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秀,我回來了!”一進門田賢文就喊劉桂秀。
劉桂秀趕忙出來迎接:“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哈哈,你就是心急,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立馬就見分曉。飯熟了嗎?我今晚要喝點,放鬆放鬆。”
說着田賢文就把手包交給劉桂秀,然後去洗手。
劉桂秀拉開包一看,空空的,稿件沒了,早晨進城時劉桂秀親手把稿件放進去的。
劉桂秀急了,趕忙問:“你的稿件呢?怎麼包裡沒有?”
“哈哈……,看把你急得,我今天進城幹啥?不就是交稿子嗎?留在王主任那裡,新聞中心洪濤主任。”
田賢文覺着自己跟王洪濤是舊相識,所以就把“王”字給省去了,這樣親切,也讓劉桂秀知道跟王主任的關係。
劉桂秀把飯菜端上來,田賢文倒上一杯酒,劉桂秀也坐下。
田賢文說:“你猜我今天遇見誰啦?你怎麼也想不到,我遇見了陳曉麗。”
劉桂秀問:“她現在幹什麼?還當老師?”
“還當老師?哈哈,聽聽你這問法,還當老師?當然是當老師了,而且現在不是一般的老師,是教學骨幹,教研能手。了不起,了不起,還上過報紙呢。”
“陳曉麗呀!”劉桂秀不相信。
“我一出車站,聽見有人喊我。誰……?回頭一看是陳曉麗,多年不見,大變樣了,洋氣了,衣着打扮一點兒也不像以前。原來粗粗拉拉的,現在很時尚,也很有氣質。一看就是一位好老師。”
田賢文臉上透露出一種讚揚與敬佩的心情。
看看田賢文那表情與目光,彷彿陳曉麗就在眼前似的,劉桂秀就覺着田賢文又在犯傻。
“喂,今天一進門看你那高興地樣子,我以爲是撿了錢包呢,原來是遇見了陳曉麗啊!當年沒聽說你倆有什麼舊情啊!見就見唄,何必激動成這樣子!”
“你吃得是那門子醋啊?陳曉麗有一股不服輸地精神,一門心思地學習,一門心思地研究業務。天道酬勤,現在終於是十年寒窗,一日龍門啦!是她介紹我去見新聞中心王主任的,如果我寫的是教育界的人物,她還可以推薦到省教育刊物上呢!”
劉桂秀怎麼也想象不出她記憶中的陳曉麗今天會是什麼樣子,當年陳曉麗很崇拜田賢文,現在是顛倒過來了。
兩天後,忽然田賢文接到陳曉麗的電話,“田老師,我是曉麗,報告您個好消息,王主任告訴我他已經把您的稿子讓報社拿去了。王主任對您的稿子還是滿意的,只要他推薦了,十有八九的把握可以上報!”
田賢文激動得心都在“砰砰”地跳,事後再想起這個情景,田賢文自己都覺得好笑。就像是范進中舉,雖然沒有瘋;但是興奮與喜悅之情讓他幾乎是帶着淚告訴劉桂秀的。
劉桂秀衝上去攬着田賢文的脖子,田賢文順勢把她抱起來轉一個圈。
劉桂秀在田賢文額頭上親了一下,“賢文,你太厲害啦,好樣的!報紙呢什麼時候來?”
“什麼報紙?”田賢文被問懵了。
“你寫的報紙呀!”
“還沒見報呢。”
“還沒見報你高興什麼呀?我以爲在報紙上登了呢!”
劉桂秀的熱情一下子冷下來。
“陳曉麗打電話說王主任推薦到報社了,希望很大!”
“陳曉麗一個電話,你就高興成這樣呀?多大點出息!”劉桂秀掃興地走了。
田賢文卻是熱情不減,他在興奮中等待着,等報社約他談稿子。有備無患,田賢文不敢懈怠,抓緊時間繼續推敲錘鍊稿子。
田賢文在渴望與焦慮中等了一個周,熱情與興奮之火也慢慢熄滅了。
一想起稿子他就有點懊惱與沮喪,後來他徹底失望了。
田賢文有意不去想稿子的事,想盡快讓這件事從腦海中消失,以免想起來增添煩惱。
事情也就如此悄無聲息地過去了,田賢文的生活又歸於平靜。
課間老師們都在辦公室裡坐着聊天的,準備下一節課的。忽然於連惠老師一拍桌子站起來,驚訝道:“賢文見報啦!”
一聲大呼小叫,辦公室裡的人都用詫異地眼光看於連惠。
田賢文以爲老同學又在取笑他,因爲只有他知道寫稿子的事,田賢文覺得這個玩笑開得不合時宜;所以都懶得擡頭。
“快看快看,整整佔了一個版面啊!”於連惠舉起報紙讓辦公室的人看。
“真的,真的?”有人走過去。
“那還有錯,下面寫着呢,本報通訊員,田賢文。”於連惠指着報紙說。
五、六個人圍過去了。
“是呀,寫田莊的,這麼長啊!太厲害啦!”有人讚歎。
“我看看,我看看!”有人要報紙。
“我先看,我先看。看一眼,馬上我要上課啦!”
老師們爭着一睹爲快。
田賢文坐着沒動,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
這一天,整個校園都在議論田賢文老師在報紙上發表文章的事,讚揚田賢文老師。
這幾天,田賢文就是全校的明星啦!
