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一般沒事兒的人都不會出門串游,尤其陰着天,飄着雪粒子的。
姚若萍連着兩天說是出去玩,先是跟平常玩的人一塊玩一會,就找機會去王金花家裡。
“三妹?”姚若霞見姚若溪漠不關心的樣子,皺眉提醒她。若萍這樣真是太過分了!爲了自己能吃點好的,拿點零花錢就出賣自己家。怕是記恨爹孃不寵她了,上次說要攆她出去也記恨在心了。
“她不出去我還擔心呢。”姚若溪低聲說了句,繼續手裡的針線活兒。雙面繡的執扇雖然看似簡單,卻很耗費功夫,兩個月了她才繡成了一把,姚若霞也才繡成了兩把,怎麼也得湊成整數,隨年禮送到京都去的。
“三妹這話是啥意思?她現在都還往大姨家跑,說不準又被挑撥了。”姚若霞疑惑,心裡又氣惱又無奈。可恨這個二妹妹罵不改,打不改的,真是拿她沒辦法。
“如果她膽敢做出對娘和小弟不利的事兒,我不想再要她這個二姐。”姚若溪擡眼,目光幽深的看着姚若霞。
姚若霞驚的瞪大眼,“不想要…二姐,是啥意思?難道真要把她逐出家門嗎?”想到前面的話,她臉色更變,“你是說她會被人挑撥的對娘下手!?”姚若霞不相信的搖頭,哪有爲人子女的會對親孃下手的?
“娘不是也對姥姥下過手?”姚若溪知道她的想法,卻一點不以爲然。
姚若霞啞然,說不出反駁的話,卻不願意相信姚若萍會對親孃下手。可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她娘曾經也生過這樣的念頭,對害姥姥。雖然沒下成手,卻不能否定的。
姚若溪看了眼外面簌簌而下的雪粒子,這個不是雪花,很像微小的冰雹,踩上去是很滑溜的吧!
果然不大會王金花過來請,“書豪的親事,我可是費盡了心思,這家小姐都到村裡來了,幫着大姐撐撐眼吧!”
“這下着雪,我不好出去的。”王玉花看了眼外面,不想出門。
“我也知道,不過多注意些絕對不會有事兒的!這會是下雪,等下過開化又上凍纔不好出門呢!就咱們倆姐妹你住的近,書豪的事兒你也知道,上次被那陳寡婦害苦了,她又威脅要早點進門。書豪又不小了,你平時看着我啥都強,可這些事兒擱到自己頭上,我是真的像蒙了眼似的!那些人又慣會奉承,不說真話。你幫着相看相看,撐撐眼。”王金花看她拒絕,就開始打親情牌,露出可憐的神情。
王玉花聽的意動,二姐家是斷親了的,鐵花跟她也疏遠,就只剩下大姐家了的。又想到拒絕了王金花的提親,看她可憐的神情,心裡升起一分愧疚感。
自己這個三妹看着說話厲害,最是沒有主見,耳根子軟的人。王金花心裡冷笑,面上又關懷的勸她,“這雪一會就停了。你如今再過不久就該生產了,可是得多活動活動,到時候容易生些。若溪和小四都生的艱難,我看你這一胎補養的好,說不定孩子不小,多動動容易生。”
這個王玉花知道,姚若溪也給她說過不少次,所以每天吃飯前後都要走動着,不讓懶散。
“是哪家的小姐?咋會到村裡來的?”姚若溪淡淡的笑着打聽,似乎很是好奇的模樣。
“是西邊雷莊的小姐,她家一個哥哥,是個舉人呢!兩個弟弟也都念着書。他們村有跟我們村趙二狗子家的是親戚的,就跟着過來玩,相看一下。”王金花笑着解釋,卻看她一副小模樣,總覺得心裡不安似的。
“那倒是很不錯呢!等會娘就裝作去借東西,好好幫大姨瞧一瞧。”姚若溪點點頭。
她說等會,王玉花見她看過來一眼,心裡雖然疑惑,不過也笑着答應了,“那我就等雪停了,過去瞧瞧。”
王金花知道雪不停,讓她出門怕被懷疑,也就起身回去,“那說好了,你等會好好瞧瞧。”
王金花一走,姚若溪就打發了姚若霞和姚若萍去做飯,示意王玉花到了內間說話。
姚若萍盯着看了會,想知道說了啥話,姚若霞卻催着她趕快,“早早的吃了飯,也好早點出去。”
她只好應聲,到廚屋幫忙做飯。
一直到飯做好,王玉花和姚若溪才從屋裡出來,姚若萍仔細的打量了下,姚若溪面色依舊,看不出任何破綻,王玉花臉色有些沉,彷彿壓抑着惱怒,她的心就提了起來,試探的叫了一聲,“娘?”
