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亭領着許世在互市中尋了片刻,終於是找到張潛的蹤跡。
許世在路上還琢磨着如何尋他晦氣,就算這互市是他天祿峰地盤,而且他對自己實力極具信心,也不懼怕尋常宵小之輩,但衆目睽睽之下拿人問罪,總要有個理由藉口,沒想到張潛竟然膽大妄爲,在互市之中與人鬥法,正好落了把柄在他手中,氣勢洶洶的走敢上去,一聲厲喝:“狗賊,敢在互市中撒野!”
“許師兄,你來的正好,快助我降服這狂徒。”嚴世平見許世從長街盡頭趕來,立即大叫一聲。
兩人平日也有交集,而張潛卻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愣頭青,自然不怕對方不幫自己,將此人的出現當作一絲契機,順勢以言語打亂這人心神,而後從那法術籠罩之下脫身,如此方法果然湊效,張潛下意識的回了回頭,法術凝聚成形的真火也驟然潰散,嚴世平沒了顧忌,怒火涌上心頭,一聲暴喝。
“小雜種,敢威脅我,看爺爺我……”
他這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覺得眼前一花,而後聽到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聲脆響。
心頭怒火隨着未能出口的後半句話戛然而止,陳世平捂着鼻子便蹲在桌子後面,鼻樑被張潛突如其來的一拳打斷了,鮮血流了出來、眼淚也在不受控制的往外擠,堂堂一個元精雲布的大修士,便被這一拳打的失去了戰鬥力,這種痛苦瞬間衝上腦門,絕對可以讓心志不夠堅韌之輩在短時間內行爲不受支配。
嚴世平生於安樂,而後又得了父輩餘萌,一路修行也全靠外物輔助,未受過什麼大苦大難。
便連四重心魔也是依靠靜心凝神的丹藥和高手襄助才得以順利渡過,如此劇痛,簡直是他生平第一次嚐到,此時瞬間給他擊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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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潛很滿意自己這一拳的效果是,雖然剛纔一巴掌將他扇飛可能有更強的既視感,然而卻不如打斷鼻樑來的實在,這種銷魂蝕骨的劇痛肯定會讓他更容易記清今天的教訓。
許世從長街另一頭氣勢洶洶的趕過來,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平日在互市上橫行霸道無人敢惹的嚴胖子被張潛一拳打在了臉上,雖然過程太快,沒看清傷勢,但看嚴世平像小狗一樣蹲在地上,恐怕結果有些糟糕,此刻心情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氣憤。
馮亭卻想到了自己之前挨那一拳,淤青未褪的臉上出現一抹潮紅,紅得發紫。
“我卻忘了互市之中不準擅自鬥法。”
未待許世先發制人,張潛卻是負手轉過神來,後知後覺的說到,一副恍然記起的樣子。
“你。”許世未料到張潛這般坦然,甚至可以說得上無賴,竟然無處下嘴去咬,一句話憋在肚子裡不吐不快,惡狠狠的指着他,正在考慮說辭,一旁馮亭卻搶白道:“一句忘了就能推脫了嗎?”
許世頓時轉過彎來,你雖然收的及時,不過這裡是我的地盤,你過沒過線還不是老子一張嘴說了算,跟你白費那麼多口舌作甚,神色冷厲:“規矩便是用來約束你這種人的,否則要規矩有什麼用,現在後悔也晚了,隨我回巡市監吧。”而後瞥了一眼嚴世平,問道:“嚴師兄你沒事吧?”
