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覺得心撕裂般的疼,疼的她受不住,咧着嘴,眥着眼。
而苗氏和姚滿倉等人都震驚的反應不過來剛接收的消息,沒人注意到毛氏。
還是來看熱鬧的村民見毛氏異樣,哎呀一聲,“忠舉他娘這是咋着了!?”
姚滿倉幾個這才發現毛氏不對勁兒,急忙扶着她。
來的倆人看着對視一眼,皺眉瞧着。
姚正中跺着腳,咬牙罵了句造孽,讓傻愣不知道幹啥的姚忠舉,“還不快去請郎中!”
姚忠舉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出去,往張河裡溝去請了張三叔來。
張三叔給毛氏紮了幾針,毛氏這才覺得稍微緩和過來,不那麼撕裂般的疼了。
“這是造了啥孽啊!”苗氏痛哭不止。
家裡人都不知道該咋辦,姚滿倉只知道找姚滿屯過來,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大圈,都不知道姚正中家的宅院咋突然變成了別人家的了。
這個時候也只有姚正中鎮定些,上來問那倆人,“你們跟那常德是啥關係?那常德他騙了我家的房地契啊!”
倆人都疑惑的搖頭,“常德我們不認識,這院子是我們老爺買來準備在鄉下養病用的。這馬上快過年了,也不是我們不通情理。這院子既然是我們老爺買下的,那就不是你們的了,你們再住在別人家裡過年可說不過去!”
姚正中簡直大喘氣,嚥了下口水,“那麼這院子是誰賣給你們老爺的?你們老爺是啥人哪?”
“我們做下人的哪裡知道老爺跟誰做生意的事兒。我們老爺是昌州周老爺。”倆人回了話,卻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現在可咋辦?現在可咋辦啊!?”苗氏淚流不止,悲痛欲絕,一副悽惶無助的樣子。
樑嬌嬌撇撇嘴,“就這破院子我還不願意住呢!連我們樑家下人住的都比不上。”
樑媽媽笑着應了她一聲,“這鄉下院子都這樣,能蓋成二房那樣的院子,還是頭一戶呢!”說着看了眼毛氏和苗氏。
毛氏眸光一轉,心思動了起來。她只想着房契地契丟了,天塌了。可他們家的院子就算是剛蓋的新屋子,也最多才值二三百兩銀子,加上宅基地也不值多少錢。那一百畝也就一千兩頂頭了。這些東西在二房來說根本不算啥。這院子要是沒了,那他們豈不是都得跟二房合住了!?有她這個長嫂,有婆婆在,到時候家裡還輪得到王玉花當家做主!?
想到這,毛氏心裡更順暢了。不過二三百兩銀子,沒有就沒有了。能跟二房住一塊,從此壓着王玉花那個賤人,佔了二房的家,那就可不知道二三百兩了!
彷彿看到了光明無限的前路,毛氏哭的都不那麼悲慟,伸着手一副虛弱的樣子,“不要打人!不要打人啊!我們搬!我們搬走就是了!”像是被樑家打兩次打怕了一樣。
“大過年的,往哪搬啊?”苗氏眸光閃了閃,哭的更傷心了。
姚滿倉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往老二家搬!她們家地方大,夠住的!這都出了事兒,他連頭都不露一下,也真是喪盡良心了!”
“現在……也只能往二弟家搬了。”毛氏傷心的哭着,走投無路的樣子。
看熱鬧的衆人頓時面面相覷,交換了個眼神,臉色也變了。雖然捂的嚴,但兩個村的人都知道,姚滿倉這一大房跟二房不對付。現在姚滿倉把房地契弄丟了,一大家子要住到二房去,那是去當人家二房的家,還是想咋地!?
姚正中臉色很是陰沉難看,“我不搬!這是我住了一輩子的老院兒,要搬你們搬,我不搬!”
毛氏眸光幽轉,哭道,“爹!人家都逼上門來了,我們不搬又能咋辦啊!還是搬了吧!回頭再捱了打,這可是大過年的啊!”
