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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之中,一陣淡淡的腥氣悄然瀰漫,帶着一股奇異的花香,兩種味道糅合在一起,聞着便讓人舌尖發苦,而後腦子昏昏沉沉,似飄在無盡的海水中一般,而後便見徐釗疲憊的神色中突然出現一絲茫然,卻未完全迷失其中,哆哆嗦嗦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團青色的粉末彈進了鼻孔之中。
一陣清氣衝上腦門,徐釗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立馬清醒過來。
“丹成了!”徐釗激動的說着,指尖猶如飛梭,來回跳動。
丹爐四周的火舌漸漸退去,溫度逐漸趨於穩定,而後將手一翻,用隔空攝物的法門將爐蓋掀起,一粒龍眼大小的翠綠色丹丸自青煙中生氣,通體光滑瑩潤,如細膩的石材一般,徐釗將早已準備好的玉瓶一斜,那翠綠彈丸便飛入瓶口之中,整個過程熟稔無比,未出現一絲差錯,顯示出了深厚的經驗。
“師弟,這便是橫渡丹。”
徐釗指尖在玉瓶上來回刻畫,準備佈置一個簡單的封印禁制,防止這丹藥藥性消散流失,卻被張潛揮手阻止,說道:“不必如此麻煩了,我即可便服藥渡劫,你去偏殿休息,勿來打擾我。”
“師弟,你當真還沒渡過苦海心魔?”徐釗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潛睨了他一眼,反問道:“我若渡過了苦海心魔,還要你煉製這橫渡丹作甚?”
徐釗聽了此言還是難以相信,若張潛只是渡過無奈心魔的修爲境界,怎麼可能施展出聚火成煞的手段來,哪怕是依靠樊籠之中的地火焚神陣,依舊不可能做到,他下意識的想要追問,可話倒嘴邊,就趕緊嚥了回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都是安身立命的手段,怎可輕易示人,雖然如今自己已經跟張潛站在同一條船上,但兩人並未達到那種親密無間的地步,貿然打聽這些事情,極有可能引起對方心頭殺機。
“師弟不可大意,苦海難渡,還是焚香沐浴幾日再開始吧。”徐釗轉換了話題。
“心無畏懼自然心靜,焚香沐浴都是自欺欺人的法子,越是拖泥帶水心境越是不可收拾。”張潛揮手打斷他繼續往下說的打算,而後讓執役弟子將他領出書房,開啓了這西廊的禁制。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緩緩掃過這昏暗的環境,確定再無一物可以滋擾心神,便也不再多想,將那橫渡丹服了下去,藥性逐漸散開,一陣強烈的倦意用上心頭,就好像在冰冷空曠的冥海中飄蕩了幾天幾夜,天與地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分不清界限,好似一個永無止境的世界,而後這灰色的世界開始生出顏色。
不過片刻便看見了繁華鬧市、販夫走卒、滿樓紅袖,讓人沉迷其中。
他不知自己從何處而來,就這般出現在這片陌生的世界中,腳下是乾淨而堅硬的青石街道,他不禁用腳踩了踩,鞋底與地面碰撞發出清晰的聲音,而後淹沒在這紅塵的喧鬧中,他慢慢擡起頭,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條繁華的大街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羣與自己摩肩擦踵而過,清靜的道心之中突然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好像被褪去了光華,變得與這世間的庸人一般。
一瞬間他與這片天地似乎失去了那種微妙的溝通,原本清晰明瞭的世界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只能用眼去看,用耳朵去聽。
可看見的是炎涼世態,聽見的市井之言。
“世間如苦海,陷入其中則墮落本心,與大道失之交臂,神通法術皆不能施展。”張潛終於明白了苦海心魔爲何如此恐怖,當初王樞只是引動一絲心魔,還未墮入苦海之中,一身實力便大打折扣,結果慘死於他手中,想來也真夠冤枉,也算是自己運氣極好,若非如此,當日自己有十條命也死盡了。
