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信了,林舒雅差點沒歡呼雀躍。
談及身份,她的面色不由紅了紅,揪着衣袍,略微嬌羞的道。
“你是我的心上人,哪裡需要你做什麼,你說過的,等過幾天爹爹就該回來了,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我們的婚事,就該辦一辦了……”
男人的眸色一動。
他斜睨了林舒雅一眼。
男人的眼眸,太過深邃暗黑,林舒雅猜不到,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也不知,他究竟是喜是怒。
只是覺得,他這麼一個清清淡淡,悠悠揚揚的目光看過來,都讓她覺着,壓迫感十足。
何況,他的視線,還在她的身上,週轉了一圈,似乎,是在審視她。
她竟忐忑不安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好在男人沒有什麼記憶。
任由她胡說八道,他也找不出證詞,反駁她的話。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我受了什麼傷?”
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藏不住,也掩不住,隨意一個眼神,總令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
林舒雅不是他的對手,在氣場上,完全被碾壓。
於是,男人問什麼,她就費盡了腦細胞,去圓什麼。
唯一沒有撒謊的,就是他的病情。
然,待她說完,他的病情之後,男人竟是開始沉默。
她暗自想着,是不是這個男人覺得,因爲他本就殘破不堪,若是不接受治療,絕對會活不了多久,所以,看上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可沒錯過,當她說完,他們的婚事要辦一辦的時候,男人眸底,那一閃而過的,絕對的,質疑。
呵……
質疑算什麼?
只要她喜歡,只要她願意,求一求爹爹,憑藉爹爹和大伯的交情,整個山莊的人,都會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就是那個冷慈安,可能會難搞一點……
那個小賤人――
平素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她對着幹了!
不過……
若是她用的招數狠一點,大哥也會攔着那個小賤人,不會讓她多說半句的。
她的心思不多。
皆是隨心而走的謀劃。
林舒雅一邊估算着,她父親回來的時間,一邊暗思着,男人到底能不能做那事。
只要她的清白給了他,到時候,誰還敢說什麼?!
到底見他身子虛弱,她也沒敢多粘上去。
就是喚了貼身婢女,給他做些清淡的東西吃。
又換了老莊過來,給他說說男人的情況,再暗聲警告老莊,一切都照着她的話去做。
老莊自是覺得不仁義。
怎能欺負一個失憶病患,去隨便給他一個身世,定論他的人生呢?
且,這應該是他後腦勺那邊傷勢的問題,只要男人,除了記不起其他事情,而不是失聰失明之類,較爲敏感的傷勢,他完全可以,給他開幾副化淤血的藥,煎給男人喝,就算不能藥到病除,好歹也能讓他記起一些東西。
可林舒雅不管。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她咬着脣,極是委屈的看着老莊。
“可我不知,他會突然醒過來,那時候,我覺得後背癢癢,脫了衣服想看看,是不是衣裳上面有東西,誰知道,誰知道他就突然醒過來了,他將我的身子看了去,若是他不對我負責,到時,江湖上的人,可怎麼看我?”
老莊大驚失色。
“什麼,那個男人,竟無意看了小姐的身子?!”
老莊大驚失色。
“什麼,那個男人,無意看了小姐的身子?!”
林舒雅重重的點着頭,隨即還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女兒家的清白,最爲重要,老莊你可定要,爲舒雅保守這個秘密,萬萬不能讓人知道了,也不要去問他,他也是無心的,再說,我話也撂了,要是被他知道,我欺騙了他,那我的名譽,也就全都毀了,老莊,你忍心看我,身敗名裂麼?”
老莊不敢亂答話。
此事,大當家的尚未知道,二當家又尚未歸來。
他也不敢對家詢問,給男人診脈時,一直保持緘默。
他不說話,男人卻是沒有沉默。
“我這病,有多長時間了?”
老莊捋了捋鬍鬚,靜思了一會,隨即應道。
“大概,好幾年了罷,不過,你近日頻頻動用內力,五臟六腑皆是受損,傷勢不輕,若再不好生調理,你這條小命,怕是要交待了。”
男人眉眼淡淡,再次問出的問題,卻是陡然轉了格調。
“林姑娘說,我叫水仙?”
老莊一時愣住。
隨即脣角微微抽搐了起來,他深深的,看了這個年輕男人一眼,倒是不計較,他故意問出的話,也沒有,按着林舒雅所交代的,說男人叫安在,而是打了個哈哈,道。
“小姐說公子,叫什麼,那便叫什麼,老夫我,可不知道多少事情。”
言罷,他便起了身,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屋外卻是有小斯,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
“不好了老莊,少爺他中毒了,你快隨我去看看!”
