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村裡的果園要叫行承包。”建華對娘說。
“建華,這事咱家不沾邊。”
娘知道建華這孩子的脾性;所以先攔住了,讓他別有這想法。
“怎麼不沾邊?”
建華本來是想做通孃的思想工作,好讓娘幫他做爹的工作,沒想到在娘這裡就遇到了阻力。
“你爹年歲大了,不能操勞了。你哥在部隊裡,你又在農技站;你說誰能幹?”
“娘,現在誰家要承包自己也幹不了,需要僱人幹。”
“你就在鎮上好好幹就行啦,別這山望着那山高。”
“娘,我在農技站再幹,也沒有什麼出息,承包果園穩賺。”
“建華,實話告訴你,就是賺個金山銀山,我也不稀罕。你在鎮上好好幹,那是個體面活。果園裡一年四季,累得猴子似的,那有個好模樣。到年底,算着有,聚着無。”
“娘,他們不懂科學,我跟他們不一樣。”
“就你有能耐,誰料理果園不累死?一年到頭沒有個閒日子。這事你就死心吧,我不答應。”
娘不答應,再找爹。如果爹也不答應,就自己做主,找人合夥。
陳建華拿定了主意。讓陳建華沒有想到的是,爹這一次卻是跟他的意見一致。
那天,陳宗貴笑嘻嘻地,建華一看時機來了。
“爹,咱村的果園要叫價承包?”
“是,支部已經研究決定了,大喇叭也廣播了。”
“爹,咱家也承包幾畝?”
“算了,咱家人手不夠。”
“人手不夠可以僱工嗎?”
“我還有村裡的工作,再去承包果園;村裡的,家裡的,我顧那頭?我去承包果園會讓人說閒話的。”
“爹,不需要你。你只要幹好村裡的工作就行了,果園裡不牽扯你。”
“那誰來幹?”
“我!”
“你?農技站的工作不幹了?”
“我出面承包,和別人合夥。”
“和誰合夥?”
“劉家莊有個技術員,我們兩人關係很好。他就承包了本村的地一大片果園呢,我跟他商量好了,我出面承包,他派人過來管理,最終兩人分紅。”
陳宗貴想了想說:“田莊的果園,承包給別人,村民會有意見的。”
“爹,不是承包給別人,承包人是我。他等於是我僱來的,我僱工不一定就得僱田莊人吧?”
“這裡面有很多事,並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先期投資,中間的管理,還有銷售;最重要的一點是合夥人,生意好做,合夥難辦。”
“爹,這些事我們早就考慮過了。老劉這些年發了財,他投入百分之六十,我投入百分之四十。”
“你哪來的錢?咱的家底你也清楚……。”
“我不用家裡出錢,我自己能操辦。我先借了一部分,其餘的我找農村信用社貸款。都已經談妥了,只要是承包下來就不愁錢。再說這錢也不是一筆投入,是分多次投入。錢不成問題。”陳建華說的很有信心。
陳宗貴聽兒子說得頭頭是道,心裡話:孩子長大了。
“這麼說這件事你是早就籌劃好了?”陳宗貴問。
“爹,你不是教導我嗎,做事情要穩重,要先謀而後動。做事情不能屎還沒有影子,屁就先放出來。所以我是先打算好了,覺得這事可行;這纔跟您去商量的。”
“大喇叭才廣播了這麼幾天,你就把這事謀劃的這麼周密,這麼利索?”
陳宗貴嘴上不說心裡卻很高興,兒子有心計。
“爹,其實這事大喇叭廣播之前我就知道了。”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陳宗貴很奇怪兒子的話。
陳建華知道說漏了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宗貴追問:“告訴我是怎麼提前知道的?”
陳建華一想這事也沒有什麼,本來就不需要保密;於是就照實說了:“我是聽玉清說的,這也不算什麼,也不違反什麼紀律。反正早晚都會公開的。”
陳宗貴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心裡清楚是田嘉禾在開支部會議以前,就在自己家裡開過秘密小會了。
有些事情已經讓陳宗貴感覺出來了,田嘉禾在辦任何事之前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他只是把支部會議當做宣佈決定的場合。不但如此,更深層的意義是萬一事情有什麼差錯,支部會議又是一面擋箭牌、替罪羊。
這人陰險着呢!
陳宗貴一臉的不愉快。
陳建華看見爹不高興的樣子,還以爲是在生自己的氣呢,就給爹解釋:“爹,玉清告訴我也是爲了幫我。她覺着我是技術員,懂農業技術。認爲我適合幹;即使不承包,也可以做技術指導。”
“建華,我沒有怨她,也沒有因爲你不高興。看來承包果園的事你是下定決心要幹啦?”
“是。爹,我跟要好的朋友打聽過,他們都說可以。”
“這件事,我支持你。”
“爹,你真的支持我!”
陳建華聽爹這麼一說有點激動,原來擔心的就是來自爹的阻力;因爲爹在家裡是絕對的權威,說一不二。
“不過……,我還要提醒你,這件事辦成了是好事,辦不成也就算是接受一次教育。說實話,這件事我總覺得心裡沒底,不踏實。”
陳宗貴這麼一說讓陳建華有些疑惑:“爹,這事怎麼能不成?”
“叫行的時候,你一定能叫到?”
“不成問題,我們已經把咱村有承包能力的都逐一分析了。交押金就把一部分人擋在外面,交一年的承包費又把一部分人擋在外面,真正有勢力敢叫行的就沒幾個人了。最後有勢力叫行,又有技術人員的,就是三倆家。爹,我和老劉的胃口很大,我們想全叫到手,一下子包下來,有規模纔有效率。”
“好,你叫吧。我是外行,不干涉。還是那句話,成也高興,不成也高興。人做事就得有兩手準備。”
“好的,爹,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了,你不用費心。”
陳建華躊躇滿志,準備叫行承包果園。他和老劉仔細研究了,又徵求老爹的意見,爹是真心或者說放心地不干涉。
最後決定最高可以出價到一萬四千元,理想價格是一萬或者一萬兩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