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托住我的,不是別人,正是多吉。這時候,我的心才稍微放下一點,多吉問道:“大哥你沒事吧,怎麼不等我你先進來了?”多吉邊說邊把我托起來,我一身冷汗的說道:“先別問了,這裡絕對有問題的,剛纔我就是中招了。”多吉唰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藏刀,惡狠狠的說道:“不管是什麼玩意,今夜就讓他銷魂。”
我拿出一張鎮魂符貼在身上說道:“小心些,這東西有些門道的。”我剛說完,在四樓的盡頭,一片黑暗之中,一聲怪笑,不男不女的聲音。多吉嘿嘿的說道:“不管是什麼,先……”這個東西的樣子打斷了多吉的話。
就是那個剛纔我看到的那張怪臉,這次身體也顯露了出來,渾身上下紅彤彤的,就像被血淋過一般,在這黑暗之中,就能分別出那血紅的顏色,乾瘦乾瘦的身體上面的四肢,都很長,完全超乎一個人的範疇。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以前沒見過,在家裡的書本里也沒見過。
多吉看了幾眼,冷呵呵的說道:“這是夜叉。”我心裡一驚,心想:“怎麼遇到這個玩意了?”在佛教、陰間、民間傳說中的夜叉,也不盡相同。所以這個東西很難描述。在佛教中是天龍八部神衆之一。與羅剎同爲毗沙門天王的的眷屬。他們住於地上或空中,姓格兇悍、迅猛,相貌令人生畏;母貧父富,所以生下來就具有雙重姓格,既吃人也護法,是佛教的護法神。而在民間的傳說中,夜叉也叫夜叉鬼,陰間獨有的鬼怪生物,是民間傳說裡陰間的鬼差,全身皆黑,有些畫裡的夜叉的頭部如駝峰狀,無發,手持鐵叉,面猙獰可怖。
怎麼這個東西,也是夜叉?我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確定這是夜叉?”多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在密宗中這個東西的卻就是夜叉無疑。”這個夜叉在不斷的向我們走來,我正準備先攻擊上一輪,被多吉擋住了,多吉說道:“這個東西就交給我吧。”然後,多吉開始唸咒文,這個咒文是梵文的,我一句也聽不用,以前更是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從多吉開始唸咒文,這個不斷向我們走來的夜叉居然停下了腳步,聽着聽着就往後退去。看來這個咒文是對夜叉有作用的,不然他也不會往後退啊。多吉看着夜叉往後退了,咒文唸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這時候,這個夜叉居然不動了,全身顫抖,就像羊羔瘋一般,嘴裡還冒出了一股股的白沫。
我心想:“難道念一念這個咒文,這個夜叉就搞定了?這也太便宜他了。我可是差點死在他手裡啊。”也許是這個夜叉被這咒文傷到了,也許是他的保命招數,他吐出一口鮮血,然後迅速的往四樓的黑暗走廊的盡頭跑去了。
看到夜叉跑調,多吉也停止了唸咒,說道:“媽的,這個降魔咒沒想象中的厲害啊。”我心想:”原來多吉唸的這個是降魔咒啊,還是梵文版本的。我說怎麼以前沒聽過?因爲我家大部分都是道術的,佛家的東西也有,不過很少,像這個降魔咒就沒有的。”我拿着切魂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上面情況,估計這個東西也受傷了,趁他病要他命纔是第一選擇。”
多吉抽出他的藏刀說道:“他跑了,就不好對付了啊。”我惡狠狠的說道:“我們倆別離開對方視線,小心一點沒事的。”多吉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個東西其實也沒什麼能耐,就是又那麼一段幻術。”我心想:“剛纔我已經見識過了,和胡茵的那個幻術來比,根本就沒法比。”
我倆小心的往四樓黑暗的走廊走去,邊走邊提防着周圍。說是黑暗,也不是絕對的黑暗,多少也能看見點的,畢竟我們還開着天眼,分陰陽辯八方比一般人強太多了。順着夜叉留下的陰陽氣息,我們到了四樓盡頭一間屋子的門口,我說道:“八成就在裡面了,我們倆進去小心啊,千萬不能中招了。”多吉點了點頭,一馬上線的踹開破舊的門進去了。
當我們進到屋子裡面的時候,周圍的破舊不見了,周圍慢慢幻化出傢俱,牀,鍋碗瓢盆等一切的生活用品和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看不清樣貌,很模糊,在屋子裡面忙來忙去的,就像在生活一般,只是這個幻想太模糊了。有種海市蜃樓的感覺,一點沒有真實感。突然的,我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眼睛,感覺雙眼睛在哪裡見過,好像就是剛纔被那三個男人侮辱並摔死的那個女人。
我對着多吉說道:“小心了,剛纔我就是因爲這個幻術點差中招了。”多吉又點了點頭,準備再次念起降魔咒的時候,那個女人不見了,周圍雪白的牆壁上開始流血,順着潔白的牆壁,沒多久就把四周的牆壁染的通紅通紅的,就和剛纔那個夜叉身上的紅色是一模一樣的。
我好奇的問多吉:“那個女人不會就是夜叉吧?”多吉搖了搖頭說道:“又可能啊。”於是我就簡單的把我上來以後發生的一切簡單的給多吉陳述了一邊,多吉聽後,堅定的說道:“身上有怨氣,也可能變成陰間的夜叉啊。只不過這個機率是在太小了。”我呵呵笑着說道:“又機率肯定有成功的,我就覺得這個女人成功了。別管那麼多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吧。”
正當多吉雙手翻印的時候,周圍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那個夜叉就站在窗戶邊上,我以爲她要跳下去逃跑,誰知道她口吐人言,不男不女的聲音說道:“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找我的麻煩?”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心想:“媽的,害死關田的帳還沒給你算,差點還把我害死了,現在還惡人先告狀。”我隨手一張天雷符打向這個夜叉。
屋子本來就不打,我出手又毫無徵兆,沒有懸念的打中了夜叉的肩膀。其實我想打她的頭的,打得急了,就有點偏差。“蹦”的一聲,這個夜叉抱着肩膀痛苦的嗷了一聲,不男不女的。然後我才惡狠狠的說道:“你害死的人還少?我剛纔就被你差點害死。”夜叉瞪着她那雙血紅血紅的眼睛憤恨的對我說道:“該死,這個樓裡的人都該死,進來的人全部都該死。”
