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在驊驕手下, 那無疑是一出忠犬反噬其主的悲劇~!
恬甜就眼睜睜的看着那劍光閃電般落下來,卻只有等死的份……
突然聽得呯嘡一聲巨響,恬甜只感到手臂被震得僵麻, 眼前一片白煙茫茫瀰漫。皇子瞬時放開了她, 倒退幾步, 卻未能躲過那撲面而來的霧狀白色粉末。
恬甜急忙爬起來, 儘管雙腿發軟還是要拼死逃命。一步並三步的連滾帶爬, 卻也覺得一陣陣的刺痛從手心傳來,不留神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握鏈子那手居然滿是鮮血, 舉到眼前,見那鏈子早斷成不知幾段, 手裡現如今只是握着一小截而已。
仔細回想, 才恍然大悟, 剛纔皇子下劍時,她便下意識的擡手一擋。這一檔看似螳臂當車, 可皇子那劍卻竟砍到了這鏈子,其中迸發出大量粉末,傷了她手是事小,撿回一條命纔是大事。
正跑着,突然聽見後面有人大聲喚着“恬甜”。
細聽, 居然是無痕在其後尾隨, 嚇得恬甜快要奔出劉翔的速度。可奈何皇子本就是練武之人, 輕功了得, 不多時就追上她, 一把按住。
恬甜一個踉蹌,帶着皇子一同跌倒在地
“別殺我!”她的聲音抖顫又帶着無比驚恐, 竟然吼得屋脊都回響
可是皇子卻握住她的雙臂,激動而又倉皇的叫她:“恬甜!你說些什麼?”
恬甜一愣,近處見他的神情,竟與往日之冷漠傲慢大不同,難道說是……“小璨!”她捏住他的肩,“你是小璨!”
皇子這次倒愣了愣:“我不是小璨是誰?恬甜……”他突然瞥見她受傷的手,大驚小怪的呼起來:“……你手怎麼了!”
正這時,府內有高手趕到,見狀正欲上前捉拿皇子,恬甜急忙擋住,只說是朋友相識,要大家退下。
等衆人散去,恬甜心裡高興萬分,也忘了手疼,一把抱住她的小璨:“我的小璨回來了!”
驊驕忙回抱:“恬甜說些什麼話,我本就在你身邊,不是江邊……”
說道這裡突然停住,推開恬甜焦急視她:“江邊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突又扶額彷彿頭痛:“爲什麼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會有那麼多事情……不對,理不過來。”
恬甜急忙安撫他道:“小璨這中間發生很多事情,你先別急,等下我們慢慢理。”
兩人便回了恬甜房中,大夫前來包紮了傷口,驊驕便內疚低頭道:“我怎會傷到恬甜……竟然拿劍……”
說完竟然又拔劍,要將自己的手砍傷。恬甜嚇得忙拉住他,反倒好勸歹勸才讓他避免自殘。
驊驕看來並未失去這中間的記憶,只是這移身換位的幾個月,倒也把他攪得十分迷糊,自己細細理了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突然驚呼道:“恬甜大哥怎樣?”
恬甜就說將軍什麼都好,只是最近忙得不可開交。突然又想起什麼,要驊驕幫忙救出公主。
驊驕一頭霧水:“四公主不是送親途中失蹤了嗎?我到哪兒去救她?”
恬甜不滿:“還不坦白是吧?不是闇墨音和女帝合計劫的人,故意挑起戰事?那次我被劫到卿國大營的牢內,不還是你來救我出去的?”
驊驕更不知恬甜何出此言,疑問:“四公主確實非少主和皇姐所設計劫持,非但我不知此事,連你所說的什麼救你出去,也全然沒這回事啊。”
恬甜注意到驊驕依舊叫墨音少主叫女帝皇姐,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糾正他這些習慣性口誤,只是奇怪驊驕所言。突然覺得她被劫持這事其實並非簡單,難怪將軍當日要她反覆將經過講給他聽,且一直心事重重。
“到底是誰劫走了公主呢?”她用那不太夠用的腦筋使勁想着,“有人從中搗亂挑起兩國戰事,要得到什麼利益嗎?”
