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釗說完之後神色略顯尷尬,因爲鉤蛇之膽這東西實在太難尋了。
“當然尋不着鉤蛇之膽,也可用百年以上的老蛇蛇膽代替,亦可以湊足一爐原藥,只是效果可能差了那麼點,當然此丹是給別人服用,左右都是坑人,也就無所謂了。”徐釗笑的有點爛。
張潛額上起了一縷黑線,這橫渡丹他可是打算自己服用的,自然馬虎不得。
旁人對心魔避之不及、畏之如虎,亦或是好高騖遠、不知死活,張潛心中也自然知道心魔恐怖,然而卻無所畏懼,並非他對這世間萬物無敬畏之心,而是現實刻薄,容不得他有這矯情的念頭,只得不擇手段提升實力,以求自保,如今有此機會,他自然不肯放過,只是有些事情卻沒必要與這徐釗明說。
“這效果怎麼個差法?”張潛頗爲在意的問道。
徐釗笑眯眯的說道:“若是用上古鉤蛇之膽,煉製而成的橫渡丹自然藥性最好,服用之後,若能橫渡苦海心魔,可立即使元精聚成真形,但以百年老蛇蛇膽代替,雖能渡過心魔,但能不能進入元精雲布之境卻得看自身造化,而且換了這味主藥,橫渡丹本身藥性也不穩定,容以引起爐鼎陰陽逆亂。”
“心魔內患齊至,恐怕心性如何無敵,也難以渡過。”張潛哂笑道。
“這是必然,其實便是用鉤蛇之膽煉製,這橫渡丹也是害人性命的東西,大道高懸,俯視衆生,又那是那麼容易欺騙的?想當初那王世誠心性如何恐怖,爲煉聚火訣,燒壞了一身皮肉,眼都不眨一下,可還不是被這橫渡丹給害死了。”徐釗搖頭說到,隨即眉開眼笑:“不過這世上白癡也是不少。”
“這丹你務必煉好,我自己服用。”張潛認真說道,全然不在乎徐釗所言的白癡便是自己這種人。
“師弟,你……”徐釗盯着他,半晌無言,隨即哈哈一笑:“別開玩笑了。”
在徐釗看來,張潛是早已度過苦海心魔之人,否則也不可能掌握一處微塵洞天,更不可能在彈指之間便將魯陽煉成灰飛,因此聽到他這話時,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是看他神色認真,好像又不在說謊。
“這,師弟你莫非?千萬衝動不得,這橫渡丹哪裡是橫渡丹,分明就是索命丹,你若有這心,我還真不敢給你煉了。”徐釗戰戰兢兢的說道,他如今可是對張潛掏心掏肺的相處,以前他是盼着張潛能早點死,可如今張潛有個三長兩短,他也得跟着完蛋。他這膽小怕事的性子,自然禁不住這般折騰。
張潛拂手打斷了他的勸說,道:“我若死於心魔,你便割下我的腦袋,自然能夠平安無事。”
他這話本無二意,只是讓這徐釗沒有後顧之憂,也是實話,若真落得如此下場,身後之事也無所謂了。
不過這話落在徐釗耳朵裡,卻跟閻王催命一樣,嚇得差點沒癱在地上,臉色發白,連聲急呼:“決無此心,決無此心。”
張潛卻未理他,暗自琢磨着,半晌之後才喃喃道:“鉤蛇,鉤蛇,聽起來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徐釗見張潛似乎是着了魔一般,並非猜疑自己,心中稍稍安定,在旁提醒了一句:“西廊樊籠之中便有一頭鉤蛇,是峰主三十年前自南蠻雲荒之地中捉來,已有百年之久,實力極爲強悍,想要斬殺取膽,只怕不太現實,依我之見,只能以百年老蛇蛇膽代替,然後再將這橫渡丹賣給別人。”
張潛經他這般一點,立即想起來,當初他在樊籠大殿之中遭檮杌破禁襲擊,險些喪命,在其中滯留長達一月之久,每天與那些上古異獸共處一室,耳目渲染,自然熟悉,那樊籠深處便有一條四五丈長的怪蛇,遍體生着骨質鱗甲,身軀扁長,猶如蜈蚣一般,尾部生着一毒鉤,如未猜測,便是徐釗所言的鉤蛇了。
樊籠越往深處去,其中囚禁的上古異獸便越是兇猛,若以此來看,這鉤蛇實力不在檮杌之下。
不過張潛並未在意,與徐釗說道:“你隨我來。”
徐釗不解其用意,但不敢違逆,默不作聲的在後面跟着,見其去向竟然是樊籠之中,不由緊張起來。
“師弟,這鉤蛇乃是上古異種,雖不懂神通法術,然而軀體強悍,一般法術都傷不得它分毫,而且行動迅猛,來去如電,更有先天劇毒,可輕易殺死修行之人,你我絕非對手。”徐釗在後面連連相勸。
張潛未去理他,開啓了樊籠大殿的門禁,而後看了一眼在門前杵着的徐釗,說道:“還在等什麼?”