“老頭子……”苗氏也看着姚正中,一副讓他拿主意的樣子,卻是想着他點頭一家人搬到二房去住。
樑嬌嬌想到不願意娶自己的姚若陽,也心裡惱恨的,揚聲道,“這大房的屋子都不是自家的,成了別人家的了。人家都上門來收房子了,哪還有死皮賴臉硬住着的!大房沒了,當然是去住二房,還是趕緊的搬了給人家騰地方吧!”等她到了二房,看她咋收拾那一家子!
“爹啊!還是快搬吧!”毛氏哭着的傷心悲痛。
噗嗤——
一聲嗤笑傳來,小四擠出人羣,“大伯孃真是好奇怪啊!人家來支會一聲這院子被他們老爺買了,你們不能住了。大伯孃立馬就說他們要打人,緊趕着要往我家搬!”
毛氏目光陰冷的盯着小四,面上眼淚不斷,“他們要是打着人了可咋辦?!你爺奶要是被攆出來了,你們還能不讓住到你們家裡去嗎?”立馬就給二房蓋了個不孝的帽子。
姚滿倉也喝罵,“狗屁不知的小丫頭片子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們一家向來就不孝,我們都要被趕出來了,果然出事兒的時候就見你們是啥爲人了!”
小四撇着嘴,“我只是覺得大伯孃奇怪,可沒說不讓爺奶搬我家去住!給爺奶盡孝那是應該的,奉養爺奶那也是應該的!”
那倆漢子也一臉冤枉,“我們只是來通知一聲,順便看看這院子啥樣。又不是地痞無賴,哪有打人了?!”
看熱鬧的衆人露出個他們明白的神色,這大房一大家子就想住到二房讓二房養着,還去當二房的家,管着二房的家去呢!
“再說一個院子不就二三百兩銀子,你們再買回來不就是了。還是你們故意把院子賣掉了?”小四好奇的看着毛氏和姚滿倉。三姐說了,這倆人不敢當衆說出租借頭面下聘的事兒,那纔是打臉呢。
只是故意把院子賣掉,那現在這一場不就成了演戲!?毛氏簡直氣的嘔血,擦着眼淚痛哭,“家裡定親成親,一點存銀也被折騰光了!還被人騙走了一大筆銀子,哪還有活路啊!”
正說着,姚滿屯和王玉花趕過來,姚若溪和姚若陽也跟在後面。
姚滿倉看到,頓時指着姚滿屯和王玉花的鼻子罵不孝,“家裡出了大事兒,你們縮在窩裡連個頭都不出!喪良心的畜生!一個小丫頭片子都出來點着長輩的鼻子,不讓往你家去,老二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不孝的東西!”
苗氏也撲過來抓着姚滿屯大哭,“滿屯啊!出大事兒了!院子被人買走了,不讓住了,可咋辦啊!?”
姚滿屯扶着苗氏,把她扶到江明搬來的凳子上坐了,“娘不用擔心,我先去問問。”
“這可咋辦啊!咋辦啊!?”苗氏抓着他一直哭。
“我去問問!”姚滿屯拽開她,轉身過來,拱手問那倆漢子,“兩位兄弟,不知道我大哥家的院子,是誰賣給你們的?可是那叫常德的人?”
