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不少都感嘆,這凰墨妃果然是紅顏禍水,將來可不要將君主給迷惑了纔好啊。女人們曾沉浸在上官權與月菲白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舉動中,迷戀着久久不能自拔。
薄相思聽到這些傳聞時,愣了半晌,但最後終究什麼也沒說,放下手中的茶杯走開了。月瑤聽到這些傳聞時,喜憂參半。她頗爲憂心忡忡地問月菲白:“和皇上作對,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會,”月菲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淡聲道,“不過就是與他決裂而已。”反正這前前後後,他已與月若迎決裂,與薄相思決裂,又何須差一個上官權?況且,與上官權決裂那也是遲早的事。
月瑤並不知月菲白所想,還以爲是自己導致月菲白和上官權決裂,頗爲愧疚地低下頭,囁嚅着道:“對不起……”
“嗯,”月菲白不鹹不淡地回了一聲,接受了月瑤的道歉,“關於孩子的,我們也該談談了。”
他擡起一雙驚豔紅塵的眸,淡淡看着月瑤。後者嬌美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
上官權此次離開京城,本是爲了微服私訪民間的。當然,這是他給薄相思的說辭,至於真正目的是什麼,也就只有藥採籬知道了。
打着微服私訪的名頭,上官權一行離開了那座小院子,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上官權說,出來也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不過沿路可以體察民情,所以他們不需要快馬加鞭,一路上游山玩水地走也可以。
薄相思雖沒心情遊山玩水,但也沒心情反駁,只是任由上官權安排。安靖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意見。倒是藥採籬,在聽見上官權那番話時,眼睛閃過一道光,隨即便說道:“臣以爲,外面多災險,皇上還是趕緊皇宮的好。”
即便知道他這番話毫無用處,但他仍然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下。正如藥採籬所想,他那番話確實沒什麼作用,最後仍然沒有改變他們一路遊山玩水,一路回宮的決定。
薄相思整日整夜地窩在馬車上,要麼就是發呆,要麼就是睡覺,要麼就是看書。藥採籬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上官權總是會派給安靖一些任務,由此安靖總是三天兩頭都不在馬車上。
“尚書大人,”這日,又準備出去的安靖卻在出門前,突然進了馬車,對藥採籬道,“皇上讓您與奴才一起去旁邊的集市上,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以使凰墨妃娘娘開心起來的小玩意兒。”
藥採籬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薄相思,後者正在睡覺,什麼都沒有聽見。
“你一個人去就行了,”藥採籬率先走出馬車,淡漠的神情竟然有幾分月菲白清冷的味道,“那些討人歡喜的小玩意兒也不重,又怎需兩個男人?你一個人去吧。”
“可這是皇上吩咐的,”安靖跟着走出馬車,面無表情地說道,“皇上說了,你是凰墨妃娘娘的師兄,娘娘喜歡什麼,自然是你更加清楚。”
對於藥採籬,安靖遠遠沒有對待月菲白那樣尊敬。這倒也不怪他,每一個癡學於武術的人,總會十分尊敬另一個人在武術上比自己強很多的人。而藥採籬在清風門學的不過是八卦陣圖,對於武功,他一竅不通。
“我一定要去麼,”待走出馬車十幾步遠之後,藥採籬突然停下來,轉過身皺眉道,“他現在就要開始了麼?”
“皇上的計劃,安靖又怎會知道,”安靖將手中的黑色長劍抱在胸前,仍然是面無表情,“皇上吩咐什麼,安靖便做什麼。至於其他的,絕不會多問。”
“是麼,”藥採籬冷笑一聲,眼裡閃着玩味,“這麼些年來,上官權與阿月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是他們卻從未真正交手過。你猜,他們兩人若是打起來,誰勝誰負?”
“什麼意思!”安靖猛地轉過頭,眉眼之間盡是凝重。
藥採籬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繼續道:“怎麼?癡學武功入迷了,連人話也聽不懂了?”
