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鞅、趙毋恤回到了營地軍帳。
趙鞅步行到主位上看着桌面的棋旁,棋旁上的左右兩端依舊只有被白子圍成的兩個圓圈。
趙鞅不急不忙的取出十枚黑子逐一放在左方圓圈的下面,拼成一個箭頭性形狀。然後纔看趙毋恤向道:“毋恤,你是怎麼看智老今日的舉動的?”
智老就是智宣子,由於輩分很高絕大部分人通常都稱他爲智老。
趙毋恤沉聲道:“那老狐狸處處針對我趙氏,他今日此舉分明是不想看到我趙氏再立軍功。只是,孩兒不知,父親爲什麼會輕易妥協,畢竟您纔是軍中主帥。”
趙鞅淡笑道:“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看的太淺。爲父行軍多年,何成吃過虧?”
趙毋恤點頭道:“這到也是,父親大人才智過人。那老狐狸如何是父親大人的對手,只是孩兒不明白父親大人爲何如此?”
“你必須明白!”趙鞅突然厲聲大叫,想了想才溫和道:“其實道理很簡單,戰不是這麼打的。兵多勢大未必等於勝者,鄭國如今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強大。此戰到此,勝負難料,任他們瞎折騰去吧。”
趙毋恤面露慚愧之色道:“孩兒駑鈍,辜負了父親大人的期望。”
趙鞅嘆道:“這不能怪你,都是爲父的過錯,是我沒有好生教導你。”
趙毋恤的母親是從妾,而且還是翟人之女,所以,他在諸子中名分最低,處於庶子的地位。在他小時候,趙鞅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但趙毋恤從小就敏而好學,膽識過人。
有一天,趙鞅考驗他數位兒子的才能,對他們說道:“我將一寶符藏於常山之上,先得者有賞!”諸子乘騎前往,卻無人找到寶符,空手而歸。只有趙毋恤道:“憑常山之險攻代,代國即可歸趙所有。”
趙鞅聽後高興異常,頓覺只有趙毋恤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立刻便廢掉長子伯魯,破例立趙毋恤爲繼承人。
而趙毋恤卻有過人之才,但未得趙鞅重視,耗費了許多光陰,爲人處世還不夠老到,趙鞅一直爲此引以而恨。
趙鞅道:“天下萬事離不開利益,成敗並非是關鍵的所在,利益纔是一切。倘若失敗能換取利益,敗則由勝。倘若勝利卻損失利益,雖勝由敗。”
趙毋恤神色一動道:“父親大人可是指魏桓子攻不下鄭國軍寨?”
趙鞅讚許笑道:“正是如此,自從鄭相公孫僑死後,鄭國就缺少一位可決戰疆場又能出謀劃策的人才,這也是鄭國國力逐漸下降的原因之一。可現在鄭國有兩位這類的奇才,而且兩次勝戰已經激勵起了鄭軍的鬥志,是勝是敗誰也無法預料。”
趙毋恤明白了過來笑道:“孩兒明白,現在鄭軍士氣高昂,鄭國軍寨中的能人不是無名就是墨翟,想要取勝並不容易。就算魏桓子能攻下鄭國軍寨,那麼他的軍隊也將損失慘重,吃虧的到頭來始終是他。”
趙毋恤這時心中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父親大人以困天子以令諸侯之語來勸說大王攻鄭,其目的不是爲了奪取鄭地,而是爲了消耗敵對三卿的實力。
正午時分,太陽升得更高了,灼熱的金光照射着大地。
戰鼓如沉悶的雷聲一般隆隆地響起,鄭國軍寨外那龐大方陣開始搖動,乍看上去,彷彿烏雲閉日!
喊殺聲驚天動地,晉國魏軍潮水一般向鄭國軍寨洗捲過去。
公孫縱非常信任姬凌雲,在戰鬥前他以說明將軍權交付與他,由他來指揮全軍。
姬凌雲見敵軍靠近冷冷笑道:“放箭!”
五千弓箭手分爲三隊以連射的戰法逐一射出手中的箭支,箭雨飛速而下。佔據高位的己方士兵,射程比敵軍遠上許多。
敵軍在一箭未發的情形下,就成片的倒了下去,痛苦的哀號嚎聲響遍四野。
彷彿知道自己已經失算,敵軍在尚未射殺一人的情況下就草草的撤退。
第一波的攻勢,魏軍以慘敗而告終。
很快,第二波衝鋒的部隊一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一面向前衝去。
這次他們學了乖,一個個高舉盾牌什麼也不理會不要命的向前猛衝,箭雨再起,但有了準備的魏軍,傷亡雖不斷的增加,但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姬凌雲雙手環胸,絲毫不爲對方的近前而憂心。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直把魏軍那隆隆地戰鼓聲給掩蓋。
鼓聲停了,魏軍上下都不禁覺得背脊發涼,一個寬十五步、深一丈、長二十餘丈的東西向壕溝陷阱出現在戰場之上。
那陷阱是根據房屋的構造而搭建的,內有撐地的樑柱。不到一定的重量不會坑陷下去。當到達一定人數後,方纔倒塌,數百名魏兵同時跌落下了陷阱。
一個個摔下陷阱魏軍無不發去淒厲的慘叫,因爲,在陷阱中豎立着密密麻麻的竹子,當然每根竹子都被削的比劍還要利上三分。
姬凌雲從容下令,“戈兵出寨絞殺,弓兵隨後勁射。”
寨門打開,公孫縱帶領一千戈兵飛殺了出去將那些衝過了陷阱且無法後退的敵人逐一絞殺。
五千弓兵也尾隨在戈兵身後利用地形的優勢,連續射殺着被陷阱阻擋無法前進的魏軍。
密密麻麻的魏軍在這一刻彷彿成了活動的箭靶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