“常德我們不認識,這院子也是我們老爺買了準備到鄉下養病用的。我們老爺是昌州府周家老爺。”倆人看姚滿屯彬彬有禮,倒是面色和緩了點,回的話還是一樣沒啥信息。
姚滿屯略一沉吟,道,“這院子並不太好,而且住在村裡也並不適合靜養。你們看,這院子是我們家的祖宅,地方雖然不大,卻是住了幾輩人的老宅院。能麻煩你們跟周老爺說說,我們還把這院子買回來,行嗎?周老爺在下也聽說過,是個很豁達和善的人,想必也不會爲了這點小事兒看別人爲難。”
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這院子的確不咋好,看着是新蓋的,卻也完全比不上我們家裡的。你們想要買回來,還得等我們回去跟老爺說一聲,找我們老爺談了。”
姚滿屯忙道謝,轉身看向姚滿倉,“大哥還是把老宅買回來吧!老宅這地兒不是能隨便賣的。”
毛氏聽了就要哭,姚若溪把算盤拿了出來,低頭開始撥算盤珠子,“大伯孃家的豆瓣醬做了三年多,春季兒的豆瓣醬差不多緊張五六百兩銀子,秋季兒的緊張少了四五百兩銀子,多了有七百兩之多。一年少說就算一千兩,只算三年也有三千兩銀子,養兔子的不算在內。給大堂哥定親的聘禮沒花到五百兩,聘金是六百六十兩,成親的席面也沒花到一百兩,禮金倒是收了不少。總共不到一千二百兩銀子。現在大伯孃家應該剩下將近兩千兩銀子。買一百畝地花掉一千兩,剩下的也足夠買回老宅,寬寬鬆鬆過個幾年不成問題的。”
毛氏臉色青紫,簡直想撲上來撕爛了姚若溪,咬牙道,“我們還被騙了五百兩銀子,現在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了!”
“那就算算賣兔子的。現在大伯孃家每年的成兔是兩百到三百多隻,一隻兔子按五斤算,加上兔子皮也能賣將近兩百文錢。一年也能收入五六十兩銀子。大堂哥成親的銀子是虛的,買回老宅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如果大伯孃執意,那就先住到我家去。”姚若溪冷淡的掃了一眼,轉頭跟王玉花道,“娘!讓下人收拾屋子出來,接爺奶過去。”
“哎!”王玉花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三閨女是不可能讓這些人住到自家去的。
人羣裡已經有人小聲咒罵起來,“明明自家有銀子,卻非要賣掉老宅住到二房去,真是不要臉!”把毛氏和姚滿倉被騙走房地契說成了毛氏兩口子賣掉老宅,只爲了擠進二房,去當二房的家。
有人玩笑似的道,“有錢就趕緊把老宅買回來吧!大過年的鬧啥鬧啊!新媳婦都娶進門了,日子過的比村裡別的人家強百倍,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就是!做人不能不知足!不然就沒好日子過了!”
“趕緊把老宅給我買回來!”姚正中鐵青着臉,目光凌厲的盯着毛氏。他也知道,大兒子只會嚷嚷,沒本事,也不當家。
苗氏看着也忙哭道,“忠舉他娘!你倒是快拿銀子來,把老宅買回來啊!”又成了不當家不管錢的老婆子。
毛氏兩眼發黑,簡直又要吐血,尤其衆人嘲笑鄙夷的目光,讓她知道,這一回,大房的名聲敗的算是徹底了!
姚若溪冷眼看着。這就受不了?這還沒到徹底呢!
“二弟妹家的丫頭倒是厲害的很。撥撥算盤就知道別人家多少出產進項了。”毛氏惱恨的咬着牙,陰冷的盯着姚若溪。
王玉花冷笑一聲,“因爲我們家就做着這些東西,爲了讓自家孩子成才,那都是從小開始教育的!省的長大了沒用,長成廢物,只知道拿別人家的!”
毛氏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死。
“還不快去!”姚正中惱憤的怒喝。
毛氏知道姚正中絕對發火了,那凌厲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凌遲了一樣,咬咬牙,扶着姚忠舉起來回屋拿銀子。
那倆壯漢說要回去問問老爺,才能給答覆看是不是要賣回給他們,然後就告辭走了,也沒說攆人的話。
姚文昌回來,看村裡那麼多人都擠在老宅,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拉個人一問,頓時震驚了。急忙忙就趕過來。
苗氏看到小兒子就摟着他痛哭。
盧秀春看這情景也不好上前去,只看姚文昌風塵僕僕,知道大冷天趕路定然吃了很多苦,心疼的看着。
姚文昌擡頭看盧秀春抱着閨女就站在旁邊,也是心裡想念,只是家裡出這個事兒,他還沒弄清楚,安撫的點點頭,攙了苗氏回屋裡去。
姚滿屯也攙着姚正中回了屋。
一衆人跟着都進來。
外面看熱鬧的也不好往上湊跟姚文昌套近乎,紛紛打了聲招呼,也就回家的回家,聚頭議論的議論。
姚文昌只收到信,姚忠舉娶了新安縣樑家的小姐,這裡面的事兒也是不太清楚,等聽了事情來龍去脈,氣的指着姚滿倉,“大哥你簡直是糊塗透頂!”再看姚忠舉,他只覺得無力。他雖然作爲小叔,卻也沒比姚忠舉大幾歲,一塊上學唸書,姚忠舉的水平他太清楚了。唸書不好,竟然還學人家下流!