“嗯。叫你爹和小四回來吃飯吧!”王玉花抿着嘴看着她。
姚若萍沒敢反駁,老實的出來到啤酒廠叫姚滿屯。不知道小三那賤丫頭說了啥話,她總覺得很是不安,又擔心。
不大會,姚滿屯揹着小四,後面跟着姚若萍和丁顯聰一路笑聲的回來。
姚若霞燉了豆腐湯,一人先喝上一碗熱乎的湯,又才接着吃飯。
等晌午飯吃完,雪也停了,姚滿屯聽王玉花要出去幫着趙書豪相看媳婦,提醒她多小心,沒讓小四跟着,又帶她去了啤酒廠。
王玉花換了羊皮靴,這個皮靴的鞋底比棉布靴防滑,穿着也更暖和。
娘幾個出門散步似的,一路慢悠悠的走着。
這個時候還有沒吃飯的,在姚壯實家門口買了麪條,急忙吸着氣,跑回家。
劉氏送走客人,見王玉花娘幾個,忙熱情的迎上來打招呼,“這大冷的天,又剛下完雪粒子,路上滑的很,您咋出來了?”
“到趙二狗子家去串串。”王玉花眼裡閃過冷光,笑着跟劉氏招呼。
劉氏一想,晌午前趙二狗子家也來買麪條,還特意說了買彩虹麪條,家裡來嬌客了。王玉花家又沒兒子,難不成幫王金花家相看?仔細的看了王玉花的笑,覺得猜着了,正好閨女喊她吃飯,也就不耽誤,讓她走動小心着點。
娘幾個到了趙二狗子家,王金花早打了招呼的,趙二狗子媳婦,雷氏迎出來。
王玉花藉口都找好了,說是來商談壓麪條機的事兒,“沒想到家裡竟然有客人!”說着眼神去打量屋裡坐着的三個十幾歲的閨女。
不過雖然三個人,看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哪一個是雷小姐。她穿着一身粉紅綢布繡纏枝花通袖襖,身段倒是不錯,蘋果小臉不算白,卻紅紅的,兩個眼有點小,卻趁着她那小臉很是合適,看着也活潑可愛,又透着幾分單純。
雷氏忙招呼王玉花進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都是我孃家侄女。今兒個還特意買了彩虹麪條吃,幾個人都喜歡的緊呢!”
