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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沿着官道緩緩而行,因爲官道年久失修的關係,所以顯得有些顛簸,對於車上的乘客來說,這種緩行卻減輕了傷口處的痛苦。傷口處的痛楚或許可以隨着傷勢的緩解而減輕,但是心底的鬱結,卻不是隨時都可以化解的,
在過去的四天之中,從堂堂朝廷道員變成了階下之囚的胡林翼,內心卻是鬱鬱寡歡,儘管在一定程度上他再也不用尾隨自己從貴州一路來到湖北的千多名練勇擔心,更不需要爲自己的前途,將來而擔心,同樣也不需要爲湖南老家的未來擔心。
雖然現在身爲階下囚,這些問題可以不去考慮了,但是,現在擺在胡林翼面前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何以像君父交代。
在這一路上他想到了吳文容的死,曾幾何時他曾經沒怨過這位前湖廣總督的自殺,但是現在看來,死似乎是最簡單不過的選擇。
一死了之!
可胡林翼卻有那麼一些不甘,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他還與成就一番事業,對於滿懷抱負的他來說,死是最後的選擇。
也許可以在路上趁機逃走!
在過去的幾天之中,胡林翼一直在尋找着逃走的機會,可他卻發現這些人看管極嚴,根本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機會。
就這樣馬車緩步前行,經過幾天的跋山涉水之後終於來到了襄陽碼頭,在這裡胡林翼換上了一艘江船。
換上水路之後,速度比以往更快了,船順江而下,速度遠非馬車想能相比,不過短短兩日功夫,船便抵達了武昌,在看到武昌城牆的瞬間,胡林翼便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哎……”
在下船之前,胡林翼發出了一聲嘆息,此時他的外傷大都已經恢復,但身形卻顯得有些虛弱,以至於在下跳板時,腳步有些輕浮。
“老爺,您小心!”
跟在他身邊的家僕胡七,連忙一把攙扶住,然後又輕勸說道。
“老爺您寬心,這勝敗乃是兵家常事……”
就在這時碼頭上卻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潤芝兄,你讓我好等啊!”
咦?難道在武昌還有自己的熟人,擡起頭來順的聲音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年約十八九歲面色白淨的相貌周正的少年。這人身上穿的衣服,既不是長袍也不是馬褂。而是與那些義軍身上的衣服款樣相似的衣服,只不過面料不同。誰說樣式古怪,可看起來,卻又很周整,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更爲精神。
對於識人能力頗高,記性極佳的胡林翼來說,不過只是瞬間,他便知道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甚至從未曾見過。
此人是誰?
疑惑中胡林翼注意到碼頭周圍全是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這少年顯然不是普通人!
“我是朱宜鋒!”
看到胡林翼面上流露出的疑惑,朱宜鋒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啊……你便是那朱逆……”
話到嘴邊,和麟議便有些後悔了,這不是指着和尚喊禿驢嗎?
不過這人委實也太過年輕了,就是這人手下執掌着10萬大軍,在短短數月內,幾乎進站了整個湖北?
是了,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打敗了自己。
準確的來說,只是他手下的幾百兵丁打敗了自己。
這種無力之感,此時在面對他的時候,反倒是更爲強烈了,以至於胡林翼最後苦笑道。
“胡某,不過是敗軍之將,豈敢勞駕大都督在此久候。”
在這一瞬間胡林翼反倒有些真正的解脫了,而不像先前那般鬱鬱寡歡。
敗了,便是敗了。
至少眼前這人並沒有趁機羞辱自己,想來敗於其手,並沒有辱沒自己。
“潤芝兄,勝敗乃兵家常事,又何須耿耿於懷?在此潤芝兄,他日之敗,實是非戰之罪,而是天意如此!”
這是第一次,朱宜鋒親自前來遊說他人,雖然在剛一開始時,他曾對胡林翼起了殺機,但這種殺意,多的是因爲胡林翼的才能,擔心這個人爲清廷所用,進而威脅到自己。
可是最終他還是決定再努力一次,以遊說胡林翼歸降自己,畢竟自己的身邊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人才。
“天意?”
胡林翼詫異的看着朱宜鋒,似乎不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
“沒錯,正是天意!”
朱宜鋒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道。
“哦?那看來以朱大都督之見,大都督是系天命之人了!”
何爲天意?
在胡林翼看來無非也就是天命,既然對方提到了天意,那也就由不得他,此時用略帶嘲諷之意的話語,與其辯一辯這天意了!