嚴胖子蹲在地上,臉色如紙,那陣疼痛緩過了,如今才喘得上氣,悽悽哀哀的說道:“這小子下手忒狠了點,勞煩許師兄將他拿下,待會我跟你一到去巡市監,我非讓這小雜種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兩人自顧說着,全然將一旁站着的張潛給忽視了,好似此人只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罷了。
先前嚴世平雖然被張潛收拾的悽慘,不過並未對他的實力產生清晰的認識與認可,前後兩次受制於人不過是因爲自己大意,才吃了這小雜種的虧,若是擺好架勢鬥法,憑藉自己實力絕對能將碾壓致死,他如今雖然家道中落,畢竟也曾風光一時,父親所留許多法寶被他賣去許多,但也有餘留。
依仗這些事物,他在互市之中橫行霸道多年,也不曾吃過一點虧,眼前這個貌不驚人,周身上下連法器都無一件的窮酸修士,又能將他怎樣。
嚴世平姑且是這種心態,心高氣傲的許世更是不講張潛放在眼裡。
先前他施法凝聚的幾團真火被其看在眼裡,雖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但對他而言,還遠不夠看。
張潛卻也不說話,只是安之若素的看着兩人。
“隨我走吧,還愣着幹什麼?這事情總要有個處理的方案。”許世瞪了他一眼,神色更兇了幾分。
張潛雙眼微眯,心中已是不快,殺意驟起,嘴角扯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說道:“原來天祿峰弟子也與市井無賴一般的糙性,蛇鼠一窩、恃強凌弱,方纔我乘一白頭翁入城,便見我可欺,想要勒索財物,讓我打了,卻並未取其性命,只想讓他得個教訓,卻不知死活,搬了救兵來尋我麻煩。”
一旁圍觀之人,聽的他這番說辭,頓時低聲議論起啦,看着許世三人神色也微微有了些鄙夷與厭惡。
“好個搬弄是非的尖牙利嘴,壞我天祿峰清名,更是饒不得你。”許世眼中冷意驟起。
張潛乾笑一聲:“何須你來饒。”
說罷,便往前踏了一步,一旁馮亭見此情景便知道雙方下一刻恐怕便是劍拔弩張的結果,事情既然沒了迴旋的餘地,乾脆趁此機會搶先動手,也好賺回幾分顏面,證明他並非膽小怕事之輩,否則一會等張潛和許世鬥起法來,憑他修爲也根本插不了手,只能在背後幹看,加上之前的事,恐怕挽不回這面子了。
趁着兩人敵對之時,馮亭從背後兩步搶上前,探手便朝張潛肩上推去。
口中一面怒斥:“狂妄,在我天祿峰腳下還敢如此放肆!”
張潛只是略微瞥了他一眼,便看清了他色厲內荏的本質,微微側身避過那一下推搡,那馮亭便從他身旁錯過,然而張潛卻並未打算就此罷休,息事寧人。擡手一甩臂掃中他胸膛,將他身上那層鎏金般的光彩打的支離破碎,而後身軀沿着來時的軌跡仰面跌出,一步欺上,張潛一隻手快如閃電的抓住了他的脖子。
竟然將倒飛出去的身軀瞬間抓住,活生生的懸在空中,就像是掛在絞刑架的上的死屍。
馮亭絕沒想到自己做戲的一場表演換來的卻是雷霆震怒般的結果,更沒想到張潛實力已經強到能在許世眼皮子地下輕易致自己於死地,心頭充滿了後悔,不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甚至無法流露出一絲情緒。
整張臉已經被痛苦的扭曲所佔據,口鼻也在不停的往外滲着鮮血。
先前一撞不僅破了他的六丁六甲護身神咒,更使得他內腑受到重創,只剩一口氣在,如今被這般掐着脖子提在空中,莫說掙扎,便是呼吸都異常的艱難,眼看着整張臉漸漸灰敗,便要失去性命。
許世也未料到馮亭竟然貿然動手,雖有些不知死活的感覺,卻也勇氣可嘉,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丟掉性命,如此一來便有些束手束腳,異常的憋屈,張潛要取馮亭性命不過舉手之間,他便是修爲再高,也是沒轍,只能放緩態度,商量道:“我師弟修爲低下,你拿他做威脅又算什麼英雄,有本事衝我來。”
“也好。”張潛眼睛微眯,擰着馮亭脖頸的右手不斷提升,使其雙腳離地已足有三尺。
而後也不多說,高高揚起的手臂猛地一甩,那半死不活的馮亭便似一片落葉一般,猛地飛出!
不等那邊摔落地面,張潛身上陡然發出一陣沙沙的響動,身上那層肉眼難辨的白色軟鱗竟然微微顫動起來,含胸拔背,雙眼之中綻放出一陣強烈的殺意,好似整條長街都陷入了朔雪飄零的隆冬。
“張潛,不要胡來!”
正在兩邊一觸即發,隨時可能血染長街之時,一陣熟悉的聲音陡然出來,竟然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