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樂極生悲,在這件事之中,不二先是沒看到傳說中的調戲事件,然後第二天早上起牀時,發現他又待在跡部家的超大豪華房間裡了。他先是驚詫,後是麻木——他現在都不用照鏡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對如何處理這種意外已經完全駕輕就熟了,好嗎?
不二起了牀,然後就看到了一邊的電話,等着它響起來。這也是慣常性發生的事,屬於一開始必須要做的環節——交流一下情況,以免在日常生活中露出破綻。按照以往的情況,雖然他們起牀時間差不多,但是跡部肯定是先打電話的那個,大概也是由性格原因決定的。
只是今天有點兒異常。不二左等右等,那電話都沒有絲毫動靜。他可不認爲跡部還沒醒,那是什麼絆住了對方?他最終沒忍住,拿起了話筒。這通電話響了很久,對面都沒接。不二更加奇怪,猜想對方可能是在洗漱,那他等下再打吧。
事實上,跡部此時還真的在盥洗室裡,只不過不是在洗漱。和不二的感覺相反,他覺得今天的他真是雙喜臨門——也許不大合適,但大概可以這麼形容。先是一睜眼看見了素色格子牀單,第一反應是這樣的,“本大爺的牀怎麼……啊,周助的牀!”。這感覺簡直就是心想事成,因爲他昨天才想過這問題,今天一起來就真的實現了。然後他準備起牀,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第二點:他的身體,哦,不,是不二的身體有反應。
好吧,其實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就算不是每天都發生,也是比較經常的。一般情況下,刷個牙,或者上個廁所,就解決了。跡部原本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在實踐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他不小心想到了,這是不二的身體……然後思想歪了,動作就忍不住歪了。
這一歪,花費的時間也就變長了。不二打電話的時候,跡部聽見了,但是狀態不大合適。而且他一着急,就更出不來,於是拖得更久。
所以這通電話最終成功的時間是在不二洗漱完畢之後。例行交換信息之後,他覺得有些奇怪,所以順口問了一句。“你剛剛先去洗漱了嗎,小景?”
“……本大爺……”跡部有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實際上不是,但是實話現在說不大合適。“……是啊。”他最後勉強承認道,心想來日方長,他總能解決這問題。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不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至於那語氣裡的猶疑,被他自動默認成了正常的停頓。但是如果他現在能看到跡部的樣子,就會注意到對方的耳朵尖都紅了,明顯不屬於正常反應。
這種彷彿幹了壞事還被當場抓包的感覺,很難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方面,不能說沒有羞恥感;另一方面,似乎又有點別樣的刺激。想到後一點的時候,跡部堅決制止了自己繼續想下去——想象過度什麼的,纔不是大爺他的風格!
如果說這個開頭勉強還算不錯的話,那緊接在這一天課程後面的網球訓練就顯得特別難熬。原因不是別的,正是不二之前心心念念期待的東西——乾汁——出場了。
這一天下午,天氣和前幾天一樣晴朗。網球場上有許多少年在揮灑汗水,這點也和前幾天一樣。被從正選刷下來的乾站在場邊記錄數據,這個也毫無變化。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乾的背後多了一排大玻璃杯做背景,它們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透出裡面墨綠的顏色。
這液體沒啥氣味,充其量就是顏色深了點,一羣人完全沒看出裡頭的本質。這直接導致了衆人一開始就沒能被引起足夠的注意。而這正中乾的下懷。在說這東西將作爲懲罰用品、比如跑步的最後一個、必須喝掉一杯的時候,他的嘴角掛着微笑,顯而易見心情不錯。
這種異常的表現當然被衆人注意到了。要知道,乾掉下正選,雖然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暗地裡可是較着勁兒的。如今居然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居心了。
“這玩意兒是什麼?看起來不大好喝?”菊丸懷疑地問,不得不說,在各種環境條件(一大半是不二的功勞)的影響下,他的第六感真是不錯。
“不知道……”大石說話比較保守,雖然他也不怎麼想喝這種來路不明的玩意兒。“看顏色,大概是什麼蔬葉類的東西?”
乾對有人猜中了他的作品感到十二萬分的滿意。“對啊,就是蔬菜汁。裡面含有各種人體必需的營養成分,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是嗎?”聽了他的話,桃城小聲地嘀咕道。“怎麼看都不可能有那樣的功效吧?完全就是不好的預感……”
他這些話就只有身邊的海堂聽見了。基於乾平時對他的照顧,他覺得應該幫乾說話;基於桃城平時總和他吵吵,他覺得他這時候也該嗆聲;但是最後一點也很關鍵,就是他自己也真覺得那玻璃杯裡的東西看起來殺傷力很大。“應該……不至於……的吧……”他這麼說的時候,聲音弱弱,連他自己都不信。
至於剩下的三個人,手冢一言不發,就是默認了;越前壓了壓帽子,來了一句他的口頭禪;頂着不二殼子的跡部,默默盯了乾的表情一眼,又默默地盯了他身後的背景一眼,覺得這真是個兩難抉擇:按照不二的性格,這時候應該充滿了興趣,然後等下在跑步的時候故意落後,就爲了嘗一嘗這種液體的味道;而另一方面,以大爺他的美學來說,乾製作的這種液體毫無疑問沒有一點符合要求,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這樣。
喝?不喝?