古往今來,有多少起事之人,都自以爲自己身系天命,可最後不過只是一場黃粱美夢罷了。在他看來,所謂的天命所繫,不過只是鄉間愚夫糊弄世人之言罷了,全不可當真,這人看來也不過如此!
就在胡林翼收拾好心情,準備與這武昌新河碼頭,同這個所謂的“大都督”言辯一番時,卻只聽到對方,用與他年齡不相稱的爽朗笑聲,大笑道。
“身系天命?朱某無此之福,亦不絕敢言稱天命繫於一人!這天命又焉能繫於天下一人一姓?朱某口中之天意乃是這天地之間的昭昭正道,絕非一人一家一姓之所繫!”
詫異的看着對方,胡林翼目中有些不解,在其不解之中,卻只聽到一聲鏗鏘有利的話語。
“朱某起兵,爲的是這天地之正道,爲的正是我華夏之正道,何爲天命?天命者,自系我民族之命,何謂正道,自是我民族之道!甲申變起,我中國之地盡爲滿清蠻夷所佔,數百年間,滿清異族役我民族,奴我民衆,愚我民心,方今中國最不平、最傷心慘目之事,莫過於以異族滿清爲君,而我方之士求富求貴,搖尾乞憐,三跪九叩首,酣嬉濃浸於其下,不知自恥,不知自悟,認賊作父,言必稱天命在清,自當如此,然中國之天命又豈在異族蠻夷?今時朱某起兵,所爲者非一人一家之富貴,所爲者是爲保我中國、全我漢族,是爲驅逐韃虜,是爲恢復中華之正統,這天命如何能不在我!”
論到辯論,或者說對古文的瞭解,縱是十個朱宜鋒也不見得比得過胡林翼,可是相比於其,他最大的長處就是抓住了道德的致高點,而這個至高就是民族!
縱是滿清官員可以不提“滿漢”,但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實際上,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這皇上是滿是漢,他們並不在乎,只是交稅務納糧的主子罷了。真正在乎的恰恰是這些讀書人,只不過,過去他們視而不見,他們選擇了無視,而現在,朱宜鋒卻把這正統與天命結合的在一起,去解釋着自己的勝利,縱是胡林翼有通天之才,亦無法反駁他的言語。甚至因爲他的這番話,而心神恍惚。
何謂天道?何謂天命?
“所以,潤芝今日之敗,實是天命如此!還請潤芝切莫介懷!”
話鋒猛的一轉,朱宜鋒那滿面的肅穆立即變成了滿面的笑容,而這種笑容的背後,卻又是發自肺腑的得意。
這種神情的變化,只讓胡林翼一時居然無法適應,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餘,卻又吸朱宜鋒說道。
“潤芝只管好好休息,養好傷勢,至於其它,暫勿做他想,待過些時日,你我再探討今日未盡之言!”
什麼?
這又是爲何?
直到朱宜鋒告辭離去的時候,胡林翼甚至都未曾反應過來,以至於他原本準備好的用於駁斥朱宜鋒的話語,硬生生的被其這一舉動給打斷了。
“豈有此理!”
胡林翼心惱之餘,意識到自己尚爲階下囚的他,並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朱宜鋒刻意安排的,因爲朱宜鋒非常清楚,或許自己可以秉持民族大義,但是對於被滿統治兩百餘載的國人來說,他們早就視滿清爲正統,至於滿清更是有太多的御用無骨之徒爲其解釋着什麼是“天道”,什麼是“天命”,解釋着滿清如何“得天命”,而朱宜鋒卻無意在這一個問題上與其浪費口舌,反倒是主動的給其留下了時間、機會,讓對方準備好言辭去遊說自己。
勿做他想。
可怎麼能不想?
就在胡林翼滿腹心思的再次坐上馬車,待馬車進城,再次停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並非被送往武昌城內的大牢,而是一處宅院,甚至就連同那宅院外,都沒有兵丁守護。
難不成,那位朱大都督的就這麼把自己給放了?
放,當然不至於,就在胡林翼心下生出這一念頭時,那宅院的門打開了,走出一個門房來,那門房的臉上堆着笑。
“胡先生,往後這便是您的住處,我家大都督請您在此安心養傷,若有何所需,只管吩咐小老兒……”
這武昌的大牢是不用進了,可卻並不意味着胡林翼得到了自由,就在他於心底這般嘆息之餘,卻又聽那門房說道。
“這裡除了胡先生您,還有一會您的故友于此居住,不知胡先生是……”
不待其說完話,就聽見院子中傳出一聲驚喜交集的喊道。
“潤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