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許多奇怪的現象。
比方被人罵做孫子還特別高興的‘犯賤’現象。
現在走路鼻孔都朝天的孫斌、剛當了副科長就覺得足可以傲視衆生的李金才,要是被別人罵做是孫子,他們早就揮起老拳的揍他丫的了。
可被楚揚罵,他們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還很享受:嘿嘿,哈哈,呵呵,嚯嚯,老大這樣罵俺,說明把俺當自己人了啊,嘻嘻……
所以呢,李金才一點都不介意的說:“咳,楚老大,這是俺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穿這麼貴的衣服,第一次坐這麼貴的車子,可爲什麼卻覺得不如穿着褲頭背心坐拖拉機舒坦呢,這不會是犯賤吧?”
短短一天工,在孫斌的循循善誘下,李金才已經適應了稱呼楚揚爲楚老大,他這一路上總是不停的整理西裝和領帶,好像屁股下面紮了刺那樣的難受。
尤其是左肋下jia着的那個黑色公文包,更是讓他感覺裡面可能有定時炸彈那樣,使他很不得勁。
楚揚哈的一笑,拿煙指着李金才:“犯賤?我看差不多。不過你以後只要好好跟着揚哥混,很快就會適應的。”
李金才還沒有表態呢,腦瓜子轉的比較快的孫斌馬上就接上話了:“信揚哥,得永生!楚老大,我們以後就喊你揚哥吧!”
“草,我怎麼聽着你這傢伙的話這麼彆扭?”聽孫斌這樣說後,楚揚笑着罵了一句,馬上就想起他昨天和樑馨也曾經這樣說過了,覺得‘揚哥’這個稱呼好像要比‘楚老大’文雅些,於是就點點頭的說:“行,那你們以後就叫揚哥吧,以後都跟揚哥我學着點,千萬別給揚哥我丟臉。李金才,我可告訴你啊,今天你和孫斌就是我的代言人,在別人面前都給我精神着點兒!”
“是,揚哥!”孫斌和李金才異口同聲的回答,想到揚哥今天竟然帶着他們兩個來幹大買賣,倆人就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樣。
楚揚點點頭剛再想說什麼,就見一輛黑色的奧迪A8緩緩的駛進了廠門口,片刻後就來到了勞斯萊斯的左邊停了下來。
奧迪車一停下後,副駕駛上就有個人推門下車。
一看到這個人,楚揚覺得這世界很小:草,原來是他啊,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從奧迪車副駕駛上下來的這個人,是前天晚上被楚揚一腳跺昏了的範強。
既然範強在了,那麼蔣公瑾肯定就是那個等着他開車門的人了。
果然,車門打開後,一身筆挺西裝的蔣公瑾,就紳士十足的下了車。
站在車前看了一眼勞斯萊斯,蔣公瑾根本不可能通過車窗貼膜看到裡面的人是誰,只是在心裡爲今天能來這樣一輛車而驚訝:喲,看來今天的競拍將是一場惡戰啊。
“老闆,他們的競拍大廳在那邊。”
“嗯,那我們過去吧。蔣公瑾嗯了一聲,收回看向勞斯萊斯的目光,在範強和大曹還有一個小女秘書的陪同下,向本次的臨時拍賣大廳走去。(因爲製藥廠的規模不算很大,而且最舒適的一套房子也被周和平一家居住,所以本次的拍賣會就被臨時安排在了一號倉庫內。)
看來周和平是真等着用錢了,要不然也不會請這麼多人來。
目送蔣公瑾遠去的這片刻工夫,楚揚又看到有幾輛豪車開進了製藥廠。
這時候來參加競拍會的各界大老闆加上身邊的工作人員,最少也得有上百人了。
等手裡的香菸吸完後,楚揚才擺擺手的對手下二人說:“行了,你們也過去吧,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假如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別忘了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好咧。”孫斌答應了一聲,推開車門時回頭看着楚揚:“揚哥,你不去那邊看看?”
望着製藥廠東北角上的那棟二層小樓,楚揚搖搖頭語氣有些蕭索的說:“算了,我不去了,你們兩個去就行。我不是和你們說了嗎?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充大老闆,擊敗所有的競拍者,把製藥廠拿下。別顧忌多花錢,包裡的現金支票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們打電話要。”
“哦!”李金纔再次緊了緊肋下的公文包後,才推門下車:我*,我就不信這個小破廠子會價值一個億。揚哥也是,至於拿很多張面額百萬的現金支票來嘛,害的老子這一路上都心神不安的。
……
今天再來參加這個拍賣會時,花漫語曾經問楚揚,要不要她跟着來。
按說,花漫語這個久經商場考驗的商場高手,在參加這種拍賣會時,不管是心理素質還是臨場反應,肯定都要比楚揚青睞的那倆土鱉心腹(孫斌和李金才)要強百倍。
她要是和楚揚一起來參加競拍東方製藥廠,無疑是最合適不過了。
不過楚揚卻沒有同意,只是讓她準備了一百張簽好名字的百萬面額現金支票,就帶着倆猛地一看穿戴打扮像大老闆、但橫看豎看就像土鱉的孫斌和李金才,開着她的勞斯萊斯來這兒了。
楚揚不同意花漫語來,是因爲他知道別看花妞主動提出要跟着來,實際上他很明白這妞心裡是怎麼想的。
畢竟,依着花漫語的智商,當聽說楚揚要一百張面額百萬的現金支票時,就猜出揚哥要爲昔日的紅顏知己大肆揮霍了,就算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有不想說的意見:拿着咱家的錢,去解決你老情人的困難,你可真夠大方的!
