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紹興和議後,宋金雙方進入短暫的和平期,秦檜的勢力也達到頂峰。秦檜之侄秦熺高中進士,快速提拔爲少保、知樞密院事,秦熺之子秦壎更是高中狀元。很顯然秦檜準備扶植他的兒孫繼續執掌大權,這在宋代很難被人接受。而秦檜又禁止私人修史,限制言論自由,更是違背宋朝祖制,激起公憤。紹興二十年,殿前司小校施全行刺秦檜,差一點兒得手,而被貶斥的張浚、胡銓等人一直在野堅持不懈地彈劾秦檜。紹興二十五年(1155年),秦檜病危,高宗到他家探病,秦檜流着淚奏請立秦熺爲相。父子相繼爲相,這在宋朝並無先例,更不能自己主動提出來,秦檜臨死前提這樣的要求可能是病入膏肓的表現。宋高宗終於抓住一個把柄,下詔加秦檜爲建康郡王,秦熺爲少師,一併致仕,秦熺的兩個兒子也罷爲虛職。當夜,秦檜薨,享年65歲,贈申王,諡忠獻。秦檜任宰相約19年,大權獨攬,一直力主議和,多次葬送大好形勢,而且動機不明,以至於被人認爲是間諜。

《宋史》對其評價是“劫制君父,包藏禍心,倡和誤國,忘仇斁倫。”朱熹子對其評價是“高宗所欲用之人,秦皆擯去之。舉朝無非秦之人,高宗更動不得。”尤其是他殺害民族英雄岳飛,長期以來爲人所憎恨,在民間的形象極差。更重要的是,宋朝設計的臺諫系統本是監督制約權力主體的良好機制,卻被秦檜用做黨同伐異的工具,首開私人黨羽的風氣,雖然宋朝的社會基礎已經不再允許私人門閥的出現,但這畢竟會對官場風氣產生重大影響,之後南宋還出了好幾個秦檜式的大權臣。秦檜死後很久他的餘黨才逐漸被清理,開禧二年(1206年),秦檜被追奪王爵,改諡謬醜,這個諡號確實才更適合他。岳飛由於是被秦檜害死在獄中,沒有獲得正當的追贈和諡號,直到宋孝宗繼位後才追復官職,累贈至太師,諡武穆,後改諡忠武,追封鄂王,明朝又追贈“三界伏魔大帝忠孝妙法天尊嶽聖帝君”,但習慣上仍稱嶽武穆。

岳雲追贈安遠軍承宣使,張憲追贈寧遠軍承宣使,明朝又追贈烈文侯。宋孝宗隆重安葬了岳飛等人的遺體,地址在今杭州市西湖邊的棲霞嶺,也就是嶽王廟,在湯陰、靖江、朱仙鎮等和岳飛相關的地方也都立有嶽王廟。杭州嶽王廟中立有岳飛的彩塑,千百年來受到人們的敬祀,岳飛早已超越了他個人,既是建炎名將們的總代表,更成爲整個中華民族忠義精神的化身。嶽王廟,還有明代民族英雄于謙的祠堂,使這柔美的西湖更添了一份浩然正氣。秦檜、王氏、張俊、万俟禼四人的鐵像則長跪於嶽王面前,千百年來,每位來參拜岳飛的後人,也不忘向這幾個民族敗類淬上一口。正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我突然驚訝地發現,除了中國的岳飛,還有高盧的聖女貞德、凱爾特的威廉*華萊士、日耳曼的華倫斯坦、拜占庭的貝利撒留……歷史上爲何每個民族的英雄都在對外戰爭中讓侵略者聞風喪膽,最終卻要以一種悽慘的方式敗在自己人的手中呢?我不相信所謂的“劣根說”,這或許也是人類社會進步的必然過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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