“這事兒又不是我做的主,你別一回來就指責我!”姚滿倉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姚文昌氣的臉色發黑,搖了搖頭。他從小有記憶就跟着他爹,這個大哥是他娘帶大的嗎!?果然是慈母多敗兒!
“既然二哥都跟人說了情,人家也答應了回去商問,那大哥大嫂就把老宅買回來就是了!想來這鄉下小院子,那周老爺家也不會看得上,非要攥着不可。我趕了一路剛到家,就先回去洗漱歇息一下。等那倆人來了,再去喊我就是了!”說着伸手抱了瑄姐兒,示意盧秀春回家去。
瑄姐兒推着小手不讓他抱,伸手要盧秀春,“娘!”
“瑄姐兒都會叫娘了!”姚文昌一喜,忙高興的拉着讓她叫爹。
盧秀春笑着拉瑄姐兒的小手,哄她,“瑄姐兒!這就是爹啊!你天天要爹,這就是你爹!快叫爹!”
瑾哥兒看着摟住姚滿屯,“這是我爹!”
瑄姐兒看看他有爹,又看看姚文昌,也小聲叫了爹。
姚文昌高興的親了她兩口,“爹趕了一路,身上髒的很,等回家洗乾淨了再好好抱我家寶貝!”
“公公,婆婆!那我就先服侍相公回家了。”盧秀春跟姚正中和苗氏招呼了聲。
“快回去吧!都回去吧!”姚正中笑着揮揮手,讓姚滿屯一家也回去。
姚滿屯也打了招呼,一家人從老宅出來。
姚文昌還想問問這裡面有沒有啥內幕,他還不知道姚忠舉咋娶的樑嬌嬌,姚滿屯看他一臉疲累,讓他回去了,“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吧!有話回頭說也一樣的!”
這事兒盧秀春也是清楚的,姚文昌就點頭,一家三口回了家。
王玉花看姚滿屯直嘆氣,撇了撇嘴,到廚屋裡跟姚若溪小聲道,“這下大房得個幾年翻不了身了!”言語間還帶着幸災樂禍的痛快。讓毛氏那個賤人敢算計她,這就是報應!
“娘就不怕他們再把主意打到咱家身上來?”姚若溪看着笑,掀開鍋蓋看了下,羊肉已經燉差不多了,讓梅嫂把柴火拿掉,小火悶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幹壞事兒是要遭報應的,我就不信他們一件接着一件的幹壞事兒,會沒有報應!”別怪王玉花心情好,死對頭過不好,她就是覺得爽快的。
姚若溪笑着沒再說話。
姚若陽看姚滿屯唏噓嘆氣的樣子,勸了他兩句,“各人有各人的福命!老宅不缺銀子使,以後我們多孝敬爺奶些也就是了。”
姚滿屯點點頭,感慨道,“你們幾個都長成了好孩子,我是欣慰啊!”孩子心思正,努力上進,纔是一個家的興旺之兆。
做個好人也是需要些手段的,否則好人都要被惡人欺壓到過不下去了。姚若陽笑笑,到廚屋裡來。
瑾哥兒正張着小嘴吸溜,羅媽媽餵了他一塊羊肉,有點燙。
“小淘氣!飯還沒端上桌你就開始吃上了!”姚若陽揉揉他的小腦袋。
“嚐嚐!我嚐嚐!”瑾哥兒一臉不自在,一邊吸氣,一邊解釋。
“好!你就嚐嚐!等吃飯你就該嘗飽了!”姚若陽哈哈笑。
“他已經嚐了兩塊了。”小四笑嘻嘻道。
瑾哥兒看都笑話自己,跑到王玉花後頭,把小臉埋她身上。
“嘴上的油還沒擦,又在我身上抹乾淨了!”王玉花笑着拉他出來,給他擦擦嘴。
方媽媽看着就把火爐子裡又加了點炭,撥了撥,讓娘幾個圍着烤火。
“就在這廚屋裡吃吧!不用往堂屋端了,端過去都冷了。”王玉花讓去喊姚滿屯來吃飯。
一家人就在廚屋裡,和羅媽媽等人一塊熱乎乎的吃了晚飯。
次一天姚文昌過來,來叫姚若溪兄妹幾個,“回來的時候買了些小玩意兒,你們都過去挑幾樣喜歡的!”
