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絲絲沒有化妝,眼睛裡沒有神采,爬滿血絲,眼眶又氤着淚水,顯得分外憔悴可憐。林奈並不同情她。她也知道鬱絲絲所謂的逼了她,大概指的就是曖昧關係。
但世上這種事情太多,林奈神色淡淡的,只是趁鬱絲絲不注意,拿出,打開了錄音,又悄悄放回口袋。
“你不是第一個懷疑柔柔的人,”她看向林奈,“但沒人會去懷疑她這樣一個女孩子,能在秦明泰身上扎那麼多刀,你大可去報警,看我們會不會被抓。”
林奈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妹妹是個精神病患者,在刑事責任上也許可以減輕。並不一定就無路可走。”
鬱絲絲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笑林奈還是自嘲:“你太天真了。可我比你還天真,我也以爲躲得過去,我只想保住柔柔。可就算柔柔是正當防備,那是秦家,會讓我勝訴嗎?”她深深呼吸一口,“你轉告周裕深,我那天答應他的,現在做不到了,因爲秦家,不會再追究我們的責任了。”
林奈皺眉,什麼叫不再追究她們的責任?難道秦家人根本就知道真相?那他們力捧鬱絲絲做模特,又爲這個小鎮宣傳是出於什麼目的?
“秦明泰是被下藥的,說不定你們本來就沒有責任呢!你何必東躲西藏?”林奈拿捏着自己知道的線索,不疾不徐的套鬱絲絲的話。
鬱絲絲眼裡含了恨意,提高的聲音在顫抖:“你知道那是什麼髒藥嗎?難道柔柔這樣一個女孩子,知道給那個老男人下那種藥?那都是他自作自受,是報應,是天譴!”她緊緊的抱着柔柔的腦袋,蹭着女孩兒凌亂的髮絲,眼淚一波波涌出眼眶,落在女孩身上,“看着柔柔那天一身的血回來,我真是恨不得殺他的人是我自己!”
鬱絲絲的情緒影響了她懷中的柔柔,柔柔情緒又波動起來,她驚慌的擡起頭,掙扎着,一個勁說:“我殺了他,我殺死他。他打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他打我,我怕……”
林奈在柔柔身上見過淤青,卻不曾想竟是秦明泰的傑作,他看上了柔柔,所以用藥興奮過度才導致悲劇發生?
鬱絲絲摟着柔柔的脖子,低聲啜泣:“不怪你,姐姐不怪你,是姐姐不該讓那個老混蛋看到你,是姐姐的錯。”
柔柔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只剩下細微的碎念。
一輛大巴車這時候開了進來,停在不遠處,這不是始發站,車上已經有幾個人了,售票員和司機都只伸長脖子出來望了一眼,甚至連喇叭都沒有按。
周遭還是那樣的寂靜,只有微微的風聲。打破這沉默的是林奈的發出的嘟的一聲響。林奈這款的錄音的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一到,會發出嘟的提示聲,並保存下來,自動開始下一段錄音。
林奈本身也沉浸在兩人的情緒中,忘記了這回事。
鬱絲絲本已扶起行李準備帶柔柔離開,這時突然警惕的望向林奈的口袋,林奈被她看的後背發毛,放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鬱絲絲俯身對柔柔說:“你拿着行李,先去大車那裡,姐姐帶你回家去,回我們老家去。”
柔柔聽到回老家幾個字,情緒穩定多了,點點頭,提着行李慢慢往哪個方向走。
林奈腦子裡組織起來成任何藉口,只能往後退。鬱絲絲看柔柔走遠,這纔出聲警告:“把給我。”
這樣好的證據,林奈怎麼可能放手。鬱絲絲幾步上前直接伸手去奪林奈口袋中的。林奈急着往後倒,她到底行動不便,身後又已經到了圍牆邊上,被鬱絲絲糾纏住了。
那輛大巴車大概停靠時間已經到了,長長的摁了下喇叭,慢慢後退。柔柔站在那一處,焦急的叫着姐姐。
鬱絲絲回頭應了一聲,咬牙道:“林奈,你怪不得我,誰叫你多管閒事!”
話剛落音,鬱絲絲竟發了狠,往林奈還腫着的腳踝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劇痛襲來,林奈渾身冷汗直冒,身體重心不穩,直直的往地上跌去。
林奈掙扎着想爬起身,鬱絲絲又是一腳踢在林奈小腹處,她穿的是小皮鞋,這一腳下去,林奈覺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
鬱絲絲迅速把的記憶卡抽出,又狠狠摜在地上。砰的一聲響,落在林奈耳中,那碎片就飛到林奈手邊,她看着覺得有點可惜,證據都沒了。
林奈視線有些許模糊,看着看着,就忽然想起了周裕深出獄來找她時那張憔悴的臉。他替秦家做事,卻莫名其妙坐了三年牢。剛剛出獄,又揹負這樣大的冤屈,他怎麼承受得住。
她是心疼他的,不然怎麼會一邊叫他離她遠點,一邊又跑來套證據呢?
劇痛讓她有些意識模糊。
她很久很久沒有捱過打了,真的很久了,這樣挨一腳她就痛不欲生,那會左歸一腳踢的她喉頭腥甜直往上涌,她都搖搖晃晃站起來冷冷的看着他。
她看到鬱絲絲爬上了大巴車,這時不知突然有幾道身影奔上前去,截住了大巴車。
林奈覺得那幾人都有點眼熟。
其中一個男人,往她這個方向跑來。其實距離也不遠,林奈覺得他跑起來的姿勢真是很眼熟,怎麼那麼像周裕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