徐釗不敢再做爭辯,戰戰兢兢的走進了大殿之中。
而後便見眼前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鮮血、鳥羽、獸毛,不難想象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徐釗在焰獄峰呆了四十餘年,這樊籠之中雖不常來,但也知道這其中豢養了哪些上古異獸,這一眼看去便發現這六十幾頭異獸中少了兩頭,而且還是極爲重要的兩頭,頓時心驚:“重明鳥和檮杌呢?”
“死了。”張潛不鹹不淡的說道,而後繼續往大殿深處走去。
徐釗聞言愕然,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不過片刻便來到一處囚籠前,便見那黑暗之中盤着一條漆黑如墨的大蛇,遍體生着鱗甲、鉤刺,看起來無比的猙獰,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蜷縮着,或許是久被囚禁的緣故,看起來十分萎靡,便連張潛走至身邊也沒有絲毫反映,但卻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就像飄在江水中的朽木,突然間就成了噬人的鱷魚。
“這便是鉤蛇?”張潛指了指囚籠禁制之中的大蛇,問道。
徐釗此時緊張萬分,鼓起極大的勇氣纔看了一眼那囚籠之中的事物,而後點了點頭。
“你退遠一些。”張潛隨口說了一句,徐釗心頭早已被恐懼充塞,根本不知道張潛要幹什麼,只是聽他擺佈,像木偶似的往後退。
他剛走出四五丈遠,便聽的咔嚓一聲,卻是張潛走上前去一腳踢碎了那陣基石柱,見此情景,他腦子裡頓時就懵了,被張潛這不知死活的舉動徹底嚇傻,四肢僵硬的立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那層地火元磁光幕凝固、冷卻而後失去光芒,變成一快黑漆漆的石疙瘩,而後聽見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就像是瓦片摩擦。
那黑漆漆的疙瘩裡,就像孕育着一個絕世兇胎。
雖然隔着六七丈遠,但他仍然覺得那個聲音就在耳邊一樣,渾身冷汗如雨,可惜腿腳發軟,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以驚恐的眼神看着遠處那個冷漠的背影,雖然在黑暗之中看起來略顯卑微,卻有種不可撼動的錯覺,他心裡突然多了一絲莫名的勇氣,竟然安靜了許多,只是呼吸依舊急促而低沉。
沉重的心跳聲中,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一陣令人雙耳發聵額破碎聲。
似利器擊穿了瓷器,而後他神識之中突然感覺到一陣陰毒至極的氣息,好似有一點寒芒自黑暗中一閃而過,已經超出了眼力的極限,全爲神識感觸,於心中呈現,便是如此,感覺起來也異常的模糊。
可見這那鉤蛇的速度快到了何種境界。
徐釗毫不懷疑,若自己離那囚籠再近幾丈,如今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然而在他神識捕捉到那鉤蛇氣息之時,張潛的身影卻已經從他心中消失,竟然比那鉤蛇刺破囚籠的速度還要快,他神識只抓住了鉤蛇以尾刺穿透囚籠的畫面,而後那頹靡的身軀就好像一道黑色閃電陡然倒甩,鋒利的尾刺從破碎的禁制中探出,絞碎了張潛留在原地的殘影,餘威不減,繼續朝他襲來。
“難道張潛讓我一同前來,只是爲了讓我做這誘餌?”徐釗心頭大呼一句:“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