我撇了撇嘴說道:“看來又一個神經的。”多吉說道:“看來是當初她被害死的時候,這個樓裡的人沒人幫助她,所以她才這樣報復的。怨氣太大了,她容貌的改變,可能就是怨氣太重影響的了,最後變成夜叉了。”我心想:“自己委屈而死,也不是害人的理由啊,再說了關田和我又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不能不分青紅皁白的亂害人啊。”想起這玩意就是害死關田的罪魁禍首,我心裡就一陣憤恨,真想千萬萬剮了這個夜叉。
於是我提着切魂就準備上,當我走進的時候,發現這個夜叉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和剛纔那個女人被那三個男人抓走時候的完全一樣。如果說嘴會騙人,那眼睛絕對不會騙人的,別特是這種夜叉。怨恨,無助,害怕……各種複雜的感情參雜在這雙不是人類的眼神中,讓我想起了剛纔那個女人,其實現在這個夜叉,就是剛纔的那個女人,我的心突然的有些軟了。
多吉也應該看到了,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哥,你想怎樣,我多吉絕對支持你。”我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多吉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以前我就說過,你越來越有佛心了。”我苦笑了一下,佛心我真的不覺得,這個心軟倒是真的。一個可憐人去害另外的可憐人,其實大家都是可憐人。
這個樑子就要以關田的死爲結束?這就是怨恨了在這時的代價?這就是關田的命?其實現在我很想算一卦,或者扔個硬幣猜個正反什麼的。我心中十分的糾結,不知道該怎麼辦,二十多歲的小青年,能有多少的心姓?
突然的,多吉提着他的藏刀指着縮在牆根的夜叉威嚴的說道:“你走吧,以後別再害人了,記住,上天有好生之德,對人如此,對鬼怪也是如此,如果你以後要是在害人,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夜叉吃驚的看着我們,點了點頭,閉上了血紅血紅的雙眼,眼睛之中,既然流出來血淚。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流淚,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就知道我的心依舊很痛。我不斷的安慰自己說道:“難道殺了這個夜叉,關田就能復活?難道殺了這個夜叉,自己心裡會好受一些?”我不斷的搖頭,一想到關田的死狀,我就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生有何歡,死又何意?當我和多吉踏出這棟老樓的時候,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的時候,我突然有種昇華的感覺。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昇華,靈魂上的昇華,看透生死的昇華。以前的我,很少想到死。自從身上中了這個詛咒以後,我無時不刻的都會想到死這上面來。特備是死後自己的魂魄還要被封印在屍體之中忍受屍體腐爛之苦,有意無意的,我都會規避死這個字眼,甚至不去想它。但是人畢竟是人,越是不去想一件事,腦子裡就越去想,甚至做夢都是看到自己躺在棺材裡,身體一寸一寸腐爛在土裡的情況。
自從秦嶺回來以後,我幾乎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很多時候都是被噩夢驚醒。心臟咚咚咚的在跳,在安靜的夜裡就像在打鼓,外加一身的冷汗,然後再也睡不着了。我甚至發現,自己已經有幾根白頭髮了。這樣的心裡煎熬,只有自己清楚,告訴朋友,只能增加朋友們的心裡負擔,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自己每天都是裝的開開心心的,自己一個人來承受這個痛苦。
雪上加霜的是,關田的死,讓我心裡徹底崩潰了。關田的死,是壓垮我自己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看到關田屍體那一刻,其實我有點不知道是爲什麼哭。也許是爲了關田,也許是自己壓抑了太久了,畢竟我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真的需要承受這麼多嗎?
但是當我從這棟老樓出來的時候,我有一些釋然了,又一種認命的感覺。該來的自然要來,自己怎麼也擋不住的,還不如自己回家好好給自己算一卦,最少自己有個心理準備。命運這個東西,真的是太強大了,真的是自己無力抵抗的。當初自己討厭算命,就是害怕這種對待命運的無力感。讓自己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明知道全面有個大坑,自己還要跳下去,好像後面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着自己一般。換了誰,誰都會覺得自己二b的,更可況我們這些算命者?這也是爲什麼我想早點離開這個行當的原因。
我本以爲這次秦嶺之行,能有個瞭解的,以後自己就可以過安穩的白領生活了,誰知道自己身上又中了這個該死的詛咒,我不怕死的啊,其實我怕的是死後……我最少知道,不管生前多麼顯赫,都是逃不過死的,但是死後還要被折磨,這就有點……說實話,我不恨胡茵,只怪自己自不量力,總覺自己是大灰狼,可是去了秦嶺以後才明白,原來自己只是一隻小白兔,而卻是迷失在森林裡的小白兔。
說實話,現在的我,說把什麼都看開了,真的釋然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我真的沒那麼高的境界,我的內心是極爲矛盾的。如果真的說是一種釋然,那也是麻木的釋然。反正心裡就是極爲矛盾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和自己有關係的了,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吧。
茫然的開着車載着多吉回到家,躺在沙發上,突然覺得這再次回到m市,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既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是巧合呢,還是命運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