄。
曹操入城之後頒佈的法律,開倉賑濟難民,一時間民衆點贊稱頌。
兗州城自從曹操引軍入駐之後四周方圓百十里平安了起來,黃巾軍似乎一下消失了。但曹操卻預感到了兗州城將面臨着一場更大的劫難,他斷定此時黃巾軍正在積蓄着力量,將來在某個日子有可能突然爆發!
曹操深感到不放心,這一天便和鮑信、于禁和夏侯淵四人率領一千鐵騎兵去遠郊觀察地形。
離開兗州城往東巡行四五十里地,也沒見到一個黃巾軍的影子,再往前走便進入羣山了。曹操勒住馬,來到一個高坡之處觀察着四周的情形。
曹操對鮑信道,“允城啊,你說黃巾軍兵力有二三十萬,人口足有上百萬,可我們出兗州城這方圓幾十裡地了怎麼一個黃巾軍也沒見着?”
鮑信道,“曹將軍,這股黃巾軍可不同其他的黃巾軍,他們大都來自青州,都是拖家帶口,男的上前線打仗,女的在後方提供軍需,還有帶看孩子的,他們每到一處便長久駐紮下來,洗掠州地,屯田種地,老老少少加起來確有百萬之衆。”
“哎呀現在他們都上哪去了呢?”
“將軍,他們有可能都駐紮在前面的羣山裡。”鮑信手指一指前面的大山。
前面是一連片的大山,延綿不絕,巍峨險峻,莫說藏十萬之兵,就是有百萬之上隱伏在裡面也難以窺察。
曹操望着羣山思慮了一下,便道,“走,那我們進山去觀察一下。”
鮑信阻攔道,“將軍,此山裡林廕庇日易於伏兵,不易深入,我們還是回去吧。”
曹操一笑,回顧了下身後的一千鐵騎兵,道,“我有這一千鐵騎兵在,量他黃巾軍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能奈我何?走。”
曹操說罷撥馬下山。
“曹將軍!曹將軍!……”鮑信想阻攔,但爲時已晚,曹操率鐵騎兵已衝進一座山坳。
鮑信深嘆一口氣,推馬趕去。
行不多時,但見從前面樹林裡衝出一大隊人馬,頭纏黃巾,身穿各色的衣服,足有五千餘人,當先領頭的一員大將手持一把開山大斧,赤毛黑眉,相貌極其兇惡,乃何儀也。
曹操勒住戰馬,觀其兵士多是步兵,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命令鐵騎兵向前衝殺。
這些黃巾軍面對強大的騎兵毫不懼怕,揮刀挺矛地迎了上去,兩軍混戰在一起。
雖然曹操的鐵騎兵佔有一定的優勢,但黃巾軍越來越多,鐵騎兵被分割包圍,損失過半。
夏侯淵起初還在曹操身邊保護着曹操,打着打着便被衝散了,曹操身邊只剩下鮑信一人。
鮑信死命保護着曹操向前突圍,身上已多處受傷。
眼看着追兵已近,鮑信對曹操大喊道,“曹將軍,你快點走,我來抵擋!”
說罷,回身挺槍便迎了上去,與衆敵將奮搏。
曹操邊狂奔邊回頭看,但見有十多名黃巾軍騎兵圍着鮑信廝殺。
曹操跑出去了幾十裡地,見後面已沒了追兵這才勒住馬,回望遠方,遠方的景象死一般的沉靜,看不到任何人影,也聽不到廝殺之聲,一切都象剛纔來的那樣,只是,現在只剩下他曹操獨自一人。曹操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從兗州城方向飛奔而來一支軍馬,曹操驚懼,定睛看時才發現是典韋、曹仁、曹洪他們,等到了曹操的跟前,幾員大將跳下馬來,弓身道,“主公,我們來遲了。”
曹操頭一暈,險些掉下馬來。但即刻他又清醒過來,對衆將急道,“前面大山裡面,鮑信和夏侯淵還在和黃巾軍廝殺,快快去救緩!”
於是,曹仁、曹洪等率大軍往前衝去。
轉過一道山坡,遠遠地便看到數以萬計的黃巾軍正圍着百十名鐵騎兵撕殺,曹仁、曹洪揮大軍便殺了上去。
何儀見曹操援軍來救,遂引軍退去。
夏侯淵渾身是血,見到曹仁便問,“主公呢?主公呢?”
曹操見黃巾軍已退,便四下尋找着鮑信,滿目屍橫遍野,旌旗倒地、死傷的戰馬隨處可見,卻不見鮑信的身影。
夏侯淵見着曹操,下馬跪道,“丞相,我沒有保護好你,請丞相責罰。”
曹操下馬將他扶起,一邊問詢道,“鮑信呢?你見到鮑信了沒有?”
夏侯淵搖搖頭,“主公,我沒有見到鮑將軍。”
曹操將夏侯淵往一邊一推,跑着到死人堆裡去尋找鮑信的身影,一邊大喊着,“鮑信!鮑信!你在哪兒?你給我出來!出來!”
衆將士也下馬分頭去找,可是始終找不到鮑信的影子。
于禁只找到了鮑信使用的那條長槍,來到曹操面前,道,“主公,這是鮑將軍的長槍……”
曹操一把將長槍接過,見這長槍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曹操的眼淚流了下來,急問道,“他人呢?他人呢?”
于禁搖搖頭,哽咽道,“主公,人,沒找到……”
“人就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屍身!”曹操拎着槍往前就走,“于禁,快告訴我,這槍是從哪兒找到的?”
于禁將曹操領到尋找到鮑信長槍的地方,四處一看,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