“安靖,你可別忘了,阿月和相思之間感情多麼深厚!你以爲,單單是憑藉月瑤一事就能讓他們真的完全放棄對方麼?!安靖,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如果今天上官權要刻意支走我,在這裡對相思下手,你可別忘了提醒他,阿月可能就在附近!”說罷,藥採籬冷冷地一拂袖,轉身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進城門時,藥採籬突然一個折身,從旁邊商販裡買了個信鴿,咬下手指頭,用鮮血在上面草草寫了幾個字,便將信鴿放飛。
月菲白和薄相思確實互相愛得很深,可是這一次,薄相思是真的傷害到了月菲白。按照藥採籬對月菲白的理解,月菲白大概確實已經走了。剛纔那番話,不過是爲了麻痹上官權而已。
信鴿越飛越遠,直到只剩下一個白色的小點,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希望阿月看到這封信後,能夠不計前嫌地前來救助相思……
藥採籬仰頭看着信鴿飛走的方向,心裡想着別的事,一時之間竟然走神了。直到有人拍了他一下,方纔回過神來。
“我已經將這些告訴皇上了,”安靖仍然是那張木頭臉,沒有半點波瀾起伏,也沒有半點表情,“作爲一個暗衛,我已經盡了自己的責任了。所以,藥採籬,咱們去買東西吧。”
“買東西不如喝喝茶,”藥採籬輕輕笑了笑,眼裡有幾分悲然,“要是相思今天真的被上官權殺了,我們將這些可以逗人開心的東西買回去,還有什麼用呢?不如去茶樓喝喝茶吧,我給你講講相思的事。”
“我不會因此生出惻隱之心,而去救她,因而背叛皇上的。”安靖仍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我知道,”藥採籬悲愴地笑了笑,繼續道,“但我還是想要試一下。其實,安靖,你也覺得相思是一個很好的人,不是麼?否則,你剛剛就不會生出惻隱之心,而幫我去欺瞞上官權了。”
那個關於月菲白的謊言,根本沒有實據可考,安靖就這樣相信了,不是生出了惻隱之心,又是什麼?
可安靖卻偏過頭,怎麼也不肯承認,硬邦邦地道:“作爲一個暗衛,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向皇上稟報的內容!”
藥採籬不打算揭發他,笑了笑,不置可否:“你現在對相思,只是有一點點惻隱之心而已。走吧,去茶樓,聽我說說她的事,說不定那一點點的惻隱之心,便會佔據你的整個心!”
“安靖,”藥採籬頗爲倨傲地看着他,你敢麼?
安靖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的映照下,陰晴不明。
“薄相思,你敢麼?”
懸崖千丈,深不見底,雲霧藹藹,大樹參天。這是宛如仙境一樣的地方,兩座陡峭的懸崖之間,夾着一根生了鏽的鐵鏈。而鐵鏈上,站着一個身穿黑衣的人,來回在鐵鏈上走動,如履平地。
他對懸崖上站着的女子發出了邀請:“有些時候心情需要放鬆,需要被刺激一下,這樣,大概你那些煩躁的情緒就會好很多了。”
“別怕,過來吧,要是你掉下去了,我就跳下去救你。”說這話時,上官權一向冷冰冰的雙眸,竟然出奇地多了幾分溫柔。在那一剎那間,連他自己都快搞不清楚,那是發自肺腑的話,還是隻是爲了矇蔽薄相思,而說出來的話。
薄相思最近大概真的被月菲白折騰得不行了,所以她聽了上官權的話之後,竟然連思考一下都沒有,便擡腳向鐵鏈而去。
這應該是很多年前的鐵鏈了,上面不僅鏽跡斑斑,踩上去的時候,還會劇烈搖晃。甚至你會以爲,那繫着懸崖的兩端,其實根本就是鬆的!只等你將整個人都站在了鐵鏈上面,這鐵鏈立馬就會掉下去!
薄相思儘管只放了一隻腳在鐵鏈上面,但卻已經汗漬涔涔,額頭上不停地冒冷汗。
她其實很想將腳縮回去的,可是一有這樣的想法時,月菲白那張臉便在腦海中浮現。還有那日在樹林裡,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成了她的夢魘,怎麼也揮之不去。
一想到月菲白,薄相思的心裡便立即會閃現出一個諷刺的微笑。一想到月菲白,薄相思就會覺得,一個人活着,真是沒意思。想到這裡時,對於死亡便沒有那麼可怕了,而腳下的鐵鏈,亦沒有那樣可怕了。
薄相思慢慢地,慢慢地將另一隻腳也放在鐵鏈上……由於她並不像上官權能夠極好地掌握平衡,因此剛站上來時,鐵鏈搖晃得十分厲害。
薄相思緊張地攥緊雙拳,心裡的心簡直快要跳出喉嚨口了!
“相思,別怕,”站在鐵鏈中央的上官權輕聲安慰道,“平衡身體,慢慢走過來。慢慢地……不要慌……”
上官權似乎怎麼都不會掉下去似的,即便剛剛薄相思踏上鐵鏈,鐵鏈劇烈搖晃的那一會兒,上官權似乎一點害怕的反應都沒有。
鐵鏈往左搖,他的身體便往左搖。鐵鏈往右搖,他的身體也跟着往右搖。似乎上官權的腳底抹了膠水似的,牢牢地被粘在了鐵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