這苦海幻境無窮無盡,張潛卻是無計可破,只能沿着大道慢慢往前走。
忽然聽見背後有聲音傳來,回頭一看,卻見七八個衙役搶過人羣朝着自己狂奔而來,這情景如何的熟悉呀?張潛忍不住失笑,當初若非自己一怒之下血染長街,世俗之中也不會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如今便不會陷入這種朝不保夕、命懸一線的困境中,或許自己會在青羊縣的醫館之中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郎中。
其實這種日子也挺好,過去十八年他便是這般過來的。
“這便是給自己從新選擇的機會嗎?”張潛嘴角笑容逾來逾明顯,自從進入小潙山之後,在這種朝不保夕的處境中,他無時無刻不刻不小心謹慎,心中那一絲溫煦早隨着手起刀落斬了個乾乾淨淨。
那七八個衙役已經越來越近,鐵鎖隨着奔跑起伏不停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世間可無重新來過這個說法,你不要騙我。”張潛看這灰濛濛的天空,忽然開口說道,那幾個衙役趁此機會已經貼近身前,鐵鎖朝着脖子上狠狠套去,就在此時,他猛的擡手,一把抓住了空中那手腕粗細的鐵鏈,五指一緊,便似爛泥一般從指縫中流了出來,而後眼也不眨,連走七步,揮手如刀。
七名衙役橫死街頭,胸膛之上各有一道恐怖的傷口,如鈍器犁出來的。
張潛在街邊的布攤上拽過一卷棉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忽然覺得有人再看自己,暮然回首,便見街邊青樓之上有一個容顏動人的女子正在窗前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沒有恐懼,沒有驚訝,嘴角甚至帶着一絲恬靜的笑容,似乎熟悉了眼前這番場景,他本以爲回頭會看見楊繼業,卻沒想到竟然看見了她。
這女子自然便是張潛在情慾心魔與苦海心魔中所見的那名女子。
在渡恐懼心魔時,張潛本以爲自己已經將她詭計看破,而後從心頭除去了,因爲在渡無奈心魔時並未看見這女子,卻沒料到,竟然又在苦海幻境中與她重見。如今他雖未受幻境蠱惑,卻也不知如何破除苦海,在這片紅塵俗世中,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神通,如何才能從中超脫出來?眼前這女子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張潛不顧街上橫陳的屍身,朝青樓上走去。
身上殺氣凝重,一路進去丫鬟老鴇都避之不及,他便輕而易舉的上到了樓上,也不顧是不是女兒家的閨房,推門便走了進去,便見那窗邊珠簾下站着那個女子,氣質明媚動人,不由心中一動。
雖然這女子與之前自己在幻境中所見之人容顏一模一樣,然而氣質上卻有一絲細微差別。
前者看似冰冷如玉,卻魅惑衆生。
後者看似魅惑衆生,笑靨如花,卻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持與端莊,看似觸手可及,實則卻是遙不可及,任你千方百計費心機也難以一親芳澤,卻又甘心死在那飄啊飄啊的羅裙之下。
張潛洞徹人心,立即便發覺了這一絲不同,便認定前後幻境中所見並不是同一個人。
“你是誰?”張潛問了一個極爲簡單而且極爲直接的問題。
“小女子蘇慕橙。”那女子巧言笑道,眼如彎月,看起來有種顛倒衆生的感覺。
張潛並不理會,繼續問道:“那她是誰?”
“蘇慕清。”那女子依舊毫無隱瞞,笑容愈發動人。
張潛便似泥塑的木頭一般,無視那勾魂攝魄的笑容,心中略一琢磨,心中便猜到了兩人關係,恐怕是孿生的姐妹,不過這也跟他沒什麼關係,這倆女子兩次三番出現在他心魔幻境之中,欲壞他修行,其心便是可誅,與之目光交錯時,眼角之中難免流露出了一絲殺意,有些大煞風景,卻不在乎,乾笑兩聲。
“你有什麼伎倆便趁現在使出來吧,否則等我破去這苦海幻境,你便沒機會了。”
他這話說的沒有絲毫人情味,言語錚錚,冷意刺骨。
好像眼前不是一個顛倒衆生的稀世女子,而是一個令人心生厭惡的潑皮無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