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建好了,劉增德自己覺着十分滿意了,這纔去跟田嘉禾彙報。
“老闆,招待室整修好了,你去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善的。”
“叫上田瑞華一起去。這是她的房子,她看好了纔算數。”田嘉禾說。
劉增德去叫香杏:“瑞華!”
香杏一愣,人們習慣叫她香杏,她立馬回過神。
“哎!”
“老闆叫你。”
“好。”
香杏跟着劉增德去見老闆。
“老闆,她來了!”
“好!”田嘉禾擡起頭來,滿臉微笑地看着香杏。
香杏也笑眯眯地看着他“四爺爺,叫我有事?”
“你叫我什麼?”田嘉禾問。
“四爺爺,你比我高兩輩。”香杏瞪着眼看田嘉禾。
“哈哈,我是比你高兩輩。咱現在是一起工作了,如果咱倆一起去跟關係單位或者上面來的領導談業務,你也喊我四爺爺?”
“是啊,你就是四爺爺嘛!什麼時候也是四爺爺。”
“哈哈,咱倆就不爭辯了。這樣吧,只要是在廠裡,或者工作情況下,你不喊四爺爺,可以嗎?”
“那喊什麼?”
“跟他們一樣,叫老闆!”
“老闆……?”
“是的,走咱去看看給你收拾的新房子。”
“我的新房子?”香杏有點驚訝。
“增德,你還沒告訴她?”田嘉禾問。
“告訴了,瑞華,讓你去負責接待室,忘了?”劉增德說。
“我們就是去看看接待室。”田嘉禾說。
“我還以爲什麼新房子呢?”香杏領悟過來。
“你以爲給你準備結婚的房子?”田嘉禾問。
劉增德笑了,香杏也笑了。
“挺好!不知道里面怎麼樣。這門樓修得有味道,挺受看的。”
遠遠地看到接待室的院牆和門樓,田嘉禾就表示讚賞。
到近前一看赫色的鐵門,古香古色的,田嘉禾微笑着點點頭。
劉增德把鑰匙伸進鎖孔,一擰就聽“刷”一聲鎖開了,然後一推,很柔和地,無聲無響門就開了。
“你再把門鎖上我看看。”田嘉禾說。
劉增德把門掩上,插入鑰匙,擰了三圈,“刷——刷——刷”三響,門鎖上了。
用手推推,紋絲不動。
想想農戶裡那些鐵皮門,“唿啦——咣噹!”響得震山,你出門了、回家了,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
你家裡有點事,進進出出,“唿啦——咣噹!”“唿啦——咣噹!”東鄰西舍不得安寧。
這門好了,只要你不喧譁不吵鬧,進進出出可是神不知鬼不覺得,這是田嘉禾最需要的效果。
室內的擺設佈置用品的質量,田嘉禾只是打眼掃了一遍,想想,連門的細節劉增德都考慮得這麼完美,室內的佈置還用操心嗎?
香杏進來一看,眼睛都花了,雕花的頂棚,輝煌的燈飾,雪白的牆壁,錚明瓦亮的傢俱……香杏不知道該先看哪件,用手摸一摸,柔柔地,滑滑地……
“室內這個佈置還行嗎?”田嘉禾問。
“行,行。”香杏連聲說。
“這就是你的啦,好好用吧!有些女人不要說用,一輩子連看都沒看過。等這些用的過時了,咱就扔掉再換新的。這就叫生活,要學會生活,不要只知道過日子。那樣太虧待自己啦!這裡是你工作的地方也是你學習的地方。”
田嘉禾說得語重心長。
“學習?什麼學習?”不知道是因爲不懂還是因爲害怕學習,香杏有點兒懵。
田嘉禾耐心地說:“不要以爲只有學校纔是學習的地方,老師只教你會認幾個字,沒教你生活這本書。所以很多人上學上癡了,越學越笨。”
田嘉禾的話讓香杏覺得雲裡霧裡的,都說讀書好;他偏說讀書能讀癡了,這個人跟別人不一樣。
劉增德開導香杏說:“瑞華,跟着老闆好好學習吧,學校裡的十個老師加起來也不如老闆。很多東西書本上沒有,老闆這裡有。”
香杏兒點點頭,但是她內心不相信。
“在這裡先熟悉熟悉,沒事兒看點書。喜歡什麼就說,只要喜歡就買。覺得悶了就到業務科去,增德那裡給瑞華放個凳子。”
“老闆,業務科忙,活多……,還有春梅……,讓瑞華……”劉增德試探着問。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給春梅在倉庫邊上直接安排個辦公室,或者是直接到生產科辦公好啦。”田嘉禾痛快地說。
“好,我安排安排吧!”劉增德說。
“我們倆走了,你在這裡熟悉熟悉吧!”田嘉禾對香杏說。
香杏點點頭。
劉增德把鑰匙給了香杏,並告訴她鑰匙的用法。
香杏出去把街門鎖上,回到屋裡,她像回到自己的洞房一樣,重新逐一把房內佈置了一下。
正廳擺放沙發茶几還有方桌,是接待客人或者主人喝茶的地方。左手間最顯眼的是一張大席夢思牀,旁邊是衣櫃和一個梳妝檯,這是睡覺的地方。
右手邊是套間,裡面是雜物間放些吃、喝等飲料食品,外間北面是電視機,書架,是主人休息的地方。
香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豪華的擺設,裡面的每件東西很高檔,尤其是那張大席夢思牀,香杏看看用手摸着,心想這牀睡上去該有多舒服啊,要是我能睡在這裡就好啦!
