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太子站在一塊,她都覺得陰謀重重,渾身發冷,更別提說什麼笑話了。
腦子裡是這麼吐槽的,但她臉上還是很識趣的紅了紅,“南星哥哥說些什麼啊,連兒心裡只有南星哥哥一人,不需要太子爺……”
身側的男人,卻是不再開口說話了。
身後的笑聲依舊繼續。
斷斷續續的,傳入耳裡,甚是刺耳。
百里連兒瞥向身側的男人,想瞧瞧他的定力如何。
結果這眼神還沒有收回來,身側的男人就頓住了腳步,轉身朝林雪茶和蘇堇那邊望了下去。
他朝林雪茶招了招手,“雪茶。”
百里連兒也跟着停下了腳步,不知林雪茶和太子蘇堇說了些什麼,說完了才從太子身邊,跑到了蘇南星的身側。
等林雪茶上來了,蘇南星便又轉過了身子,繼續往山上走。
他這一動,林雪茶也跟着動。
百里連兒咬了咬脣,秀眉緊蹙,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實則百般無賴。
就這樣叫回來?
難道不罰罰?
這感覺,不是南星哥哥的風格啊。
林雪茶可是,隨了太子蘇堇一起說說笑笑的,按理來說,以蘇南星那樣的性子,應該是會吃味的。
可……
他現在,怎麼就這麼冷靜?!
她這還沒有想完,下一瞬,身旁便傳來男人清越的聲音,“把茶道知識,背與本王聽聽。”
她不是蘇南星的徒弟,此話不用想也知道,問的人是林雪茶。
“是茶道的背景起源,還是茶的特性產地?”
“都要。”
聞言,百里連兒眼睛一亮,瞬間就平衡了。
到底,還是忍不住要出手,懲罰懲罰人家小姑娘的嘛……
她就說,蘇堇搶媳婦都搶到頭上來了,他如果還不示威,還不好好管教自己的人,那還是她的南星哥哥麼?!
只是,聽着林雪茶背的那麼順溜的茶道知識,百里連兒開始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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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確定是住在尼姑庵裡十年,沒有出來過,前些日子纔開始學習的……女人……麼?
會不會,太天才了一點?!
後邊有個和她想法一致的人,“聽姐姐背的熟捻,雪玉相信,在璟然殿下的教導下,姐姐很快,就會是帝京第一才女,且,炙手可熱。”
有人迴應的快,“即使她能夠成才,也都是九弟的功勞,何況,本王也相信,就算玥兮郡主,再怎般補拙,亦不會,有超過雪玉妹妹的那一天。”
百里連兒,“……”
五王蘇安,難道就不怕,這句話傳到了李家小美人的耳朵裡,他的形象,會更加的慘烈麼?
哦……
不對。
她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不過,李初然應該不會憤怒不會難過,甚至,還很慶幸罷……?
百里連兒的表情瞬間就斂了下來,垂着眸,不再開口說話。
……
李初然趕到大觀音寺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他坐在大堂內的角落裡喝茶,視線往手掌上望去。
他的手很好看,纖長白皙,節骨分明。
因爲常年習武,所以掌心有厚厚的繭。
只是,此刻他的掌心上,畫着些圖案,拉近來看的話,倒像是什麼地方的分佈圖。
他坐的位置,光線不是很好,又是背對着,若不細看,很難被人發現。
“我覺得連姑娘怕是要和那什麼郡主,共享殿下了,你們是沒有瞧見,殿下對連姑娘有多冷淡。”
“冷淡倒也還好罷,殿下對哪個女人都冷淡。”
“殿下對誰好,還是對誰壞,都礙不着咱們。主要是,若連姑娘這麼溫柔善良的女子,都不能讓殿下喜歡上,還被那壞心腸的女人給勾走了,那多可惜……”
“瞧瞧你們說的,哪有那麼嚴重,殿下不是還挺關心連姑娘的麼?”
“哪裡有啊,殿下都不讓連姑娘,坐他的馬車,反倒讓玥兮郡主去坐,那不是已經代表冷淡了麼?
男人的眼眸一深,隱隱掠過一絲冷意與深意。
大堂內的聲音,還在繼續,“你還真別說,我看的出來,連姑娘那麼喜歡殿下,若殿下真不喜歡她了,她不得哭死?”
“哭死也與我們無關啊,就是有些可惜,我這麼花容月貌,殿下怎麼就看不上我呢?!”
“你?就你這模樣還花容月貌啊,哈哈哈哈,沒能醜死你,已經是你最大的福氣了!”