兄妹幾個就過來,各自挑了一樣,姚忠舉和姚成材,姚及第兄妹三個也都過來了,分別挑了玩的戴的,嘰嘰喳喳的拉着姚文昌問他京都熱不熱鬧,有啥好玩的好吃的。
盧秀春讓大傢伙都留在四房吃飯,又去請了姚正中和苗氏過來。
四房人幾十口子,鬧哄哄的亂了一天。
吃完飯,姚成材看了眼毛氏,就過來拉着姚文昌道,“小叔小叔!京都是不是好多名流大儒,學識學問都是最好的?聽說還有國子監呢!”
“京都是京畿重地,鴻學大儒自然聚集不少的。”姚文昌笑着點頭。
姚成材忙道,“那我過了年跟小叔一塊去京都念書吧!”
姚文昌愣了下,眉頭微蹙,“去京都念書倒是可以,只是你們小嬸又不去,也沒人打理你們生活,沒人照顧。”
盧秀春看着王玉花苦笑一聲,真是怕啥來啥。
在座的衆人臉色也都變了。
許氏聽着忙道,“我們及第唸書也好,去京都我們及第也去!在這小破地方,沒有個好夫子,學問都學不到!那京都有學問的人,去學個兩年,說不定就能像孩子小叔一樣也考進士了!”
苗氏張張嘴,想要說啥。看了眼盧秀春,想到她跟王玉花今年做薰臘肉也賣了不少,那一車車的薰臘肉拉出去,怕是進賬也不少。照應一下幾個侄子也是應該的。就沒吭聲。
“我也要去!聽說國子監是國辦的學堂呢!”姚忠舉也不甘示弱,生怕姚文昌把他忘了,只帶姚成材和姚及第。
“你們要是想去也可以,但國子監裡面都是舉子,至少是個秀才功名,否則是進不去的。京都也有不少學堂,附近也有學院,都是要考試才能進去。”姚文昌有些頭疼,幾個侄兒的學問他差不多都清楚,想考進京都那些學院簡直沒一點可能。
“小叔都是當官的了,是翰林了,我們進了個學堂還能進不去!?”姚成材小眼珠子直轉。
“我只是個窮翰林,八九品的編修,沒權沒勢,哪能保你們進那些世家大族,鴻學大儒辦的學院學堂!?”姚文昌無奈的苦笑。如果是學問好的,他去跑跑門路,考試過了還能進去。沒有兩把刷子根本進不去那些學院。
“那京都的隨便哪個學堂,夫子肯定比鄉下學堂裡的厲害,讓及第跟着你過去,也好好學些學問,也考個功名啊!”姚富貴笑嘿嘿的,他算是看了,兒子跟着大房的倆,也學不到多少好兒。去了京都,不說那些夫子學問都好,來往結交的也都是有權有勢的少爺公子,那以後都是關係門路!
“文昌!咱家把你供出來了,底下幾個侄子可都指望你拉拔呢!”姚滿倉見姚文昌沒有痛快的點頭,說啥考試不好進的,覺得他是推三阻四,心裡頓時不痛快了。
姚文昌看了眼盧秀春,盧秀春不當這個家,讓他自己決定。
“那就等春試過後,讓他們過去吧!所有學子都要在原籍參加科舉考試的!”姚文昌終究還是點了頭。
盧秀春笑看着,她知道是跑不掉的。公公婆婆都沒有攔着,也沒說句話。
姚正中是覺得小兒子算出來了,把幾個小輩弄到京都跟着小兒子,說不定帶帶就學正派,知道上進好學了。總比在家長歪了強。
毛氏看姚文昌答應下來,又笑着問盧秀春,“四弟妹明年要跟着去京都嗎?”
