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真是太氣人了。”朱叔剛從外邊回來,就坐在院子的階梯上發火。
“朱叔,那個不長眼的惹着你了。”淳歌從房裡端出一碗水,笑着遞給朱叔。
“是。”話到嘴邊的朱叔忽然想起,那個人他怎麼惹得起呢,索性就不說了。
“話到一半,朱叔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啊。”淳歌瞧着朱叔一臉的憋屈,打趣道。
“那個人我說不起。”朱叔滿是鬱悶,他是個老百姓,還是最不招人待見的流民,而那個人是身份高貴的天子,他能說嗎,能怨嗎。
“朱叔今日有什麼關於東南的最新消息嗎?”淳歌是瞭解朱叔的,這個中年大叔雖不是什麼憂國憂民的聖人,但對和自己一樣的百姓是極其關心的,能將他氣成這副樣子,着實不容易,恐怕只有東南的戰局,纔有這個效果。
“皇上竟然將官大將軍調去練兵,讓那個什麼林相的義子趙賢暫代軍務,你說氣不氣人。”朱叔今兒剛一出門就聽到所有的流民都在討論信聖旨,一問內容才知道他們的保護神被人架空了。
“什麼啊?”這句驚呼出自剛出門的夏之斂。
“怎麼了,阿斂。”夏之流也隨後而來。
“官將軍被調練兵了。”夏之斂最佩服的就是淳歌的二伯,官將軍這半年來朝廷與山匪的戰事都是靠他才撐住,如今他要走了,夏之斂這能不吃驚呢。
一聽這話,夏之流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因爲最該反應的人海沒什麼動靜呢,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腹黑謀後:噬魂妖嬈。
淳歌將夏家兄弟的反應看在眼裡,如釋重負地笑了,經過這半年多的可以學習這倆人的進步是相當可觀的,尤其是夏之流的進步更是讓淳歌也瞠目結舌。
當淳歌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時,只見三雙眼睛就這麼直溜溜地盯着他:“怎麼了。”
“你就沒什麼想法,沒什麼感覺?”朱叔與夏之斂不約而同問道。
朱叔是覺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只要是流民就該沆瀣一氣的,而夏之斂是覺得官將軍是淳歌的二伯,淳歌的反應也太不走心了。
“你們想聽?”淳歌反問道。
“你要告訴我們?”淳歌這麼一說倒是讓夏之流驚到了,淳歌以往只是會和他們兄弟說說怎麼幫他們,對於敏感的實事大多是閉口不談的,今天的一反常態,倒顯得不正常。
“是。”淳歌用左手食指一點下嘴脣,這是淳歌喜歡的一個習慣動作,表明他現在心情不錯。
“你說說。”朱叔從這段日子的相處,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淳歌不止是一個孩子,老百姓,他的能耐總是隔着一層紗,讓人探不清。
“這次的東南調動看似是皇上褒獎林相一方,其實不然,皇上是重視官將軍想保護他。”淳歌已經許久沒有去揣摩蘇見豫的心思了,可這不代表他的這份能力會下降,相反隨着淳歌的不斷成熟這能力也在潛移默化中更加厲害。
“權力都沒了,怎麼還是保護,官將軍沒了兵權就像戲文裡說的一樣是板上魚肉任人宰割。”朱叔是一個勁的不贊同淳歌的說法。
“對於有靠山的人來說,權力能爲他們服務,可這是東南,官將軍靠軍功起家會在朝廷有靠山嗎,顯然沒有,那這東南的軍事大權握在他的手裡可就是催命的大斧啊。”淳歌自認這權力他在這段日子是思考的很清楚了,這玩意兒絕對是雙刃劍中的極品,敢把它展現出來的必定有絕對的把握能守着且利用,但官二伯權力是有了,可卻沒本事守着這樣一來遲早會死在權力之下,蘇見豫這是削權正好是保住官二伯的命啊,不過淳歌是不會將這些說給這幫人聽的,且不說他們是否聽得懂,就憑他們根本就不會接觸到官權這東西,淳歌又何必讓他們多操一份心。
“這權怎麼會催命呢?”夏之斂不解問道。
“你以爲東南戰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那些北方的將領可都等着在東南大展宏圖,你說官將軍的東南軍權多少人盯着呢?”淳歌說起這個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出現了一絲譏諷。
“那官將軍的性命又怎會有威脅呢?”朱叔記得淳歌說權力是官將軍的催命斧,若北將只要權又怎要官將軍的命,他不明白十分的不明白。
“依着官將軍的性子,北將硬要軍權,他會給嗎?”淳歌腦中不由得顯出官二伯的樣子,這個剛正的二伯絕對是不會給的,他吸了口氣接着說:“官將軍不給,也行,只要他忽然死了,殘了,癱了軍權照樣能空出來,你們說官將軍的活路還有嗎。”
“沒有。”朱叔他們點頭附和。
“可是皇上親自下旨,官將軍定會服從,即便他有多麼不願,而東南的軍民定會爲其抱不平,那將來他若再次領兵,豈不事半功倍嗎?”倘若蘇見豫聽到淳歌的理解一定會給他個熊抱,這娃子知心了。
“吾皇萬歲啊。”朱叔爲自己先前的不敬深深後悔,他們的皇上果然不是個昏君啊。
夏之流在一旁默默地聽着看着,直到今日他才知道淳歌最厲害的不是算計,謀劃,而是理解,對政事的理解,對皇上的理解。這一切再次說明了淳歌人池中之物,定能在亂世爲自己掙得一席之地,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