那雷小姐聽彩虹麪條是王玉花家的壓麪條機做出來的,又見姚若溪幾個跟在後面,睜着眼好奇的打量。
姚若霞打量她的穿着,身上的衣裳繡工,又看了她的手,很是細發,卻也帶着薄繭,看來在家也是幹活的,人又活潑單純,不僅覺得可惜。這樣的一位小姐竟然要嫁給趙書豪家去。
姚若溪對這位雷小姐印象也是活潑單純,不過,人是不能單看表面的。
正說着,趙書豪過來還之前借趙二狗子家的東西。
雷氏接了東西,招呼趙書豪進屋。
趙書豪擡眼看姚若霞也在,頓時眼裡閃過羞恨。那個陳寡婦這些日子來已經找過他三四次了,看見姚若霞,他就想到和陳寡婦同塌的屈辱,未娶親先納寡婦爲妾的惱恨。
雷氏看他怔了一怔,提醒他一個眼神,沒話找話說的問他。
趙書豪又是很少流露真實表情,喜歡端架子的,很快彬彬有理的跟雷氏回了話。又聽王金花的叮囑,笑了幾次。
他本就一股讀書人的氣質,文質彬彬,又從骨子裡透出的高傲,很少笑的他笑起來也有幾分燦爛,期間眼神瞟了雷小姐幾下,讓她一下子的臉紅羞澀的不敢擡頭,又覺得他不同於別的酸腐秀才,滿腹才華又相貌清俊,還願意出二百兩銀子的聘禮。心下就滿意的,已經決定答應了。
姚若溪看着雷小姐若有所思。王金花精明又陰險,所以想找個單純好拿捏的,這雷小姐被王金花盯上,自己也動了心思,看樣這門親事是結定了。就是不知道她聽說趙書豪已經納了一個寡婦爲妾會如何。
趙書豪沒有多待,就走了。臨行撇了眼姚若霞,嘴脣緊抿。
王玉花看雷小姐面色含粉,知道八成有戲,就說了幾句話,也出了門。
不遠處王金花正往這邊看。
王玉花幫着相看後,不可能不去說說看法就走。
姚若霞攙着王玉花過去,進了屋坐下。
王玉花把自己的看法都說了,“那雷小姐很是不錯呢!沒託生在莊稼戶,農活不用提了。不過看她手上的繭子,身上穿的衣裳,針線肯定錯不了。待人接物也很是有修養,那樣子應該也是相中書豪的。大姐要是考慮覺得行,就趕緊的提親吧!”
“我上午的時候定了五斤彩虹管麪條,不管成不成,她回去都給她拿上的。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王金花說着,又去開了箱籠,把自己準備的幾樣聘禮拿出來,招呼王玉花商量。
趙大江把彩虹麪條裝了,給雷氏送去。
因爲離得遠,雷小姐也沒有多待,吃過飯歇了會就帶着彩虹麪條回家去了。
王玉花坐不住了,看王金花還興致勃勃的,就打斷她,“大姐趕緊再準備些,趕在年前定親,明年開春也好娶媳婦。我就先回家了,也瞧瞧給外甥媳婦啥見面禮!”
王金花哈哈笑起來,“那是!到時候你這個三姨不光見面禮,還要受頭,連磕頭錢都得準備呢!”
王玉花深吸口氣,笑着站了起來,“出來這麼久,我也回去歇會了。”
姚若溪的腿正是力弱,柺杖滑了一下,差點栽倒,姚若霞連忙扶着她,“三妹沒事兒吧?”
“哎呀!你娘都能走得穩,若溪丫頭可得小心點纔是呢!”王金花笑着,眼裡閃着陰冷的幽光。
姚若萍看了看,殷切的上去扶着王玉花走。
王玉花沒讓她扶,“你攙着我胳膊,我反而不好走了。”
“沒事兒。”姚若溪看着對姚若霞搖搖頭,走在她右邊,看似是扶着她的。卻格擋住王金花的視線,迅速朝姚若萍髮針。
姚若萍只覺得餘光瞥見有銀光閃似的,胳膊猛地一麻,迅速彈了出去,腿上也驟然麻的無力,軟倒下去。
王玉花就走在她旁邊靠前一點,她胳膊猛的彈出來,就推向了王玉花,整個人也倒向地上。
“啊啊——”王玉花驚叫一聲,腳下踩滑了一樣,就踉蹌着往前撞。
而前方不遠就是牆,靠着牆放的是打場的石磙。
王玉花嘭的一聲裝上,捂着肚子彎着腰,往地上酔萎。
“娘!”
“玉花…”
幾聲叫喊響起,姚若霞和姚若溪驚得面色發白,驚慌的瞪着眼,朝王玉花衝過去。
王金花卻是眼裡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冷笑,隨即慌忙擔憂的撲上來,“玉花你咋樣了?玉花!”