“薰臘肉的作坊還要忙一春,我就不去了。”盧秀春淡淡的看她一眼,笑抿着嘴回了一句。
毛氏就笑道,“既然四弟妹不去,那就讓嬌嬌跟着過去吧!家裡沒個女人也不行,正好打理忠舉幾個兄弟的吃穿。”
盧秀春眼皮子跳了跳,頓時就覺得不好。讓樑嬌嬌這個侄媳婦過去,管他們四房的內宅!?
“幾個人是去學學問的,帶着媳婦去怕是不好吧!”王玉花看不過眼,接了一句。
“二弟妹覺得不好?”毛氏笑盈盈的看着王玉花,眼中陰光閃爍。
姚若溪看了眼王玉花,讓她不用理會。樑嬌嬌去不了的。
姚文昌自然也聽了盧秀春講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雖然覺得樑嬌嬌是被迫嫁進大房嫁給姚忠舉,但她自己也不是心善正派的姑娘家。笑着接了句,“內宅是需要有人管着,薰臘肉的作坊也只是冬天和春上的時候忙,等過了春試,秀春瑄姐兒和成材幾個一塊北上。”這話說明白了,四房的內宅不需要大房的媳婦去幫着管家。
毛氏臉色微僵,看了眼姚忠舉和樑嬌嬌,想着大兒子對樑嬌嬌現在的黏糊勁兒,怕是走的時候也肯定是要帶着樑嬌嬌一塊。只要這樑嬌嬌不在她眼皮子底下,生生膈應氣她,她就當沒有這個兒媳婦。想通這點,她又重新笑起來,跟盧秀春說上京都的事兒。
許氏轉着眼珠子問王玉花,“二嫂家的若陽就不跟着一塊去?”
“我兒子在青山書院呢!”王玉花與有榮焉的挑眉。
青山書院也是這一帶很有名氣的學院,八股文章,詩詞六藝都會教授學子。而且學院的規矩只收秀才功名的人,要麼就得學識過人,通過考試進去。姚若陽就是通過考試進去的。
許氏討了個沒趣,暗哼一聲,笑着道,“這青山書院再好,可也沒有京都的學堂好!又能學多少學問啊!”
“只要學問好,肯上進,在家學也能考功名!”王玉花笑眯眯的看着她。
許氏剛要反駁她,看到旁邊的姚滿屯,想到他就是在家唸書考的功名,頓時一口唾沫差點噎到。
姚正中沉聲叫了姚成材和姚及第,姚忠舉三個,提醒三人好好學,好好做人,不準給姚文昌惹麻煩,更不準招惹事端。
三人忙不迭的應了。姚忠舉卻覺得好像在特別批判他,說的就他會惹禍一樣,心裡很是不服,又暗暗惱憤。擡頭看樑嬌嬌在瞅姚若陽,更是心裡窩火。
樑嬌嬌看他兩眼噴火,不屑的撇嘴,有恃無恐。這種蠢貨怕是狗年馬月也出息不了。她要想法子改嫁!
等衆人都散了,姚正中和苗氏都沒有走,苗氏是想跟小兒子多拉拉感情,姚正中想問問小兒子京都咋樣,一開始他覺得京都遙遠神聖,可聽了姚滿屯說的,他總覺得好凶險似的。
姚滿屯一家就早早告辭出來了。
次一天,王元榮趕着馬車,拉了半馬車的年禮送過來。
王玉花歡喜的忙讓他進屋,噓寒問暖的,又關心他,“傷好了沒啊?說的還傷的挺重,剛一聽說,我這擔心的跟啥一樣!”