他要不喝很容易,畢竟以他的實力,在實際上淪落到倒三名里根本不可能;但是不喝的話,給不二知道了,就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了。
跡部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勉強喝這第一次。如果真的無法接受,他到時候就告訴不二;不二雖然有些惡趣味,但是也不可能真的逼着他喝這玩意兒的。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在接下來的跑圈裡,跡部一開始維持了前面的位置,後面故意優哉遊哉地慢下來——這時候當然要掐好時間,不至於看起來太明顯。事實證明,他的掩飾工作做的不錯,因爲跑道位置就那麼點大,其他人都在爭先恐後地往前擠,沒人注意到他在慢慢掉位置。等到最後到終點的時候,最後三名出來了,衆人才發現他正好掛在了倒數第三的位置。
“……這怎麼可能?”菊丸是倒數第四,正在慶幸自己運氣不錯,結果就猛地發現不二竟然在他後面。他纔不信不二會跑在他後面!
“不二前輩,你……”桃城也驚呆了。他本來是想嘲笑倒數第一的海堂(在跑圈中沒能擠過其他人),結果一看這三人陣容,立刻就覺得肯定是他眼花。他超過不二前輩了?怎麼可能!
經過這倆人這麼一嚷嚷,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越前稍微擡了擡頭,這通常表示了他少見的好奇;而手冢微微蹙着眉,這明顯是不贊同。問都不用問,這局面明擺着。落在後面什麼的,不二(前輩)肯定是故意的!
在這羣人之中,大概只有兩個人是沒在注目跡部的,他們就是一同要喝蔬菜汁的大石和海堂。他們自顧不暇,當然要先解決自己面前的問題。
先上的海堂。雖然他已經在心裡做了無數遍心理建設,告訴自己,乾前輩是肯定不會害他們、毒死他們的,但事到臨頭,他還是很想收回自己之前說的那句話。等到手裡端起玻璃杯時,他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聞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味,像墨像草又像蟲,瞬間只想把它扔到地上。這東西真的能喝嗎?需不需要預先叫個救護車?
只可惜,認賭服輸,如果在衆目睽睽的這時候打退堂鼓,未免也顯得太沒有男子漢氣概。海堂橫了橫心,覺得最好還是別嘗試一口一口喝,一口氣全灌下去纔是正道。他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過程中忍住了捏緊自己鼻子的衝動。
見他一口氣喝得涓滴不剩,衆人瞬間就驚訝了。難道她們預計錯誤,乾汁只是看起來賣相不好,其實還是很好喝的?在這之中,最放心的還是大石,因爲他就是下一個要喝的。
但是下一秒,情勢就完全逆轉了。海堂突然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臉上的表情變得重未有過的扭曲,跌跌撞撞地往場地的門邊走去。看樣子他大概是想去找水,但是在半路上就壯烈地翻倒在地,嘴角溢出來白沫。
衆人完全呆愣,好不容易纔回過神。這是……食物中毒……了嗎?
“哦,看起來海堂不大習慣這味道。”乾眼鏡片一閃,刷刷地記錄起數據來。“接下來是大石,來吧。”然後他注意到大家都在看海堂的反應,補上一句道:“沒事,我保證是沒毒的,他一會兒就好了。”
只可惜現在再說這種話,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了。至少大石是用一副壯士斷腕的悲壯神情走到了乾身邊,拿起了其中的一杯乾汁。他也忍住沒用手捏緊鼻子,一咕嚕地全灌下去了。至於結果嘛……是直接軟到了地上,眼神都渙散了。
……衆人臉上瞬間寫滿的不是黑線,而是驚恐。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那玩意兒果然不能喝吧?還有第三個呢?
跡部看着前面發生的事情,其實心裡已經後悔了。可惜沒有什麼事情能早知道,他也只能認了。而且爲了維持大爺他的華麗形象,自然不可能一口灌。他都已經做好死撐到底的準備了(等着不二到時候過來給他收拾後面的事情),但是事情卻和他想象的有些區別。光聞味道,他就知道不是他的菜,但是卻很詭異地覺得他能喝下去,沒問題;而真喝了以後,他依舊知道他不喜歡這東西,但是真的喝下去了,而且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跡部回過神,瞬間驚悚了。這意思難道是,不二本人喜歡這東西?
但是其他人比他更驚恐。在他們眼裡,不二面不改色地喝掉了乾特製的飲料,而且依舊好端端地站着。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吧?
“不錯,挺好喝的。”見到衆人都盯着他,跡部下意識地就說出了他的猜測。他覺得他需要馬上找不二覈對,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口味……這口味……
對此最高興的大概只有乾。“太棒了,我就知道不二你會欣賞!”
聽到他們的對話,衆人瞬間都覺得頭頂上一個晴天霹靂。會毒死人的口味,不二(前輩),你確定你在說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也許……大概……大家都能看出是怎麼交換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