王玉花癱倒在地上,痛苦的抽着臉,面色慘白,“疼…好疼……”
姚若霞嚇壞了,見王玉花撞後的樣子,她眼神凌厲的看向姚若萍,衝上來抓着姚若萍啪啪,狠狠的連給了幾個耳巴子,“姚若萍你個喪良心的,你竟然朝娘下手?你是想要娘和弟弟的命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姚若萍下意識的就要否認,看到王金花的眼神使過來,她咬咬牙,“娘懷的根本不是弟弟,是妹妹。”
被這邊驚動的人急忙跑來,就看到這場景,聽見這話,面面相覷,又不敢上前來。
“你放屁!娘懷的明明就是弟弟!說!是誰指使你對娘下手,要害孃的?”姚若霞氣恨萬分的罵了一句,甩手又給她一個耳巴子。
趙大江回來,一臉驚疑的上來,“這是咋回事兒啊?”
王金花急忙解釋,“不知道咋貿貿然的,玉花過來說話,若萍這丫頭…這丫頭……”似是難言之隱,又不好說出壞了姚若萍名聲的樣子。
“我剛纔都聽見了的。若萍你竟然在雪地裡推了你娘,她可是打着肚子,快要生產的。你說你…你……那你是親孃,你就算有點小恩小怨的,也不能對親孃下手啊!你這是不孝!大不孝啊!”趙大江一副痛心疾首責罵姚若萍,又不捨得的模樣。彷彿自己多知書達理,而姚若萍的舉動驚嚇住了他一樣。
“還不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姚若霞拎着姚若萍,厲聲喝問。
外面看熱鬧的迅速聚集了一羣,都驚詫姚若萍作爲親閨女竟然會對王玉花下手,還有啥懷的不是兒子,是妹妹的話,更讓她們一時想住了。
王玉花看姚若萍不肯說話,痛哭的低吭一聲,擡眼怒指着姚若萍,“你個死丫頭!我打小就疼你,寵你,沒想到你竟然要對我下死手!天底下還有你這樣的閨女的嗎?!”
對王玉花的痛指,姚若萍報以大哭,就是不說。本以爲要哭不出來,姚若霞打她打的狠,愣生生的咧嘴,就疼哭了。
“你還不快說?!”姚若溪冷喝了一聲。目光犀利的盯着姚若萍。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要推的!”姚若萍急忙哭着反駁。
“那到底是誰?”姚若霞追問。
王金花皺起眉頭,“若霞,現在你娘這個樣子,不趕緊找大夫…咋非要揪着若萍了?”
“大姨是在爲她求情嗎?她推了我娘撞石磙,現在弄成這樣,她責任難逃。”姚若溪冷冷的看着王金花。
“你說這話啥意思?你娘現在情況危急,要是再不看大夫,怕是孩子就沒了。”王金花着急的不行,又想扶抱起王玉花。
姚若溪卻直接推開她,讓王玉花靠在石磙上坐在地上,半摟着王玉花。
王金花似是很震驚的樣子,“你們……”
外面看熱鬧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出聲讓姚若霞姐妹趕緊的叫人,來救治王玉花。
“你還不快說!”姚若霞不爲所動的又慫了姚若萍一下。
姚若萍被嚇住了,哭着道,“我說!我說!是大姨…她指使我乾的…”
衆人聽了譁然,紛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王金花,又看姚若萍。
姚若霞卻露出彷彿早知道的樣子,轉過來指責王金花,“大姨你如何解釋今兒個這事兒?我娘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害她!你是我們的親大姨,是我孃的親大姐,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盼了多久才盼來我娘養好身子,懷上弟弟嗎?你收買若萍,指使她對我娘下手,是要害我娘一屍兩命嗎!?”
王金花眼裡飛快的閃過冷笑,面上驚慌震驚的看着姚若霞,又看着姚若萍,“若萍!我啥時候指使你對你娘下手了?”
“你…就是你指使的!”姚若萍別過頭,一口咬定的樣子。
趙大江憤怒的不行,“若萍你不要胡說八道,隨便冤枉人!你大姨平時對你那麼好,這種時候你竟然冤枉她,你讓她以後還咋做人?讓她還咋活?”
王金花也應景的哭了起來。
王玉花強撐着坐起來,怒恨痛心的看着王金花眼淚直掉,搖了搖頭,“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大姐竟然收買我的閨女,指使她要害我母子性命!”