“姑姑放心!都好了!一點皮外傷,沒啥大事兒!”王元榮笑着回了話,他還沒有段浩奇的厚臉皮,訂了親就改口叫爹孃。
“那就好!那就好!”王玉花唸了聲菩薩,又端了乾果點心的讓他吃。
王元榮笑着跟王玉花和姚滿屯說話,眼神卻往姚若溪身上看了好幾回。
姚若溪從京都回來也跟他通了幾次信,知道他開了個臭豆腐作坊,現在京都很多地方都有賣臭豆腐的了。找的人不是那個馮阿玉家。
姚滿屯看王元榮的心思全在三閨女身上,雖然跟他們說着話,那眼神沒停過,倒也開明,讓姚若溪去西院拿酒,意思讓倆人說話。
姚若溪起身,王元榮忙說去幫着搬酒罈子。
“我搬!我也搬!”瑾哥兒也歪着小身子,要跟着一塊去。
小四忙抱了他,“瑾哥兒在這等着,一會元榮哥給你拿好吃的!”
王元榮這纔想起來,忙把帶來的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面都是各種小玩具,撥浪鼓,風車,九連環,手鈴和泥人木雕等。
瑾哥兒一下被吸引了,拿着聽話的在屋裡玩。
王元榮招呼一聲,還有給姚若陽和小四的也都拿出來,快步跟去了西院。
姚若溪已經挑了一罈子桂花稠酒。
“冷不冷?”王元榮上來握着她的小手,給她哈氣。
今年只下了一場雪,天氣乾冷乾冷的,早晨起來吐口唾沫落地都能成冰。
姚若溪搖搖頭,“不冷。”她有師父教的內功護體,倒是不覺得多冷。
“穿的太少了!以後出門要多穿點,着了涼就不好了!”王元榮看她沒有抗拒,慢慢的靠近,把她摟到懷裡。
姚若溪怔了怔,似乎覺得應該推開他。
她猶豫間,王元榮越抱越緊,貼着她耳邊柔聲低喃,“若溪!我好想你,怎麼辦!”過了年,姚若溪也才十三,他至少還要兩年等。這種甜蜜又煎熬的感覺,每每讓他思念成癡。
“我……我有給你寫信。”姚若溪被他摟的太緊,輕輕掙了下。
王元榮輕笑起來,不捨的鬆開她,捧着她的小臉,“小傻瓜!寫信是隻能慰聊一下下。我想看着你,抱抱你,親親你。不是隔得那麼遠,只能好久時間才能收到一封信!”說着她額頭上輕吻了下,重新抱住她。
姚若溪上一世連愛情都不懂,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只能聽他說着。察覺他熱熱的呼吸就快要貼在耳朵上,忍不住身子顫了下。
看她白嫩小巧的耳垂,袖長白皙的脖頸,王元榮目光越來越深,抱着她的手收緊,慢慢的靠近。
“三姐!拿酒!”瑾哥兒推開西院的門,登登的跑過來。
姚若溪立馬推開王元榮。
王元榮泄了口氣,無奈的回頭看着已經衝進來的瑾哥兒。這小傢伙兒的破壞力簡直一絕!
瑾哥兒已經不認識王元榮,還是週歲禮的時候見的,只知道剛纔他給了很多玩具,“拿酒!”桂花稠酒他每次也喝一點點,所以聽到拿酒才興奮。
“好!拿酒!我們瑾哥兒會不會喝酒啊?”王元榮笑着抱了他起來,一手拎了酒罈子,看向姚若溪。
“給我拎着吧。”姚若溪伸手去接。
“我拎着!”瑾哥兒扭着身子要下來拎着酒罈子。
“叫一聲姐夫我就跟你拎着。”王元榮笑着哄他,目光盈盈着無限的柔情看向姚若溪。
姚若溪拄着柺杖走在了前頭,先出了西院。
後頭瑾哥兒兩隻小手抓着繩子,王元榮幫他拎着,已經叫上了姐夫。
王元榮眉開眼笑的,出來就又給了他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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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一看也拉着王元榮叫姐夫,得了倆紅包,喜的直笑。
姚若陽看着瞪了她一眼,“還沒成親,不能亂叫。”
小四吐了吐舌頭,不過她也七八歲懂的事兒了,就是湊一下熱鬧,在人前當然不會亂叫。她知道,那是壞三姐的名聲呢!
