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戴鏢頭道:“我們錢爺的意思,是打算在北方組建一支商隊。所以,讓我來問問大人您,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錢峰原本是縱橫江南的水匪,在先帝朝時接受了朝庭招安,成立了“和豐鏢局。”
江南河道密佈,錢峰手下的人都精通水性,熟悉水戰。在河面上,縱橫來去無敵手。出身水匪的和豐鏢局,戰鬥力極強,無人敢招惹。
除了鏢局外,錢峰的名下還有絲綢行和商隊,但都以江南作爲根基。
錢峰作爲一個極有野心的男人,怎麼會只侷限在江南?但北方不一樣,這裡除了大運河之外,水道稀少。商隊鏢隊,大部分都是以車馬趕路行鏢。
和權墨冼合作以來,錢峰知道他的能力。這次,有鏢要押送上京,他便遣了於權墨冼有恩的戴鏢頭前來,順便和他商議這件事。
錢峰在京的關係,不止是權墨冼一個人,他還有更大的底牌。但那張牌,至少現在還不能動用,便讓戴鏢頭將話帶到權墨冼跟前。
他的目的,正是想通過權墨冼,獲得寶昌公主的庇廕。
權墨冼何等聰明的人,戴鏢頭一問出這句話,他就知道了錢峰的目的。商隊也好、鏢局也罷,都是他並不擅長的事,怎麼會特意來問他的主意?
“請鏢頭轉告錢爺,”權墨冼笑了笑,道:“組建商隊的文書,就交給我。公主那裡,我自會去說明,從洛陽城往北去,想必不會有人刻意爲難。”
寶昌公主那裡,能利用他不會有半分手軟。幫助錢峰擴大生意規模,也就等於在擴大他的勢力。在朝中如同一匹孤狼的他,需要這份勢力。
見權墨冼一口道出了他的目的,戴鏢頭面上有些訕訕地,舉杯飲盡了杯中酒,道:“大人高義,在下替錢爺先行謝過!錢爺說了,這次的商隊,大人您佔三成的乾股。”
權墨冼擺了擺手,道:“對我來說,只是些許小事。三成乾股太多,我受不起,一成就好。剩下兩成需要多少銀錢,我按數額入股。”
“這是我們錢爺的意思,”戴鏢頭笑道:“還請大人原諒則個,在下無法做主。”
“無妨,你就回去跟錢爺好好說道說道。”權墨冼道:“不如此,我無法安心。”戴鏢頭應了。
正事說完,氣氛便輕鬆下來,戴鏢頭道:“大人,錢爺讓我挑了幾個人給您做護院,都是信得過的兄弟,您大可放心使用。”
這件事,是權墨冼委託錢峰替他留意人手。
在遭遇刺殺之後,他就想過要增加身邊的護衛力量。他還有家人,只有劉管家一人難免分身乏術。
以他在朝中的處境,政敵只會越來越多。而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像關景煥一樣打破底線,拿他的家人做文章。
既然與錢峰合作無間,請他挑選得來的人手,比在京中僱傭更加可靠。這次,戴鏢頭就將準備好的人手帶給權墨冼。
“替我謝過錢爺,這件事讓他費心了。”權墨冼笑着道謝。
戴鏢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道:“嗨,這算得了什麼。對我們這個跑江湖的人來說,有個落腳的地方是好事。在權大人門下效力,是他們的福氣。”
他這次帶來的幾人,都是身手高明的漢子。權墨冼和他們一一見過,交到劉管家的手上,進行統一安排調度。
倒過了一次春寒,便正式進入了春季。大地回春,處處奼紫嫣紅。
爲萬人所矚目的春闈,就要正式拉開帷幕。這一次,仍然是禮部主持,方穆在過年後就開始忙碌起來,每日都踏着夜色進門。
這次春闈,學子們摩拳擦掌,誓要取得功名。
方梓泉、鞏文覺、郝君陌、喬世傑、褚末,在這次春闈都會下場。他們,都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少年俊傑,這次一起下場,獲得了不少關注。
而在他們之中,鞏文覺的呼聲最高。畢竟,他在破除僞印案中所出的力,外人或許不知道,但朝中衆臣卻看見了慶隆帝對他的欣賞。
慶隆帝銳意革新,也喜歡用有進取精神的年輕人。
春光明媚,方錦書在前,芳芷手裡捧着花樣子在後,兩人先後進了方錦暉的房間。
“大姐姐,你瞧瞧我挑的花樣子,揀來做考籃如何?”方錦書盈盈笑着,對方錦暉道。
方錦暉停筆起身,笑道:“這可真是巧了,我正在畫花樣子,來瞧瞧你的。”
方梓泉、鞏文覺都要下場,這兩個都是關係親近的人,姐妹兩人自然需要表示心意。商量了一番,便由方錦暉負責準備考籃,方錦書則準備吃食。
姐妹兩人坐在廊下,一邊說笑着,一邊挑着花樣子。窗外的春光柔柔地照射進來,投在她們身上,兩名豆蔻少女讓這時光都變得美好起來。
挑完了花樣子,方錦暉看着愈發出挑的妹妹,道:“我在家的時間不多了。其他都沒什麼牽掛,唯獨只擔心妹妹你。”
這眼看着,方錦書明年就要及笄,婚事一點着落都還沒有。作爲長姐,怎麼會不擔憂?
“有什麼可擔心的。”方錦書輕笑道:“大姐姐你看看我,可有半點不好?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沒有比這再好的事情了。”
活着,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死過一次的她,格外明白這一點。
但方錦暉卻不能明白,只當妹妹是爲了讓自己寬心,特意說來安慰自己的。當下,也就不再繼續提起這個話題,只在心頭默默想着,等嫁去了鞏家,她就可以替妹妹的婚事出一分力。
從閨閣少女到婦人,這不僅僅是身份的轉變,可以做的事情也多了許多。至少,隨着交際圈的變化,她所接觸到的人也會多上不少。
替方錦書婚事着急的,遠不止方錦暉一人而已。
用罷了晚飯,司嵐笙只留下煙霞伺候着,跟方孰玉說起此事。
“老爺,書兒眼看着就過了十四歲。她的婚事,我這裡還沒有合適的人家,真是愁死人了。”她眉尖輕蹙,讓溫婉的臉龐帶上了一抹憂色。
六月,方錦暉就要嫁了,而方錦書還沒有着落,這怎麼令她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