“若萍她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指使她!”王金花慌怕的臉色蒼白,又找不到相信自己的人的樣子。
而姚若溪家聲望越來越高,村子裡的人也越來越信服敬重。所以大多數人震驚過後,看王金花的眼神,彷彿看怪人一樣。
王金花彷彿變成了衆矢之的,她舉目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痛哭道,“若萍!大姨是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冤枉大姨啊!要真是我指使的,我…我今兒個就以死明志,證明我的清白!”說着怕起來,就要往柱子上撞。
趙大江急忙去攔着,還是讓王金花撞了頭,衆人驚又是伸手,又是後退。
姚若萍也嚇壞了,慘白着小臉,“我…我…”看看王金花又看看王玉花,彷彿有一肚子真相說不出來的樣子。
“你這樣冤枉你大姨,是想要逼死她啊!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說!?”趙大江痛指姚若萍。
“姚若萍!你要是敢亂說……”王玉花掙扎着威脅她。
那邊王金花虛弱的叫着姚若萍。
人羣裡嗡嗡的響起議論聲,已經有那精明的猜測着,“說是妹妹不是弟弟咋回事兒啊?”
王金花暗贊說話的人說的真是太對,太是時候了。
衆人也疑惑,不過卻沒有像趙氏一樣直接出嘴說話。
姚若萍彷彿受不了折磨的大哭,“我娘懷的不是弟弟,早有於家的名醫看過了,是個妹妹!她讓我在大姨推她的!不關我的事兒啊!”
轟——
衆人都覺得腦子被砸了一下似的,震驚的瞪大眼,有人連嘴也長大了,紛紛擠着看王玉花。
“你胡說!你胡說!姚若萍你個死妮子,我是你親孃,你竟然幫着外人,都不幫着自己親孃…”王玉花接受不了事實,瘋了一樣的怪罵姚若萍。
“是你說不要丫頭片子了,都是賠錢貨。說是大表哥不願意娶大姐,好好教訓大姨家的!”姚若萍瑟縮着身子哭個不停。
人羣中頓時又響起亂哄哄的聲音,說啥的都有。
姚若溪小臉沉着,眸光凜冽冰寒,看了眼王金花,見她面上痛苦,眼裡卻閃現着得意。不着痕跡的揚起嘴角。王金花這一招,果然下手狠!既毀了王玉花,又能給王玉花按上一個冤枉親姐的罪名。這是料到她們會猜中,所以將計就計了。順便藉口都找的光明正大,因爲趙書豪這個少年俊纔不願意娶姚若霞。既擡高了趙書豪,又毀了姚若霞的名聲。
再看鬧了這麼就,趙書豪幾個卻不在家,她目光更冷。王金花很疼子女呢!這種人絕不讓他們摻和。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姚若霞氣的面色漲紫鐵青。
姚若溪伸手出,上面滿滿的沾着都是鮮紅的血,驚白着小臉,“血…好多血!娘!?娘!”
王玉花已經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姚若霞也急忙的衝過來,抱扶起王玉花挪了挪地方,卻沒有抱起來,不過足以讓衆人看到地上的血跡,紛紛驚呼。
這時候姚滿屯也聽到消息,慌忙的趕過來,一看王玉花昏倒在雪地裡,地上一片血跡,嚇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踉蹌着跑過來,“玉花?玉花!?”
