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年,陳孝莊帝駕崩,暴斃在寢殿中,無人得知死因。
在同一天,居在冷宮中的棄妃唐氏,也薨了。
沒有人會在意這麼個棄妃的死,而皇帝卻不同,三宮六院都能聽到悽楚的哭聲,不都爲皇帝哭,更多是爲自己的將來。
連最爲謹慎的宮女都沒有注意到唐沐梵的死,也許,記得她的僅剩一人。
那是離京城最近,也是最高的一座山崖。
有兩個太子,一個在宮中處理帝王的後事,一個,正立在山崖上,宮中的那個是假。
蕭錚難得穿了一件粗布衣裳——現在京中稍有臉面的都不會選擇出行。他手中拿着一個香包,現在已經被他扔在山崖底,隨着滑落的碎石,一同沒了蹤影。
要是識香的專家,會發現,香包中的香料與皇帝的香爐中常用的是同一種香氣,聞了會使人神清氣爽,同時,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縮短人的壽命。
但蕭錚今天來的目的不是它。他從袖中拿出一塊兒絲絹,絹中包裹着一支花,早已乾枯,絲絹一打開,就掉落出幾片花瓣,枯黃得不成樣子,與沙石混在一起,那是一朵芍藥。
山巔的寒風讓蕭錚打了個冷顫,他把那朵芍藥像寶是的收回懷裡。他只是呆呆的站着,比青松還筆直,望着京中的某個方向。
三十年過去。
那日京城的陰霾早已消散,可新的陰霾又將從那座宮中擴散。
年邁的皇帝躺在榻上,華貴的龍袍沒有得到主人的垂愛,被晾在一邊。
穿着紅色官服的太醫神情憂慮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屋外,站着朝廷元老,還有妃子皇子們。她們都在低聲談論,皇上始終沒有立後,儲君之位也一直空虛着,若是陛下真的駕崩,一切都不好說了。
一層紗簾後的喘息聲越來越弱,跪了一地的太醫擁了上去,來不及了,站得最近的公公只聽見了一聲,立三皇子,再也無聲,這位清正廉明的君王去了。
悸哭聲散了滿地。
蕭錚早該走了,只不過是放不下那一份執念,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笑語盈盈着着一身熟悉芍藥蜀錦裙的女子,來得匆匆,又帶着百般風情去了,正如初見。
蕭錚死後,宮室大亂,唐沐梵沒有心力在人氣聚集的地方多留,陽氣,龍氣,灼得她難受,就像被火燒一般。她直奔承寧宮,蕭錚臨死前指向的方向。熟悉的殿堂,熟悉的居室,在那繁華卻冷漠的宮中,除了奢侈的擺設,還有......滿室畫像,畫的都是一人一景,站在芍藥前的女子,巧笑嫣然,明媚得......好似昨天。
故事完了,月綰感嘆了一句:“真是個好故事。”
辭顏已知她要做的事,不一會兒,幽暗的密室中飄來一黑一白兩個鬼差,輪不到唐沐梵的不同意,已把她的魂魄送到輪迴前。
“辭顏,若有一天你我做了故事中的人,你會如何?”
“一切皆無定數,不過,我做的一切,皆是因你而起。”
月綰微愣,一時竟不知所措,只好拂袖離去。
“太煽情,我不習慣。我想回去了,此事完了就啓程吧。”遠遠地撇下這麼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