王元榮看姚若陽,小聲問他,“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姚若陽挑挑眉,“生氣不敢說。只是我作爲若溪的大哥,當然向着自己妹妹的!”
看他越來越有個哥哥的樣子,王元榮既高興欣慰又鬱悶。欣慰以後家裡有姚若陽撐着,姚若溪不用那麼辛苦。鬱悶這個哥哥管的太寬,防的也太嚴了。
姚若陽看王玉花和姚若溪去廚屋做飯,就拉着王元榮到自己屋說話,問他那馮阿玉的情況,“我們走了之後還纏着你嗎?”
“不再纏了。”王元榮看他不信任自己,肯定的告訴他。
“哦?以前就差死纏爛打,連我們面前都敢往你懷裡倒,會那麼容易死心了?”姚若陽相信王元榮,但可不相信那馮阿玉。
王元榮瞪他一眼,解釋道,“我搬到了小叔那住,她不敢去小叔家裡,就在不遠的巷子口等。一天被兩個地痞調戲,我直接過去了。”
姚若陽愣了下,“你……沒管?”放任了那地痞調戲馮阿玉。
“後面還有別的人,用不着我管。”王元榮當時也猶豫過,察覺到後面有人也走同一路,就直接漠視了。
馮阿玉眼見王元榮見死不救,心痛悲涼之下,對王元榮絕望死心了。不過那一片住了不少人家都是京都的小富之家,一些小官員。自然有別的人撞見,喝退了那兩個地痞,算是救下了馮阿玉。
姚若陽點點頭,拍拍王元榮的肩膀,“遇到死纏爛打的女的,那是必須得采取點非常手段的!”
非常手段?像那蕭恆墨一樣,京都多少女子對他又愛又恨,不敢接近。王元榮這段時日着重留意了,發現不管是於晉然也好,還是那神秘莫測的蕭恆墨,拒絕爛桃花都很有一套。他是有必要多學學,不管是以後像馮阿玉一樣往他身上靠的,還是接近他未婚妻的爛桃花,統統都要清理乾淨了。
姚若陽知道了那馮阿玉再也不纏着王元榮也放了心。
晌午一家人沒分桌,都坐在一塊吃了飯。
王元榮吃了飯不捨得走,還想跟姚若溪多說會話,就跟她講路上的趣聞。
姚若溪聽着,又拿了幾張圖紙過來,“你既然要做小吃,就找人也開個早點鋪子,買些小吃食。”
王元榮看她幫自己規劃,心裡很是高興,接了圖紙過來看,卻見一個四方的箱子一樣,“這個是做啥用的?”
姚若溪爲了防止蕭恆墨半夜再來偷自己的圖紙,都沒有標註,看了下道,“這個是做腸粉的腸粉機。我已經讓人去做了兩架,過了年初七八才能拿過來。到時候你過來試一下就知道了。”
王元榮點點頭,知道她想法多,心裡更暗暗決定要努力發奮,以後才能給她一份有保障的幸福。又指着看最後一頁的圖紙,看着直角轉彎,轉來轉去的,還有各種接頭,頓時奇怪了。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沒想到把這張圖紙夾在這裡面也拿了出來,想了想,還是抽了出來,“這個只是有個想法,先畫了個大概,具體的還沒想好。”這是自來水的圖紙,她當然知道自來水的運用引起的影響。所以趙豔萍那時候才找她問這個,想讓她畫了圖紙出來給趙書豪用。雖然她比較喜歡從井裡打水使,不過自來水接通後,會方便很多。
王元榮看她顯然挺重視那張圖紙,見她沒有說的意思,也就以爲她是沒想好,沒有問。
姚若陽發現妹妹臉上不自在,不由的奇怪。
他還不知道,這是姚若溪留給他以後在官場立足的資本之一。可王元榮又是未婚夫,這樣又把圖紙抽走,覺得有些對不起人……
王元榮看着以爲她混了別的圖紙不好意思,就笑着轉移了話題,“忘了說,我們回來的時候,趙書豪家出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