女人的心眼呀,就是這樣小氣……穿着一身休閒服的楚揚,等孫斌倆人氣宇軒昂的去臨時拍賣會現場後,纔在心裡嘀咕了這麼一句,慢悠悠的下了車,混在一些正在觀摩藥廠廠內環境的競拍者中,向東北角的那棟二層小樓走去。
周舒涵的一家人就住在這棟二層小樓中的消息,是顧明闖告訴楚揚的(以前顧明闖曾經來這兒給周舒涵送過愛心,但被凡靜給罵走了。)
雖說今天製藥廠內來的外來人很多,但基本上都是圍着廠區轉悠,這也讓脫離人羣向二層小樓走去的楚揚顯得有些突兀。
不過楚揚不在乎,反正他今天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要見周舒涵,任誰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幾分鐘後,楚揚來到了這棟二層小樓下。
看小樓的樣子,修建的時間應該不長,因爲小樓東邊的路面上還殘留着極快施工剩下的水泥疙瘩。
而且小樓的牆體也沒有刷乳膠漆或者貼瓷磚,讓人一眼就能根據水泥的眼色分辨出它存在的長短。
一輛橘紅色的國產長安小排量轎車,就停在樓前,看樣子應該是周家現在的代步工具。
望着這棟外裝修寒酸的小樓,再看看這輛小轎車,楚揚不禁回想起了周舒涵住在陽光領秀城別墅、胯下一輛法拉利的幸福時光,也不禁暗歎人活着總會有高chao低估的時候。
吱呀……的一聲響,就在楚揚仰望着小樓二層出神時,小樓東邊的一扇門開了,一個頭上戴着白線帽子、嘴上戴着大口罩、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的人,懷裡抱着個紙箱子,低着頭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楚揚扭頭看了看這個人,也沒有在意,因爲製藥廠內的職工基本都是這打扮。
就在這個人步伐有些蹣跚的走到距離楚揚有五六米時,才擡起了頭。
當這個人看到站在這兒的是楚揚後,先是一楞的停住腳步,隨即雙手就開始哆嗦,懷裡的紙箱子嘩啦一聲的掉在了地上,從裡面滾出了許多賬本。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嚇着你了吧?”楚揚還以爲這個人是忽然看到自己站在這兒後,被冷不丁嚇了一跳呢,連忙很是溫和的笑笑,剛想走過去幫人家把東西撿起來,卻看到這個人身子一晃就委頓在地上。
“哎,你怎麼了?”楚揚見這人突然癱軟在地,趕緊的快步走過去,伸出手就要去攙扶這人。
“你、你走開,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幫我!”那個人擡手打開楚揚的手,霍地擡起頭,露在外面的眼睛裡帶着無比的仇恨,說話時的語氣中帶着嘶啞。
這個說話聲音嘶啞的人,是個女人。
而且根據楚揚對女人有限的經驗判斷,這個女人的年齡應該不小了。
楚某人所熟悉的那些女人中,除了家人外,其餘的最‘年老’的應該就是那夜璀璨了,但他從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聲音。
可現在,當平時歪了油瓶都不準扶一下子的楚大爺,第一次發善心想幫人家時,卻被這樣‘無情’的拒絕了。
這在極大挫傷楚某人的‘助人爲樂’美德外,也讓他很奇怪:“咦,你認識我?”
“你這種超級紈絝大少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的!”那個女人說着,擡手就將口罩摘了下來,露出一張以前應該是包養的很好、可現在卻很是蒼白的臉龐。
看到這張臉後,楚揚先是一楞,接着才說:“啊,你是凡阿、凡書記!”
這個穿着打扮好像藥廠職工的女人,正是曾經主宰冀南這座省會城市的一把手、現在政協當個無混吃等死的副主任的凡靜。
“呵呵,楚三太子,我現在可不是什麼書記,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政協副主任罷了。怎麼着,三太子今天大駕光臨,是不是要看看我們周家落魄的樣子啊?如果你真是存着這目的來的話,那我恭喜你,你現在就已經看到了。”
凡靜說着,從地上顫巍巍的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