“爹!快救救娘!娘不行了!”姚若溪看到姚滿屯,頓時哭道。
姚滿屯眼前黑了黑,咬了一口舌頭,痛覺讓他迅速回神,急忙一把抱起王玉花就往外衝。
姚若霞和姚若溪也不管別的,急忙忙的跟在後面。
苗氏幾個得到信兒急忙跑出來,就見姚滿屯臉色發白的抱着王玉花奔回家,而王玉花那屁股上已經被血染紅了。
“真的出事兒了呢!”毛氏挑起眉頭。
苗氏忍住嘴角的笑意,換上一臉擔憂的跑過來。
姚滿屯卻絲毫沒有停頓,一口氣跑到家,慌忙的趕了驢車。
姚若霞風風火火的衝進屋,抱了兩牀被褥安在驢車上,把王玉花包的嚴嚴實實的。
姚若溪叮囑了丁顯聰和小四看家。
姚文昌出來非要跟着去,姚滿屯沒等他,說了句“幫忙看着家裡。”就趕車飛奔,朝新安縣的方向而去。
看驢車消失在路上,衆人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
“我說就說吧!前頭生閨女,這胎怕也是閨女,不想生個丫頭片子出來,就想法要打掉孩子,還誣賴給親大姐!真是人不貌相,看着爽爽利利的,都知道心裡惡毒了吧!”趙氏站出來,冷笑着得意高論。
劉氏一臉擔心,聽着趙氏說話難聽,她素來利索,又承姚若溪家的恩,開了小麪館掙錢,忍不住就跟她回嘴,“玉花嬸子纔不是那樣的人呢!孩子還沒生下來,誰能知道是男是女!?”
趙氏嗤笑一聲,“底下醫術不行的郎中那是肯定看不出來的,她王玉花自己的親閨女說的,找了於家的從京都請來的名醫,把脈之後就知道是男是女了。那京都的名醫肯定醫術高明,哪還能不知道的!辯解個啥啊!人就是惡毒,不想要丫頭片子自己打掉不就行了!”
“反正我不信!若霞人長得標緻又能幹,村裡沒哪個比得上的。再說段家都已經提親了,誰會那麼傻放着段家那麼好的親事,還去看一眼別的!”劉氏氣惱的回嘴。
只是她一句村裡沒有閨女比得上姚若霞頓時得罪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心裡不舒服。她們下意識的忽視話裡的漏洞,只想着王玉花懷了丫頭片子不想要肚子裡的賠錢貨,指使自己閨女推了自己一把,導致小產,還冤枉給自家大姐。
王金花‘傷心欲絕’,讓張三叔弄了點藥包紮了傷口,就躲在家裡‘哭’,不願意出來見人。
趙大江痛心疾首的說了一番,又說王金花到現在還在擔心王玉花有個好歹,希望她平安無事。
頓時一圈子人都暗贊王金花的心地善良,到這個時候了還關心王玉花這個妹妹。而王玉花卻蛇蠍心腸,跟王金花簡直沒法比,因爲兒女親事就記恨大姐家,用肚子裡的孩子報復。
姚若萍也沒有當即回家,因爲她推了王玉花,還反口這樣誣賴,看到王玉花流那麼多血,她心裡也害怕的不行。覺得王玉花就算能活過來,孩子也肯定沒了。她就算再記恨,狠下心做了這事兒,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不少人都要打聽問姚若萍到底咋回事兒,都想知道內情。趙大江低聲囑咐了她兩句,姚若萍哭着跑回了家。
姚文昌和盧秀春在家裡看着,小四不知道具體出了啥事兒,只知道家裡出大事兒了,忍着不敢哭,眼眶紅紅的。
苗氏也在這邊坐鎮,毛氏許氏幾個都在。
丁顯聰開門見姚若萍哭着回來,不敢把她攔在門外,就讓她進來了。
一看見她,許氏眼神裡的光芒頓時閃爍,忙拉着她問,“到底咋回事兒啊?若萍!你娘她指使你推了她,然後冤枉給你大姨的事兒都是真的!?”在她看來,這王玉花和自己大姐鬧起來了,這是狗咬狗,而她坐在一旁看了這麼大一場笑話,別提心裡多舒坦痛快了。
姚文昌看着她皺眉,咳嗽了一聲提醒許氏。
許氏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兩眼盯着姚若萍,要打聽第一手真實秘密。
苗氏和毛氏都每沒有說話,不過卻也眼盯着姚若萍。
姚若萍手足無措的看着,擦了把眼淚,直接跑回了內院。
“哎!別走啊!不說說咋回事兒就跑了,這死丫頭!”許氏不滿的叫嚷着。
“三嫂家裡應該還有不少事兒,就不要在這閒坐着了。”姚文昌不滿的抿着嘴,對許氏下逐客令。
“哎呦!文昌說的啥話!你二嫂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人命關天,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得在這看着了。要是不管不問,人家還不罵我沒良心嗎?”許氏皮笑肉不笑的說着,坐着就是不動。
“今兒個二嫂怕是不回來了,婆婆和大嫂三嫂先回去?”盧秀春柔聲開口,詢問的看着苗氏,又道,“等二哥二嫂回來,肯定得是給婆婆報信兒的。這邊有相公看着,也不會有事兒的。”
“娘就先回去吧!二哥囑咐我看着家裡,有啥事兒都等二哥二嫂平安回來再說。”姚文昌忙接着盧秀春的話說。
苗氏深深看了眼盧秀春,嘆口氣,“那好吧!總坐在這也不是個事兒。”說着起身。
許氏有些不甘心,“文昌和秀春今兒個晚上不會就在這邊吃住了吧?”