驊驕卻不滿道:“恬甜你現如今怎麼滿腦子都是些不相干的事情?”說罷又笑起來:“不過最喜歡看恬甜沉思,最是可愛。”
恬甜雖然長期被將軍的甜言蜜語給雷,但驊驕的類屬別樣雷種,好久沒受洗禮,現如今突然被擊,不由得還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驊驕且不管恬甜表情如何,突然擁過就要吻她。恬甜忙推手不肯,驊驕卻笑又輕聲問她:“還記得那日江邊所言?”
恬甜心虛,打馬虎:“什麼言啊……”
驊驕假意低頭食指撓眉,也不好意思重複詢問。恬甜見狀急忙轉移話題:“小璨,江邊的時候我以爲你死了,過後闇墨音趕來,差點殺死我!”
驊驕憤道:“這惡賊怎如此可惡!”
恬甜委屈的點頭:“現在我背上還挺大一道傷痕沒褪呢,大人說可能要過很多年才能消失,或者一輩子都陪着我。”
驊驕心思也不純,居然想要看那傷痕,恬甜當然沒那麼傻。驊驕卻疑問:“我記得在那皇宮之中,也曾與你……”說道這裡突然頓住,見恬甜表情極爲尷尬,自己居然也紅了臉,還得硬着頭皮說下去:“……沒察覺有什麼太大傷痕。”
“是很光滑的一道紅色印記,光是摸哪裡摸得出來,要仔細看啦。”甜小妹同樣腦殘的接口道
這話一完,兩人立刻開始COS紅番茄。過了半響,驊驕才吞吞吐吐道:“恬……甜,我還記得這幾月的事情……當時在皇宮裡,你、你和我……”
“很好很和諧!”恬甜大聲打斷
驊驕呆了片刻,見恬甜把頭扭一邊,又言:“我是說,那是大家都不知自己身份,失了記憶,所以……可權當沒什麼事情發生,不過……”
恬甜盯着自己受傷的手,不敢看他。驊驕就壯膽說道:“不過臨別時在江邊說的那些話,還有從前你我的約定,還……還算嗎?”
這話封了甜小妹的死穴。
半天她才緊張的忽左而言他:“小、小璨,你說,爲什麼卿國要騙你是他們的皇子呢?當時我只記得墨音他砍了我一刀,墜入河中,醒來時已經快過一個月。是大人救的我,那時大人失聲,我也沒問出你後來怎麼了。我一直以爲你死了,可爲何你又神奇的活過來,命門不是死穴嗎?”
噼裡啪啦爆豆子似的問了一大串話,問得驊驕也轉不過腦筋來,只說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其中必有陰謀,待有機會要好好查證。
恬甜小心問;“待有機會,現在不去查嗎?”
驊驕笑:“現在好不容易記起我恬甜,難不成恬甜你要趕我走?”
“如果……”更加小心的問,“如果我趕你走呢?”
驊驕霎時愣住,過了片刻,那面色竟然委屈得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似乎要被哀怨溶掉。
恬甜內疚萬分,忙哄他道:“沒有沒有,我隨便說說。小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可以再到處亂跑。”
驊驕卻站起來,似要離開:“既然恬甜不想我在你跟前,我還是走好了。”那語調,那神情,好像要奔赴刑場就義一般悲壯。
“別啊小璨,”恬甜拉住他,“我沒趕你走,別生氣啦。”
好哄歹勸的,總算留他下來。驊驕雖然表面裝着依舊不開心,其實被恬甜低聲下氣的求着留下,心裡就跟吃蜜一樣。儘管想起這幾月的事情腦子就一片混亂,但自從嗅過那白色粉霧之後,突然就憶起從前往事,尤以恬甜之事爲最。當時見自己手拿兇器竟要殺她,也嚇一大跳。只道是自己鬼迷心竅,醒悟過後也懊悔自責不已。
現如今,跳開那卿國皇宮的日子不談,只想起從江邊到現在,彷彿彈指一瞬。恬甜留在耳畔的哭聲還清晰異常,以及她給他問題的答案。
【恬甜你愛我嗎】
【小璨我是愛你的】
…………
……
驊驕想得起出事前,恬甜非但早已答應嫁給他,前一晚還同意與他洞房。若不是那突發事件,或許他們早已成親相親相愛。心裡就不由對那闇墨音就添了幾分恨。
而恬甜此時面對他也有些說不清的不自然與距離感,這讓他心中驚恐與危機感頓生。
又憶起身爲卿國皇子之時,聽聞隼州城內青家將軍與田姓女子的傳聞,以及後來大哥幾番親自入宮救她離去。突然神經質的抓住恬甜的手,失聲而叫:“恬甜你莫是真與大哥一起了?!”
