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表現得當,太子暗暗點頭,囑咐道:“你們幾個自去鬆散鬆散,不必老是在孤面前拘着。”他還要跟這些朝臣應酬,便放了他們離開。
得了他的話,衛嘉仁、衛嘉航這才告辭出去。
“大哥,你去何處?”出了殿門,見衛嘉仁擡腳就走,衛嘉航叫住他問道。
“我四處走走。”衛嘉仁側過身子,眼裡滿滿都是警惕,毫無身爲大哥的友愛之情。
“何必緊張?”衛嘉航笑了起來,道:“我不過隨便問問。”他怎麼會不知道衛嘉仁的心思,但皇家哪來兄弟情。
在衛嘉航看來,他們兩人遲早要兵戎相見,此時的兄友弟恭都是辛苦維持出的假象罷了。
這個膽小懦弱的大哥,他從心底深處看不起。等父王登基後,在儲位上他肯定是要爭上一爭的。若大哥有本事也就罷了,只憑比自己年長就做了皇帝壓了自己,衛嘉航覺得實在太過憋屈。
看着衛嘉仁在下人的簇擁下匆匆離去,衛嘉航笑了起來。
這時,上來一名小太監稟道:“郡王爺,寶淳郡主請你去一個地方,說給您準備了一樣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
“郡主說,您去了就知。”
這樣神秘,倒是寶淳郡主的一貫作風。衛嘉航點了點頭,道:“你帶路。”這是皇宮大內,他身邊還跟着人,並未想過會遇到什麼事情,更沒想過他一步一步踏入了衛亦馨設好的局。
他跟着小太監在宮牆中走着,轉過兩條遊廊,前面的景色瞧起來很是陌生。
衛嘉航奇道:“這是何處?”
皇宮裡他來得不算多,但自問也不少,畢竟他是正經的皇孫,逢年過節都會進宮。但這裡,他當真沒有來過。
小太監躬身垂頭答道:“郡王爺,郡主就在裡面等您。”
衛嘉航挑了挑眉,笑道:“我倒要看看她究竟在幹什麼。”
他和寶淳郡主的關係,遠比衛嘉仁來得親近。衛亦霖是女子,且又能得慶隆帝和太子的寵愛。對他不會產生威脅,還能幫忙說上幾句話,他一向刻意親近着她。
但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衛嘉航並未貿然進去。他攏了攏肩上的斗篷,叩門問道:“妹妹,你神神秘秘地,這是在做什麼?”
屋內有女子發出一聲輕笑,道:“二哥來了?都告訴你就不好玩了,你進來便是。”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但確實是寶淳郡主的聲音。
衛嘉航不疑有他,推開殿門邁步入內。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異香。這股異香,薰得他腦子一暈,只覺頭暈腦脹。
在他昏迷之前,看見眼前有一名女子的身影,緩緩走向了他。
跟隨着他的下人也都暈了過去,帶他來的小太監看了屋裡一眼,做了個手勢。從兩旁出來好幾個人,將跟着衛嘉航來的兩人擡了出去,隨手掩了殿門。
這一處宮苑,衛嘉航覺得陌生,不只因他從未來過,更因爲這裡是一處被慶隆帝廢棄的禁地。後宮中人雖然不知道原因,卻都不敢離這裡太近,久而久之,就荒廢了下來。
他不知道這裡的厲害,前世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的衛亦馨,心頭卻是無比清楚。給他選擇了這裡作爲陷阱,正是煞費苦心,務必要將他一次打落塵埃,永遠不得翻身。
裡面等着衛嘉航的那名女子,自然不是寶淳郡主。她是衛亦馨憑藉前世記憶尋到的人,精通各種口技,模仿寶淳郡主的聲音不在話下。
隨着小太監帶着人出去,這裡安靜下來。外面,仍然熱熱鬧鬧,處處衣香鬢影。
隨着時間的推移,曹皇后帶着後宮嬪妃、皇家公主郡主一道,來到延慶宮。她是特地來請肖太后,前往寶林苑,與一衆夫人同樂,共飲除夕宴。
與前朝不同,當今帝后很是體恤臣民辛勞。今次的除夕宴,就由曹皇后提議,設到了中午,用罷就讓外臣命婦都各自散去,回府團聚。
宮裡,就只留下皇室宗親相聚團圓,再設晚宴。
慶隆帝原本就不是墨守成規的人,對曹皇后這個提議相當滿意,便讓她按此去做。
眼看就快到了午宴的時間,前殿裡,太子看了一眼門口,低聲問着衛嘉仁:“你弟弟呢,怎地還沒有回來。”
衛嘉仁束手答道:“回父王,方纔兒臣已經問過,說他出去後還一直沒有回來。”
太子皺了皺眉頭,才覺得他知道反省,怎麼又犯了毛病?和衆臣一起的除夕宴,豈是能隨意輕忽怠慢的。
“讓人去找他回來,這都什麼時辰了。”
“兒臣已經遣人去找了,還沒有消息。”衛嘉航遲遲不歸,衛嘉仁心頭是有些幸災樂禍的。他的確遣人去找了,但那不過是敷衍,做給太子看的罷了。
聽他已經讓人去找,太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做得不錯。”原來這個兒子,也不完全是一無是處,至少還懂得替他分憂。
“再多加派人手,”太子道:“不能耽誤了午宴。”
衛嘉仁應了,走到門邊下令親衛去尋人。既然太子已經知道衛嘉航晚歸之事,這次找人就不能再只是做個樣子。
這時的父子兩人,只認爲衛嘉航是貪戀景緻忘了時辰,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衛嘉航仍然未歸。
在寶林苑的曹皇后卻接到了一件稟報,讓她微微蹙眉,吩咐了幾句,讓侍女去辦。眼下除夕宴是最緊要之事,她得先把場面穩住,不能自亂陣腳。
其餘的事,待誥命夫人們走之後,再關起門來處理。
衛亦馨坐在席間,將曹皇后的臉色看在眼裡,藉着酒杯掩飾住脣邊的一抹笑意。依她對曹皇后的瞭解,這樣的表情正代表着有大事發生。
還能是什麼事?只會是她希望發生的那件事。
衛嘉航啊衛嘉航,這不怨我心狠手辣,誰讓你是太子的兒子,卻偏偏又要打方家的主意?方家,我怎麼能讓其成爲太子府的親家,替太子賣命?
所以,要怨,只能怨你投錯了胎,真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