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王回來了?”
無論是殿外還是殿內都熱鬧成了一片,這位定山王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但卻在有蘇擁有着無可匹敵的地位,只可惜不是皇后嫡出否則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選。老實說相較於當今太子蘇佑君,民衆或是朝廷官員更傾向於由定山王蘇佑啓成爲有蘇的下一任繼承者,這位定山王小小年紀便是獨當一面的將才,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便出兵北方鎮守在邊疆將近十年,期間更是數次擊退北夷大軍,可謂是軍功赫赫。
相較於這位輝煌的弟弟,有蘇太子蘇佑君可以說是弱爆了,沒有什麼功績就算了,不是什麼天才性人物也就罷了,偏生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子。有一年大旱天下缺糧已久,這位太子竟學習那位晉惠帝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道:“何不食肉糜乎”,把這羣大臣雷得是外焦裡嫩。誰人不知晉惠帝是個白癡加傻蛋啊,這位太子竟贊同這種人的觀點,換句話說,這太子連白癡傻蛋都不如啊。只是蘇見豫立場堅決,說是遵循祖制絕不更換太子,但蘇佑君這個可憐的太子爺也因爲鬧了個笑話從此便不再上朝,被軟禁在王爺府之中。
淳歌見周遭的人們都蠢蠢欲動了,趕忙從宣旨太監那兒接過聖旨,急匆匆地道恩,很自覺地拿着聖旨站到了一邊。他心中還是有些不爽的,今天是他的大日子,雖說他並不在乎狀元這個名分,但有人搶他風頭歸根究底心裡頭還是不舒服的。但這位定山王淳歌倒是十分熟悉,誰讓蘇佑君成日成日在他耳朵根子裡嚼着自己有個很閃很亮的弟弟,淳歌想要忽略都不成,然而因爲定山王常年在外的緣故,淳歌一直都無緣相見,今日倒也是一個機遇。
不出片刻,一身軍裝的男子風塵僕僕自外而進。淳歌像所有人一樣低頭頷首立在一旁。不過剛剛一閃而過的人影倒是個十分挺拔的男子,頗具軍人的氣息。
“父皇。”只聽見定山王聲音洪亮,不帶半絲氣喘。
蘇見豫總算見着自己的小兒子,興奮之情難以言表,差點就要奔着蘇佑啓而去了,要不是大臣們提醒儀態,他此刻便在龍椅之下了。
“回來了,累嗎?”蘇見豫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眼中溢不住的興喜,只不過要極力地剋制。顯得父愛十足。
淳歌不用看都能想得到蘇見豫的表情,他在人們見不到的角度挑了挑眉。據他所知,蘇見豫與定山王常年通信,蘇見豫又時還會密詔蘇佑啓回京,他倆之間哪裡會弄出一副久別重逢的樣子啊,十有八九是蘇見豫在演着呢。大殿之上的淳歌看不到,除了他還有幾個人的嘴角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其中包括林相。陸卿士等等。若說淳歌是因爲與蘇見豫相熟從而沒有被迷惑,那麼這幾個人就是因爲他們本身對蘇見豫的瞭解而得出的,由此可見這有蘇的朝堂之上,誰人不是一張假臉呢。
“不累”定山王朗聲說道:“兒臣前些日子聽說京城被圍,心急萬分,奈何北夷不安分,兒臣未能及時救駕,實在是愧爲人子啊。”說着這定山王便要作勢跪下了。
淳歌強忍着笑意,這個定山王倒是肉麻的高手。原來蘇佑君的肉麻兮兮是無獨有偶的,只是京城之事正是禁忌之言,他在這會子說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這事兒與你無關,你也別放在心上。”蘇見豫的面色有些尷尬,但仍舊是安慰道。
“不,父皇,邊境是兒臣管轄之地,竟出了如此紕漏兒臣難辭其咎,兒臣甘願受罰。”說着定山王倒是真的跪下了,一臉沉痛道:“父皇兒臣自知年紀尚輕,可兒臣的責任兒臣絕不會推辭,兒臣有一言還望父皇採納。”
“你先起身再說。”蘇見豫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太監趕緊去將蘇佑啓扶起。
“是。”蘇佑啓起身後,清了清嗓子說道:“兒臣前幾年便聽說東南的將領各個勇猛不凡,還望父皇能調遣幾人,助兒臣一臂之力。”
“東南?”蘇見豫眉頭一皺,沉沉說道:“官愛卿,你正是東南出來的,你倒是說說東南有何人可用啊。”
淳歌此時正是十分不快呢,東南的自個的事兒都忙不過來,那裡有人能派去北方啊,況且南將北調不見得是件好事,於是還沒照面的定山王便被淳歌怨上了。
淳歌手捧聖旨,出列後說道:“要說東南的將領,不得不提的便是如今的東南統帥,其後便是一些老將領,最後纔是較爲年輕的兩位小官將軍。”淳歌此時說的小官將軍指的是樂山樂水這倆傢伙,他頓了頓接着說道:“皇上東南的將領雖多,但也都各司其職,經過數十年的東南之戰,東南這幾年才喘過氣來,將領也多數上了年紀,若此時北調,水土不服姑且不說,軍情不同一時間也適應不了。更何況東南正是百廢俱興之時,若此時有人員調動,只怕會影響了東南的發展。”
此言一出,朝中之人看向淳歌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人說這小子才當上五品小官怎麼就妄言朝政,皇上問的是有何人可調,淳歌倒好直接否了人家定山王的提議,赤裸裸的展現出護衛東南的一顆心,這不是得罪人嗎。
