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然殿下,是十三歲去的邊境,如今不過六年,尚未及冠,怎就……?!
守衛皺了皺眉頭,隨即卻又舒緩開來,“許是殿下身子大好,上面這才准予殿下,回帝都的罷。”
“那此事,我們還需不需要告知上面?”
守衛又是搖了搖頭,“不必,璟然殿下歸京,即使我們不說,不出一日,亦會傳遍帝都的。”
馬車入城,不曾在京中停留,而是一路往城北前行。
城北一帶,繁華似錦,街頭熙熙攘攘,過往的都是路人。
馬車拐了一個彎。
前方不知發生了何事,竟圍堵了一羣人,將道路封的水泄不通……
?
車伕仔細看了一眼前方附近的招牌,是帝都最大的酒樓門口。
他冷淡的眉頭皺了一下,馬車的速度有所放緩。
前方有人聲音粗野,似是怒不可遏,“林雪茶!你這個醜婦莫要得瑟,本王今日非休了你不可!”
“休我那一定沒門。”
女子的聲音不鹹不淡,語氣卻是篤定。
“但若要解除婚約,還是有可能的,王爺……你敢不敢試試?”
聽此,車伕靜默片刻。
他剛要低聲詢問,馬車內的人,卻先他一步,飄出一道淡漠的聲音。
“靠邊停。”
“是,主子。”
車伕拉着繮繩,將馬車靠在路邊上。
彼時,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那圍成一圈又一圈的,男女對峙上。
並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旁,不知何時停靠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一句,像是咬碎了牙齒的聲音衝向天際,溢滿了憤怒,亦隱隱夾雜着無奈。
“好,若你真的同意解除婚約,你要多少錢,本王都允諾你。”
“王爺還真是傷人……”
有女子盈盈欲泣,擡起眼眸,直直的望着眼前的華服男子。
她面上佈滿的紅點隨着跳動,容顏愈發不堪入目。
眼中的男子嘴角緊抿,漂亮的鳳眼死死的皺着,像是在忍耐着厭惡的東西。
女子幽深的眼裡,疾速的滑過一絲冷光。
她很清楚眼中人在忍耐着什麼。
帝都的五王爺,最喜美色。
如今她面上紅點斑斕,眼睛浮腫,面容着實醜陋。
連常人都覺得難看至極,更不必提,能入他的眼。
女子斂了斂眼底的神色,卻是故作傷心的道:
“既然王爺不喜雪茶,那雪茶亦不勉強,不如我們先行入宮罷,在天子面前,將你我之間的話……
說個清楚明白,婚約解除了,雪茶再與王爺說,要多少錢財,王爺覺着,可好?”
男子眸色微動,面色略顯厭煩,卻是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如今你便隨本王入宮,解除這該死的婚約。”
隨着男子倨傲的聲音,緩緩落下,主角離去,人羣散開。
一直靠邊停着的馬車,卻是再次疾速前行。
馬車速度有點快,馬車內有點動盪搖晃。
有人掀起車簾的一角,那張俊美如蓮的容顏,就這般赫然顯露出來,毫無預兆。
街面彼時,已然空出了大道。
有些路人,將注意力放在了這華貴的馬車上。
卻是吃驚的發現,馬車上的主人,他淡漠的視線,一直……凝在一個點上。
不過,只消片刻,馬車上的主人便緩緩收回了視線,車簾,亦隨之掩下。
有人好奇的,順着剛剛俊美男子的目光看去,其結果,卻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因馬車上的男人,一直看的,竟是――
那個醜女!
……
果不其然,不出一日,病弱九王,璟然殿下回了帝都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帝都。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璟然殿下之於天陳國,曾經是一個奇蹟般的存在。
他幼年多病,性子癡傻呆滯。
同齡人之間,旁人學着爬行他便學着走。
待旁人學會了爬,去學走的時候,他卻是學着爬,最終,他既不會走亦不會爬。
說起來確實夠傻,但在他五歲那年,卻是發生了一個戲劇性的轉折。
他的母妃――秦貴妃,意外的生了場大病,連着他亦跟着生了場大病。
再次病好之時,他卻是懂得人情世故,少年老成。
七歲作詩,四書五經倒背如流。
八歲便敢與教習大儒爭論學識,九歲敢與當今一品軍侯,安平侯將軍一較武藝。
十一歲時,天陳國江都一帶大旱,他衝上金鑾殿,與大臣爭辯抗旱之策。
僅是口舌之爭,亦較朝堂大臣刮目相看。
道出抗旱之策,更是令當今天子龍顏大悅,下令照辦。
不過三月,旱情便得以改善,饑荒之亂引發的暴動,亦漸漸平息。
他的抗旱之策,被世人流傳,不過一年,江都便恢復如初,甚至,繁榮更甚以往。
此後,天陳國九王,蘇南星,名聲鵲起,天下皆知。
皇帝賜封他爲――
璟然王。
世人稱之爲,璟然殿下。
那是當時,除卻東宮太子之外,唯一一個有親王稱號的皇子。
地位超然,前途無量。
只是可惜……
十三歲那年,其母妃因病去世,而他更是大病一場。
宮中數十名太醫,皆紛紛搖頭診斷,其命,過不了弱冠之年。
天子痛心疾首,百姓泣涕連連。
隨後……
宮中傳出,璟然殿下因預言,導致性格大變,此後變得陰晴不定,冷酷狠戾,手段無情的消息。
世人猜不出真假。
只因傳言曝出的翌日,天子便以憐惜之名下令,將其送去邊境,與安平侯一同習武操練兵將,強身健體,磨礪心性,望其命運,有所轉變。
彼時,東宮太子府邸,華燈初上。
“適才你說,本宮的九弟回來了?”
“宮裡的探子,看的真切,九王蘇南星,已經入宮面聖了。”
東宮太子――蘇堇雙眸微眯,他皺眉道:
“父皇態度如何?”
其謀士――紀城契緩聲道,“探子回報,皇上龍顏大悅,然九王的身子,卻不曾見好。”
這……便是謀士。
他尚未問起蘇南星情況如何,紀城契卻已然說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東宮太子蘇堇的脣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弧度,“都說他命不過弱冠,大抵是他鋒芒過盛,惹得老天動怒,這才活不長久。”
紀城契聞言,保持沉默。
待蘇堇眸裡的冷意稍稍褪去,他纔開口,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昨日,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和五王蘇安解除了婚約。”
安平侯府的大小姐,當初那個……沒被他掐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