“你胡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行了行了,別說了,還是趕緊回廂房候着罷,免得主子要尋我們做事,找不到人。”
有人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有人勸道,“行了,走走走……”
大堂內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蕩起,還有很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便又恢復了靜寂。
這大堂,是給求佛的人跪拜的。
這個時辰,一般沒人過來。
所以,他選擇來這裡。
那些平常閒着沒事幹的奴才婢女們,在宮中憋的久了,就喜歡聽聽八卦之類的小道消息。
男人的眸色晃動,稍斂了下面上的情緒,等視線往下移,再看掌心中的分佈圖時,卻是,什麼也看不進去了。
他起身,回了自己的廂房。
天色已經不早了,有侍衛迎上前來,“公子,齋飯已經送來了,您吃點罷。”
李初然沉靜的黑眸,在昏黃的燭光下,若有似無的渲染了一絲霧氣,“我沒有胃口,你自己吃罷。”
說完,他就繞過那名侍衛,往裡屋走去。
那侍衛面色不由一急,“公子,老爺交待了,您晚上還要夜探……”
許是什麼隱秘的事情,侍衛沒有明說出來,只是勸李初然,多少吃一點東西去。
李初然默了一瞬,卻是沒有迴應侍衛的話,而是吩咐道,“把近兩日,太子和殿下,以及各位郡主,姑娘,發生過的事情,全部彙報與我。”
侍衛鏗鏘有力的應,“是,屬下立刻去做。”
他慢慢的坐下來,趕了一天的路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胃口。
就這幾天才發生的情況,並不難打聽,那侍衛很快回來。
他彙報了很多,也不知李初然究竟有沒有聽見去,但當他說,百里連兒曾邀璟然殿下,一起去許願樹許願的時候,他很清楚的瞧見,他家公子的臉色,驟然一變。
緊皺着眉頭。
似乎,不悅?
但仔細一看,他發現,不悅這個字眼,有可能太輕了些。
大觀音寺中的許願樹,代表了什麼。
天陳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據說,只要情人攜手,在一條布條下,寫上兩人的名字,再寫上百年好合,共度一生此類對話,便有可能終成眷屬,相愛幸福一生。
她邀請蘇南星,一起去許願樹下瞧瞧,那,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侍衛還在繼續說,李初然已經微微低下了頭,深深的閉上了眼。
脣角緊抿着。
本來就沒有胃口,如今,好像更沒有胃口了……
……
室內燃着昏黃的燭火。
林雪茶在睜眼的那一剎那,脣上驀然一重,倏地被人捂住了嘴。
她眼皮一跳,本能甩動手中的銀針。
卻是猛地被人扣住了手腕。
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腹內,轉瞬之間,便開始發麻起來,男人眸色詫異,矇住的面巾之下,脣角緊抿。
林雪茶望過來,男人低沉着聲音,微微帶着點沙啞,開口道,“姑娘莫慌,我不會傷你,也請不要喊人,可好?”
今日他一路趕來,到現在滴水未進,喉間乾燥的很,是以說起話來,是這般的沙啞難聽。
不過,眼中的女人卻是眼神微閃,將他腹內的銀針拔出。
她看看那人,甩了甩被死死禁錮的手,示意他鬆開。
父親曾經說過,若是此生,他能遇到冷華蘭的唯一女兒,必定要好生謙讓着,絕不可欺辱與她。
男人沒有說什麼,順勢鬆開了她的手腕。
血液順着他的手指,往下滑去,滴答一聲,滴落地面。
他自然不會傷害林雪茶。
林雪茶的視線,隨着他的血,跟着移向了地面。
偏在此時,屋外,突然想起了紛鬧的嘈雜聲。
他往了出去,林雪茶也往外看了出去。
屋外火光透亮,正一點一點的,往他們這邊走來。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卻是聽林雪茶忽然開口道,“代史大人,你可穿了便裝?”
深邃如海的眼眸驟然眯起,男人有些戒備的看向林雪茶。
他矇住了臉面,連聲音也改了,眼中的女子,竟然還認得出來?
林雪茶卻是沒有多加理會他的心思。
掀開薄被,迅速從榻上落地,邊穿靴子邊道,“雪茶認得出代史大人,是因爲代史大人,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
屋外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她理了理裙襬,繼續道,“沒時間了,若是代史大人裡頭,還穿着便裝的話,雪茶可以幫代史大人,度過這一劫。”
男人,權衡利弊,到底是信了林雪茶,扯下面上的面巾,露出了俊美蒼白的容顏。
“如此,有勞郡主了。”
……
啪嗒一身,靜謐萬分的屋子裡頭,突然響起了一道破碎的聲音。
李初然看着眼中鎮定自若,破壞現場的女子,眸色幽深了幾分。
適才,她用銀針,給他紮了一針,到現在手腕早已開始發麻。
她的動作很迅速,看起來熟練萬分,利用茶杯的碎片在他原本的傷口上,又劃了一道傷口下去。
因爲手腕發麻,所以不會有太大的痛意。
她剛做完這個動作,外頭的腳步聲,已經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