“看三嫂說的,家裡就剩下小四她們,都是孩子。今兒個晚上去我家那吃吧!”盧秀春也起身笑道。
“也就是看秀春待小四幾個好得很罷了!”許氏呵呵笑了兩聲,擡腳出門。
毛氏好意又無奈的衝盧秀春笑着搖搖頭,也跟了出去。
等幾人都走了,盧秀春就提醒姚文昌,“啤酒廠那邊…”
姚文昌眉頭一跳,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我先去看看。”說着出門往啤酒廠來。
而姚滿倉早得了信兒,姚滿屯的帶着滿身血的王玉花去了新安縣,這下王玉花小產,不可能一天兩天就回來了,他就趁機擺出架子,“我二弟走前說了,他不在,啤酒廠交給我管着!”
縱然外面留言紛紛,更有一羣人親眼所見,不過啤酒廠裡選來做工的都是老實誠懇的人,他們沒出去,也沒聽見,相處這麼久,姚滿屯的爲人他們也都讚賞,每次發工錢也都不拖欠。所以幾十個人都停下了動作,看着端架子的姚滿倉不說話。
他們讚賞姚滿屯品行純良厚道,可對囂張蠻橫還暴躁,又喜歡端架子小心計較的姚滿倉就沒有好看法了。
“里正大人走的時候可沒說讓誰接手!”
“就是!再說就今兒個有事兒,明兒個就該回來了,咱們大傢伙都自覺的很,哪用得着再弄個人來管着!?”
“滿屯可啥也沒說,姚滿倉你還是老老實實幹活吧!就算你是里正的大哥,也不能借故偷懶,幾個小組長可都在,誰偷懶不幹活可都記着呢!”
因爲人多,器具也小,全手工來做,所以啤酒廠是分組制的,幾個人一個小組,選出一個小組長,記平常上工情況,又偷懶耍猾的也都記着,誰犯錯了是要扣工錢的。
一個人小組長說了話,幾個小組長都站出來表示,“姚滿倉還是好好幹活吧!不過我們也都知道你家靠着滿屯家做豆瓣醬還養着兔子發了財,不把這點工錢看在眼裡也是有的。要是不想做這份苦力,你回家也沒人說你的。”
“是啊是啊!要不你先回去歇息幾天,等滿屯回來再說吧!”
啤酒廠前景很好,需求量也在成倍增加,不過人手有限,他們都很用心,也很看好。紛紛勸想要找事兒的姚滿倉先回去。
姚滿倉氣惱暴怒,“我是他大哥,用得着你們來管教我?!他走的時候說讓把接管啤酒廠,關你們這些外人屁事兒!”
衆人也都氣憤的,姚滿倉這架勢擺明了想要霸佔啤酒廠。有人小聲不滿,“這啤酒廠也不是滿屯家的,是人於家的。你就是管兩天又有啥用?”