恬甜乍得一跳,這小璨的反弧射思維也忒厲害了。
於是結巴起來,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驊驕見恬甜無法回答,心中猜測落下了八九不離十,竟然使力扯她擡頭,急用眼神再度詢問她。恬甜躲閃不過,只能先安撫着他說:“小璨……別急啊,真的發生很多事情……“
驊驕一把擲她在牀,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大哥現在何處!我找他!”
恬甜連忙爬起來拉他:“小璨別激動,你大哥現在有事出去了。真的很多事情,你聽我慢慢說啊。”
“慢慢說什麼!”驊驕的聲音猛然放大,“慢慢等他娶你進門生了孩子再說嗎!”
說完去細瞅她的頭式,見是一般未婚小姐梳的發,這才又稍稍定了定心,穩了穩情緒,扶着驚魂未定的恬甜坐下。
“我沒對你兇,”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只是恬甜,你可知大哥在初識你之時,就已答應爲我撐腰娶你入門。後來雖也中意於你,但也放我們走,算是未曾食言。假如他道我已死,替我照顧你,那情有可原。但如今我既然未死,你也未嫁。那我們相約之誓便不能作廢。我找他說明此事,他也應會理解。”
恬甜聽這話便緊張發抖,驊驕所言句句在理,可是……可是這個情字,非是理能說得清?
恬甜現在腦子不比驊驕的亂,沒想到玲兒所言真是道理,現如今看來這小璨不恢復記憶是遇難,恢復記憶是災難。且不說她早已答應要與將軍不離不棄,就是心裡,現在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驊驕不知恬甜心裡所想,只道是自己失態令她慌神,又更加後悔之前衝動嚇到她。於是溫柔抱她,如從前一般好生好氣的哄她道歉。
哄了半響,見她依舊發呆,便壯着膽子低頭去吻她。
想遇難之前及皇宮之中也曾與她親吻,如今再吻也是常事,不料恬甜忙掩嘴而避。驊驕一旦橫下心來,便不想因她躲避而氣餒放棄,又因想起宮中曾與她裸抱過,那畫面清晰如故,一時就血氣上涌,竟然放肆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恬甜吃驚不小,用力把他一推:“小璨你膽子真變大了啊。”
驊驕以往最怕恬甜擺出大姐姐樣,一旦那時自己便矮上三分,現今恢復記憶,面子爲大,也立即悔自己鹵莽輕狂,再言抱歉。
恬甜於是不想再和他磨嘰,決心把話說開,正正經經的坐好,對他說道:“小璨,如果我真決心和你大哥一起,你可以想開點嗎?”
“不可能!”驊驕不假思索就答道,說罷再度激動不能言語
恬甜想和他好好談,可奈何他就再也聽不進去一個字,死命抓着她的手,憤怒而問:“怎麼可能和大哥一起?!我怎麼可能想開?!恬甜你明明是我的妻,要嫁給我一生一世。大哥怎麼可以下欺弟媳?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恬甜想插嘴,沒插上,又被驊驕質問:“你不會和他一起吧?恬甜你不會同意的。你會嫁給我的,會嫁給我的……”
這絮絮叨叨疑似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語,不由讓恬甜想起當初她救九死一生的將軍回來時,也是如此的六神無主。心裡不由一酸,不忍不下心來再說些什麼。
驊驕唸了不一會兒,又再問她:“恬甜你真要和大哥一起?”