“但臣對王爺所言,另有看法。”淳歌哪能不知自己這麼一說是得罪了一票子人,可是東南這時要人有官職空缺,豈不是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到時林相他們要是安排人插手東南的發展,那官二伯這幾年的努力不就是打水漂了嗎,假如這事兒蘇見豫不問淳歌,淳歌還能忍忍,要是問了他就必須得說,不然不僅會讓朝中的東南官員瞧不起,連淳歌自己都瞧不起自個兒。
“你說。”蘇見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帶上了些威嚴。
“我有蘇地大人多其中更是不缺乏有志之士,爲何不給我輩年輕之人一個磨練的機會呢。”淳歌瞟了一眼陸卿士,見他嘴角掛着一抹淺笑,這才放心地說道:“據臣所知。東南的青年將領中兩位小官將軍都是文武雙全之人。而平民中更是有楚徵楚大將軍的幼子楚戰亦是不容忽視的將才,何不從些人中挑選未來之將,既能幫助定山王,又能爲我有蘇磨練出更多的將領。”
淳歌話音剛落,林相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淳歌這話時南北各又人選啊,他眉梢更是有意無意地往上一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說道:“臣以爲官大人所言,可行。”
林相一個重彈一扔,陸卿士也不甘示弱。也是出列說道:“臣複議官大人所言。”
轟,這是太陽打北邊出來了吧。陸卿士會贊同淳歌,這是不用猜的,怎麼連林相也出來湊熱鬧啊,在這朝堂上最想玩死淳歌的不正是林相嗎,反正不管人們是如何驚訝,事情就是發生了。淳歌也只是帶着疑問望了望林相,但隨即便明白了人家的用意。
只見淳歌一臉坦蕩的看向蘇見豫。用眼神告訴他師傅,林相這人今兒是吃錯藥了,不用理會。其實再林相開口的那會淳歌也奇怪過,然陸卿士卻一反常態的不與林相相爭,淳歌就已經知道了原因。
林相之所以紆尊降貴的說句話,絕對不是爲了淳歌好,相反林相這是給淳歌添點亂子。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蘇見豫對淳歌的好感,要不然憑着五品的小官怎能在這殿上有說話的機會呢,正因爲如此。林相纔對淳歌故作欣賞,意圖則是兩點,一是讓蘇見豫誤會,疏遠淳歌,二則是讓陸卿士一派的人誤以爲淳歌反叛了。這樣一來無論淳歌是哪一方的人,這小子都得好好喝上一壺,累個半死。
只是陸卿士一眼便看穿了林相的企圖,他力挺淳歌不僅僅是因爲淳歌的對策,而是給下邊人一個提示,淳歌是自己這條船上的人,當然還有一個隱含的意思,無論淳歌願不願意,經此一事後,淳歌此人都必須歸爲陸卿士門下。
蘇見豫與淳歌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主意,他不由得暗笑,淳歌是自個徒弟,那兩傢伙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
“愛卿的主意倒也是好的,習類你說呢?“蘇見豫口中的習類是蘇佑啓的表字。
“這位大人說的倒也是好的。”蘇佑啓並沒有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提議會遭遇淳歌這麼極力的反對,所幸淳歌最後提出的這個主意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這會子殿上的氣氛有些不妙,似乎是淳歌不自量力,與陸卿士林相聯合抵制定山王一樣,雖然皇上並沒有說什麼,但瞧着那張不怎麼滿意的臉,大臣們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啊。
“狀元公這還沒走馬上任就給朝廷獻此良策,真是前途無量啊。”好在副丞相李敘出面和了個稀泥,大傢伙才怏怏地迎合了幾句,纔是使殿上的氣壓升高了一些。
“今日是?”蘇佑啓急匆匆的趕來壓根就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彼時他纔看到了殿上的布衣學子,不禁問道。
李敘作揖回道:“今日殿試發榜,這位官大人便是新科狀元。”
蘇佑啓定睛一看,原來那個與他意見相左,如今又低着頭的是新科的狀元啊,只是官淳歌這名字,實在是熟啊,似乎在那裡聽過。
“對對,官愛卿可是史無前例的六首狀元,前些時候還立了大功呢,你倆趕緊見見。”蘇見豫也不想自己徒弟和自己兒子一見面就在心中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也跟着和起了稀泥。
淳歌是臣子,只能率先打招呼,即便他不怎麼待見這個定山王:“下官官淳歌,久仰定山王大名。”淳歌作揖中。
蘇佑啓這下才想起來,這個官淳歌就是當年的東南軍謀,前些日子力斬方宗禕的那人啊,倒是他極爲佩服的人物,於是也放下了成見,說道:“小王也久仰官大人之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倆人打完招呼,同時擡頭,只是一眼,便沒了那些的虛禮直直愣在原地。
淳歌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危在旦夕,眼前的這人是定山王,是他師傅的小兒子?
蘇佑啓也沒比淳歌好多少,站在跟前的這個久負盛名的少年,是官淳歌,是那個一手結束了東南之戰的軍謀?
李公子,淳歌心中的這個稱呼浮現眼前,他離開東南前還見過這人呢。
秋姑娘,蘇佑啓更是不會忘記那個令他久不能忘的驚豔女子?
“定山王?”淳歌猛地退後了幾步。
“官淳歌?”蘇佑啓的手不由得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