“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啦!”香杏想起了田嘉禾的話。
真是我的該多好啊!我只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拿着這個房子的鑰匙,負責打掃衛生,就是劉增德說的接待員,屬於管理人員。
一旦有一天換了工作,把鑰匙交給別人,這些東西就又是另一個人的啦!
香杏用手摸摸席夢思,然後坐上去用屁股蹾了蹾,人被席夢思彈起來,香杏想起來在草秸草堆上蹦蹦的感覺。
小時候在麥秸草堆上蹦高被草彈起來雙手伸張開,忽閃忽閃像是要飛的感覺,這席夢思比麥秸草上的感覺更爽。
香杏往後仰,人便躺在席夢思上,她用力讓席夢思把自己彈起來,好舒服呀。
香杏躺在席夢思上享受着這種如同躺在草地上的舒服感,慢慢地像是躺在棉絮上,棉絮兒託着香杏飄起來,飄在藍天。
香杏躺在雲朵上……
香杏每天到接待室去,收拾收拾房間,然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到席夢思牀上去躺會兒。
沒人問她,也沒有人管她,三兩天過去了,她就覺得無聊。
每天到接待室敞開門,放放風,然後就到業務科坐着。
別人都有事忙着,只她一個人閒坐,她想找個事兒幹,就去找劉增德要工作。
劉增德說:“先等一等,以後光接待室就夠你忙活的了。只是現在輕鬆,暫時的,先不要急。”
香杏就這樣悠閒自在地等,終於等到了接待室第一次有接待任務。
那天,香杏敞開接待室的門,把門窗打開通風換空氣,然後鎖上門要走。
業務員陳建文還有司機小王領着一個客人來了,“瑞華,我的一個客戶來了,先在接待室坐坐,喝喝茶,聊聊天。”陳建文說。
香杏一聽說有客人來了,自然是高興,連忙說“好。”並且立即燒水泡茶。
陳建文陪客人坐着,看報紙等着喝茶,司機小王幫着香杏洗刷茶具。
水開了,泡上茶,茶香隨熱氣從茶壺嘴冒出來,瀰漫了全屋。
“好茶!”客人聞香讚歎。
司機小王的大哥大(手機)響了。
“喂!……好,好。”小王放下大哥大,對陳建文說:“增德叫咱倆拉着客人去飯店,現在就走!”
“剛泡上的茶,還沒喝一口呢!”陳建文極不情願。
“走吧!”小王催。
“咱出去買點菜,在這裡喝多好,還省錢,建了接待室還沒用過呢!”
“別囉嗦啦,是老闆的意思。”
“真他媽的無聊,在這裡喝多好,走吧!以後再來!”陳建文站起來拉着客人就走。
香杏也覺着有失落感,好不容易有人來,馬上又走了。就好像看到一隻美麗的鳥飛來,還沒好好欣賞一下,結果又飛走了。
香杏站在門口,像是送別遠去的親友一樣難捨,陳建文回身擺擺手,“瑞華,我還來。”
“好,我等着你!”
兩個人的目光粘在一起,好久好久才分開。
香杏回屋孤零零地坐着,倒上一杯茶,又打開電視。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腦海裡都是陳建文的目光。
“瑞華,我還來!”
香杏記住陳建文的這句話,香杏盼望着陳建文來,可是陳建文沒來。
這幾天,老闆卻是常來,不定時進來在屋裡轉,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有時也對香杏囑咐幾句,或者是說兩句笑話,逗香杏樂樂然後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