恬甜無奈,聲細如蚊:“不是要和,我……已經和你大哥一起了,本來,喜帖都發遍全京城了……”
驊驕瞬間衝出房間……
恬甜忙跟着跑出去,追了沒多長,竟然就聽得前方兵器之聲。過去一看大吃一驚,只見驊驕竟然提劍正與闇少主惡鬥。急喚他們住手,未果。
少主看似並不想與驊驕打鬥,所以只是擋駕處處下風。可驊驕卻拼老命一般,招招取他要害。不一會兒府內高手聚集,卻只是觀看並未有人出手相攔。
打了多時,少主便不耐煩,手中之鏈晃個虛招,纏住驊驕的劍,小刀背部擊中他的手肘,點穴震落他的劍。
驊驕退後,恬甜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卻指着少主罵道:“你這卿國惡賊,矇騙我神智,害我與恬甜分離。”
少主卻冷色而言:“皇子恢復記憶,可喜可賀。墨音雖用計使皇子迴歸我卿國,但也俘得田小姐送你爲妃,如今焉能責怪?”
“你陰謀詭計騙我,到如今還在信口雌黃。”驊驕氣道,“我本是青府二公子,偏說我是什麼皇子。”
少主並未心虛,話語卻更是理直氣壯:“青府二公子?恐只是你那大哥騙你的,你後背命門的皇室之紋,就是你身爲卿國皇子的證據。二十年來你認賊作父,受他人蠱惑。女帝怕你不肯相信,纔出此下策抹你記憶。如今你既然恢復記憶,就可認真做個抉擇。是繼續當那無用的二公子,還是繼承你皇室血脈,統領一國江山。”
未等驊驕還話,又說:“我且離去,若皇子想得明白,即可回宮。”
竟就這般跳離包圍而去。
恬甜恨不得將軍當夜就可以回來,可這古代通訊不便,也想不出辦法告訴他府裡的這些變故。驊驕自從墨音離去,就獨坐不言不語,神色有些可怕。
恬甜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
待到深夜,剛忍不住困伏案睡過去,就覺得自己落在什麼上面,睜眼,見是驊驕將自己抱到牀上。
伸手:“小璨……”
驊驕凝重道:“恬甜,恐怕我還得回那宮裡去一趟,需把這些事情都查清楚了。”
恬甜不肯:“小璨好不容易你纔回來,別再離開了。”
驊驕也不忍,卻道:“恬甜是真怕失去我嗎?還只是朋友之情爲我擔憂?若我留下,做這二公子,你肯離開大哥,與我一起嗎?”
恬甜嚇到:“你要去做那什麼皇子?”
“也不是,”他柔聲道,“我也不知道誰人所言是真,誰人所言是假。可真相只有其一,我必定要弄個明白。”
“可是闇墨音可能再讓你失去記憶,再度利用你啊。”恬甜不願放手
驊驕扭頭,看向一邊低語道:“那也好過……在這裡見你與大哥一起,這般煎熬……”
“若是,”他繼續道,“恬甜願與我一起,哪怕是做條青蟲,不聞世事,也心甘情願……可是,現如今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恬甜的手也抓得沒那麼緊了……
“如果,墨音的話是真的,你不是青家的公子,那你準備怎麼辦呢?與你大哥爲敵嗎?”她有些擔憂
驊驕便狠下色來:“若墨音所言是真,那我與他就再無兄弟情義!”
“不過,”他又看恬甜,“不論我究竟何人,恬甜可否別這麼急着嫁給大哥,待到我取得真相,再做決定?”
恬甜沉默,決定,早就做了……
驊驕只當恬甜默許,就起身,提出最後一個請求。
“恬甜,離別之前,可否如從前般,容我親吻一次?”
恬甜有些木然,小璨又要走?爲什麼每一次她都沒有任何理由藉口來讓他留下?這究竟是命運,還是人的惰性?
她有些啜啜的開口道:“小璨,不走行嗎?”不走的說服力,卻全然沒有。
驊驕並未回答她,只是已經吻她的脣。
輕輕的一碰,剋制着衝動,斬斷這留戀,就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