衆人一聽頓時也安靜下來,別說姚滿屯沒有留話,他就是留話怕也沒有用。這啤酒廠開在他們槐樹村,讓姚滿屯這個里正幫管着,可說到底都是人於家的作坊。
姚富貴嘿嘿笑着上前想說話,姚文昌拍門進來,“今兒個天色不早,大家都先回去吧!我二哥說了,今兒個算全天工,他明兒個就會回來。”
姚滿倉聽這話才叫氣惱,“文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姚富貴眼珠子一轉,笑着上來勸姚滿倉。
衆人對姚滿倉不服,對姚文昌說的話還是很聽信的,幾個小組長商量了下,把東西歸攏好,拾掇乾淨,紛紛出來。
姚滿倉犟着被姚富貴連說帶拉的拖出去,姚文昌拿了大銅鎖把啤酒廠鎖上了門。鬆了口氣,又覺得心裡難受。算全天工這個還好說,二哥回來也不會怪他多嘴。可要是二嫂出個啥事兒,二哥明兒個不回來……突然發現自己無力,更是沒用的很。姚滿屯一天不在,連啤酒廠的活兒都要停下來了。
他不知道,姚若溪當時打斷了姚滿屯要安排下來的話,催着趕緊走了。就是要看看啤酒廠能鬧出啥事兒來,給了個機會讓姚滿倉和姚富貴發揮的。
兩個村子都議論紛紛,衆人也不嫌冷,湊在一堆大談特談,還有說着說着吵的臉紅脖子粗的。趙氏就罵人家得了王玉花家的好處,昧着良心幫着王玉花說話。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高婆子過來說做好飯了,盧秀春看小四哭紅的眼,哄着她到自家吃飯。
姚若萍沒敢吭聲,雖然想,不過沒敢出來。
盧秀春叫不出她,也不再喊。在她看來,不論王玉花是不是指使她冤枉王金花,姚若萍都不該朝王玉花下手。再者她也不信王玉花是那種人。如果是,家裡也就不會有腿瘸的姚若溪了。就算真的是閨女,還沒生下來,好好的一個孩子,要是真狠心害掉,那當初早產又瘸腿的姚若溪怕是早被掐死了。
帶小四和丁顯聰到自家吃了飯,又送她回了家。
丁顯聰沒有走,只是客房沒有燒炭,他又不好往內院去,就找了炭去燒炕。
盧秀春拾掇了屋裡,讓姚文昌跟丁顯聰一塊睡一屋,她陪着小四去內院睡。
轉眼兒卻找不見小四了。
“人呢?”盧秀春出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不由擔心。
小四卻已經悄悄的跟着姚若萍出來,一路尾隨,看她進了王金花家裡。
外面傳的那些話她也是聽到了的,心裡不喜歡又討厭這個二姐,前兩天又見了姚若霞跟蹤姚若萍,她打從認字,姚若溪也是教了她武功的,雖然年歲小,卻也練了點。翻過年三月也就五歲了,長得比人六七歲的個子一樣。
她也不怕,摸到後面,看了看牆邊不遠的樹,麻溜的爬上去,她人小,直接從樹杈上吊着,跳進王金花家裡。
而屋裡王金花正在安慰害怕哭泣的姚若萍,“我是你親孃,說的話你還能不信!?”
“我…我信。”姚若萍遲疑了下,應了聲。
“乖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叫一聲娘吧?娘日日夜夜都盼着你回來,多想抱抱你,親親你。”王金花哭聲響起。
“…娘!娘!”姚若萍也哭起來,撲到王金花懷裡。
小四驚的瞪大眼,親孃?二姐不是她親二姐,竟然是大姨生的!?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往後退了一步,碰倒了柴火。
“誰?”王金花和趙大江很是警覺,立馬衝出來。
小四白着小臉,急忙就想跑。
只是她再練過,也在王金花家裡,也逃不過王金花和趙大江兩人,不過一下子就被鉗制住。王金花死死的捂着她的口鼻,冷聲道,“這個死丫頭都聽到了,不能留她。”
趙大江伸手,有些不敢,看王金花凌厲的眼神瞪過來,又回頭看看姚若萍,親閨女,在看小四,是別人閨女,還竊聽了自家的大秘密,咬咬牙,伸手掐上小四的脖子。
見倆人要殺人滅口,小四驚恐的瞪着眼,呼不來氣,口鼻都被捂着,又被掐着脖子,她拼命的掙扎,卻發不出聲音,不多會,就沒有力氣,白眼兒翻了幾翻,停了蹬直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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