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熙轉過頭,見沈若塵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會心一笑,把她摟在懷裡,溫柔的問道:“怎麼傻了?”
沈若塵如夢初醒,閉上眼睛,溫順的依偎在他懷裡,輕聲答道:“我怕我一動,這夢就醒了。”
她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呵護着手心裡脆弱的羽毛,不敢緊緊的攥在手裡,又害怕被一陣風吹走了。
聽着她的不安,凌靖熙心疼的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他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經歷,纔會讓沈若塵對得到踏實的幸福,有着這樣強烈的渴望,和擔憂。
他用俊臉輕輕貼着她嫩滑的小臉,鄭重的宣告道:“這不是夢,我現在只有你,我以後也只有你。”
兩人這樣緊緊相擁着,沉默了一會兒。
天色漸晚,未免五皇子起疑,凌靖熙估摸着也該回去了。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交到沈若塵手中,囑咐道:“這賬本,你要收好。”
沈若塵順手接過,隨意的翻開幾頁,見裡面的每一筆賬目都標示的清清楚楚,不禁暗自佩服起凌靖熙的本事。這麼明細的賬本,即便是沈家那幾個佼佼者,怕也難做得出。怪不得,凌家可以在溫遠縣屹立不倒,有這樣的男人支撐着,也難怪衆商戶對凌家都要忌憚三分了。
凌靖熙睨着沈若塵的表情,脣角揚了揚,湊近她精緻的玉耳,輕聲問道:“娘子,是不是對自己的相公刮目相看了?”
他的語氣,就像是個學堂裡得了頭名,等待別人誇獎的孩子。沈若塵抿脣一笑,把賬本合起來,小心的收好。
欣賞着她燦如夏花的笑靨,凌靖熙鳳眸微彎,他最後在沈若塵臉頰處啄了一口,擡身便向外走去。走出幾步,他突然想起來什麼,便轉過身說了一句:“對了,你那個叫玉兒的婢女,是月如的親生妹妹。我已著書一封,交給了你大伯。我看她並沒有報仇的意思,又心心念唸的找你,便打發她回溫遠縣了。”
沈若塵先是訝異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叼住脣瓣,如水的眸子轉了轉,最後輕笑着
答道:“也罷,大伯他們定有辦法安頓她。”
凌靖熙也是微微一笑,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他並沒有走多久,雷洛便匆匆走了進來。
“有人託尚老闆給你捎信來了。”雷洛從袖中抽出一個信封,遞到了沈若塵面前。
沈若塵黛眉一挑,伸手接過,打開了裡面的信箋。如果,她沒猜錯,能讓尚偌捎信來的,莫過於凌昀哲了。難道是凝湘樓或者是那些小酒肆出了事?
急急讀完了信上的內容,她的內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原來,仵作無意中發現了義莊裡的女屍身上有塊沈家人專有的玉佩,便交給了範知府,範知府請沈家人來認屍,這才發現這具女屍竟是沈家三老爺的小姐,沈漣茜。
三夫人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傷心過度,一連昏迷了幾天。剛剛甦醒過來,便急着到暮雲寺爲死去的女兒祈福超渡。雖然沈漣茜已經被逐出家門,但終歸死者爲大,更因爲擔心三夫人的身體,所以除了懷孕的大少奶奶姜穎,剩下的女眷,全部陪着三夫人,一起在暮雲寺小住幾日。
沈若塵擡手燒了手上的信箋,推開紗窗,靜靜的望着外面的天空。
便是她與凌靖熙之間再無芥蒂,沈凌兩家又怎麼肯再聯姻?即便是說服了兩家的長輩,又如何堵上悠悠衆人之口?於沈家落難時休妻,於沈家崛起時重娶,這隻可同富貴,不可共患難的罵名,是一定會扣在凌靖熙身上的吧?他是那樣光鮮亮麗的一個人,如何能因爲自己,變得暗淡無光了……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回到溫遠縣之後,註定前路漫漫。
凌靖熙回到自己的宅院,瞧也不瞧一眼院子裡那些目光癡迷,花枝招展的女人,徑自回了自己的臥房。
花姬和剩下的姬妾雖然心中不甘,卻誰都不敢去挑戰凌靖熙的底線。畢竟,那麼“受寵”的玉兒,也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就被他毫不留情面的趕了出去。比起獨守空房,流落街頭顯然是更悲慘些。
凌靖熙在臥房中小憩了一會兒
後,拿起案几上的賬本,查起皇城那些商鋪的收入來。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進。”凌靖熙放下賬本,輕巧的吐出一個字。
來人是府上的家丁,他雙手遞過一個信封,恭謹的稟道:“公子,有您的家信。”
凌靖熙趕忙接過來,展開一看。
他了解家裡人,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是沒有人會給出門在外做生意的他寫信的。
果然。
一向健朗的凌老爺,病重了。
凌夫人爲了給凌老爺積福,決定帶着全府女眷,到溫遠縣最大的寺院,暮雲寺還願。
凌靖熙放下了手中的信,手扶前額,重重的嘆出一口氣。
饒是他與父親感情不深,這病還是讓他有些擔心。更何況,沈若塵的生辰八字有那刑剋之命的妄論,便是爲了父親,娘也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撓沈若塵進凌家的門。即便是自己強行娶她進門,父親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外面的人一定會把這事歸咎到沈若塵身上。她已遭受了那麼多年世人的嘲笑和偏見,他又怎麼捨得,讓她再揹負一條?
他彷彿能夠看到,前路仍然是,荊棘密佈。
玉兒回到溫遠縣時,沈家的女眷都已趕去了暮雲寺。府中僅有的六個丫鬟和四個家丁,跟在各夫人身旁的便有三個丫鬟,負責趕車的有三個家丁,這一去,沈家幾乎空了下來。
玉兒進了沈家大宅,先去找了大老爺。
大老爺此時已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仔細審視着玉兒,最後問道:“你可知,我二弟和二弟妹是因何而死?”
玉兒搖了搖頭,低聲答道:“奴婢不知,當日奴婢中了媚藥,不知被誰用麻袋擄了去。”
大老爺嘆了一口氣,試探的問道:“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你姐姐做的呢?”
玉兒一驚,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水像掉了線的珠子,問道:“姐姐,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老爺夫人,還有小姐,都待奴婢很好,姐姐她,究竟爲什麼要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