老莊面色一變,趕忙站起身來,連看也沒空看男人一眼,便徑直的,小跑出了房門。
屋內靜謐的,只剩下茶水滾開的聲音。
男人的視線,凝在不斷翻滾的茶壺之上,眸光幽幽的,辨不出情緒,看不出喜怒。
誰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
少爺的整隻手都黑了,看來是毒氣隨血管,侵向了整個手臂,隱隱的,還有向全身蔓延的趨勢。
彼時,少爺已經昏迷了過去。
老莊仔細爲少爺診脈,面色甚是凝重。
見情況不妙,他立即喊人,去喚大少奶奶。
全莊上下,除卻大當家,二當家,還有遠出門外的福伯之外,只剩大少奶奶,武藝才高絕。
可……
得來的消息,卻是冷慈安,剛剛纔下山。
老莊倏地就白了臉色,忙喊人,去把大當家的請過來。
少爺中的這毒,不知是參雜着什麼毒藥,他不敢輕易去配解藥,只能讓人,先將他的毒素逼出來一些。
大當家的腿腳不便,趕過來的時候,少爺的手臂上的那股黑氣,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
見狀,大當家的立即盤腿坐下,運起功力,爲他逼出毒氣。
可這毒,甚是霸道,大當家的,勉勉強強,逼退了一點,緩住了毒氣的攻勢,這才收回了手。
老莊心急如焚,給大當家的解釋道。
“大當家的,老夫還不曾見過此等毒藥,大概猜測,其中有蛇毒和蜈蚣毒,但,卻還有其他的藥物,老夫沒有猜出來,不敢給少爺配解藥。”
大當家有一隻腿腳不便,他看着仍在昏迷的少爺,皺着眉頭問。
“可知是誰,傷的城兒?”
隨同在林城身邊的小斯,趕忙應話。
“是個女的,奴才已經把她給抓回來了,大當家的,可要去看看?”
大當家的沉吟了一會,隨即站起了身子。
“帶我去看看。”
小斯忙帶路。
恰在此時,得知消息的林舒雅趕了過來,見大當家的要去,見那個傷她哥哥的人,不由也滿臉怒氣的道。
“伯父,舒雅要隨您去。”
……
林雪茶身上有傷,二當家的那一掌,確實厲害,她又連日奔波,無暇顧忌傷勢,導致傷勢愈發的重。
竟連近身搏鬥,也無法施展開來。
打不過,林雪茶不敢往死裡衝。
她料定,被她重創的男人,身世一定不錯。
說不定,還是這一方的龍頭老大
銀針上的毒,是多種毒素融合在一起的,若是不由她親自來解,誰也解不開。
到不了,那男人死了,她也被誅殺就是。
反正見不到蘇南星,找不到蘇南星,她也是萬念俱灰,什麼都不想再繼續下去,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但,若是她僥倖,可以見到那個傢伙身後的人,她一定會以此,作爲交換。
她可以救那個男人,可他們,得幫她找蘇南星。
這個念頭,在出手傷那男人的剎那,就已經萌發了。
只有些微亮光的房門被推開。
林雪茶稍稍擡了擡眼。
只見一女子滿面怒容的,衝進來,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可惜林雪茶的雙手,被反綁着,動不了。
不若,以她的性子,此刻定還送耳光回去。
女人的力道不差,她果斷被甩的眼冒金星。
見那女人還想招呼她一巴掌,林雪茶的眸子泛起了冷意,卻是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我長這麼大,還不曾見過潑婦的模樣,原來就是閣下這般樣貌,果然長見識了。”
“你――”
林舒雅瞪着她,揚起的手,遲遲沒有下去。
笑話。
若是下去了,豈不是坐實了,她是潑婦這個名頭?!
她恨恨的放下了手,冷笑着開口道。
“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你這麼一個毒婦見識,快交出解藥,等哥哥醒來,興許,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林雪茶淡淡的挑眉,“知道我毒,還敢靠近我,難道,你想和你哥哥一般下場?”
“好個伶牙俐齒的賤丫頭――”
林舒雅氣的發狠,又想揚手給她一掌,但動作還未落實,自她的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洪亮而又嚴厲的聲音。
“舒雅,退下!”
林舒雅瞪了林雪茶一眼,這才轉身退下。
進來的人,是一箇中年男人。
他樣貌算是一般,但林雪茶卻是敏銳的發現,這個中年男人,腿腳不便。
像是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