這篇通訊在田莊同樣引起了轟動,看過報紙的人都伸出大拇指,稱讚陳宗貴父子爲村民服務的精神,稱讚田賢文有文化,筆頭子硬。
這天的報紙田嘉禾也看到了。
田嘉禾看報紙,而且是每日必看。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從青年時開始,那還是搞政治運動的年代,他看“兩報一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紅旗》)和《參考消息》。
如今他必看的是《人民日報》,偶爾也看法律與經濟類的報紙。他要求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他一到辦公室必須把《人民日報》給他放到辦公桌上。法律與經濟信息類的有重大消息有秘書推薦給他看,本市的報紙他是不看的。
今天工作人員看到了有關田莊的通訊,就想,是老總家鄉的事,老總一定很關心,所以就特意推薦給他看。
工作人員把《人民日報》放到辦公桌上,又拿着本市的報紙,並把刊有《永葆本色,不忘初心;父子攜手,爲民造福。》通訊的一面折在上面,報喜般的說:“田總。您看,田莊上報紙啦!整整一個版面。”
田嘉禾沒作聲,擡頭看了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陪着笑臉說:“田總,你們村真了不起,報紙上都寫了。以後咱們公司更應該上報紙,寫寫您的事蹟,他與您沒法比!”
“你還有事嗎?”田嘉禾表情冷漠地問。
工作人員臉上的一笑“刷”地掉光了,因爲笑而折起皺紋也瞬間扯平了,尷尬地說:“沒事,沒事。”
“我有事,你把報紙放下吧!”田嘉禾臉上表情更陰更冷了。
“我回去了,回去了!”工作人員強作笑臉,點點頭,退出辦公室。
田嘉禾站起來,在辦公桌前來回地踱着,斜眼看着桌子上的報紙。然後過去拿起報紙,讀起來。
笑着自語:“田賢文還真有兩把刷子,……一個書呆子啊!”
田嘉禾放下報紙想,宗貴要幹什麼?他可從來都沒有什麼大想法的人啊!難道現在悔悟過來了?文章裡面就說:“子承父志,造福鄉鄰”。他是要做人梯,爲他兒子往高處爬要做鋪路石,爲他兒子搭橋鋪路啊!
可惜啊!田嘉禾笑了,既生瑜,何生亮!田莊這麼一個村莊,有了我田嘉禾,別人也就別想要什麼輝煌風光啦!一山難容二虎!田莊有了震亞公司,別人也頂多辦個鋪子,作坊之類。宗貴表哥啊,負老吧!你本身就不具備這種素質,老了,更是無力迴天。就等下一輩子吧!田嘉禾在內心嘲諷陳宗貴不自量力。一提下一輩子,田嘉禾彷彿觸動了那根神經,他不信佛,也更不信有下一輩子。
可是,下一代是眼睜睜的在面前。
他的下代是田玉清、田震中,陳宗貴的下一代是陳建國、陳建華。陳建國是一個國家人員,也就是古代所稱的吏。陳建華是一個不可限量的傢伙!忽然田嘉禾又覺得陳宗貴爲人老謀深算。田嘉禾於是內心有了一種危機感和緊迫感,伸手抄起電話打給辦公室。
“記住,下午四點提醒我!”
“田總,提醒什麼?”
“你只要記得提醒我就行啦!”田嘉禾“啪!”掛了電話。
下午,沒到四點,田嘉禾就給田玉清、田震中打電話,把工作安排安排,晚上回家,時間六點。
姐弟倆接到電話後,心生疑慮,什麼事,這麼突然?看樣子事情還比較重要。
“姐,今晚上有什麼事,你能猜出來嗎?”田震中在電話上問田玉清。
“叫你回去就乖乖地回去是了,猜什麼猜啊!”
“有備無患嘛,心裡沒有點準備到時候回不上話來,光挨訓。”
“震中,你就知道跟爸玩貓捉老鼠,你玩得過老爸嗎?像我——就不挨訓!”
“姐,我是兒子,田家的繼承人,太子;爸對我的要求不一樣。姐,你好好想一想,能是哪方面的事,知道個方向也行。”
“沙場那面怎麼樣?”田玉清問。
“挺好,我把潘五月囑咐好了,不會有麻煩。”
“房地產開發那塊呢?”
“一切順利,工程進展正常!”
“那你還擔心什麼?說不準爸爸只是想吃頓團圓飯呢!”
田玉清沒有什麼顧慮,她覺得這事只是家庭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田震中擔心,他與香杏的事東窗事發受到爸爸的懲罰。
其實,田玉清不往這方面想是有原因的,田嘉禾包養女人的醜事,兒女都心知肚明。
田嘉禾在這方面對兒女也少有干涉,有句話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檔子事上他是全閉着眼。
“姐,我與嫣然的事,爸會不會生氣?”
田震中說的是嫣然實際上內心指的是香杏。
“你別把你媳婦看得太高了,一口一個嫣然。她李嫣然在爸心目中的地位有那麼重嗎?”
田玉清骨子裡對李嫣然就有一種敵視情緒。
田玉清還不瞭解田震中與李嫣然之間的關係,實際上李嫣然不只是在田嘉禾心目中的位置不太重要,即便在田震中心目中也重要不到哪裡去;所以田玉清的話田震中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