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驚恐地回頭,這三聲怒吼他可是太熟悉了,三聲拔刀之後,有無數的後金將士都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中帶着無盡的驚疑與詫異。因爲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一刀斃命。
“撤退,撤退”他大聲喊道,這不是他目前這個兵力能夠抵擋的軍隊,想要擊敗他們,就得跟他們來一場真正的較量,只有血與血的廝殺才能讓這羣瘋子感受到一絲絲的畏懼!
不等他喊出撤退的命令,很多的後金騎兵已經悄無聲息地再向後面移動了。沒人想跟這支軍隊作戰,他們根本就沒有進行防禦的準備,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絕對的進攻,絕對的衝鋒上!
威震遼東數十年,深深震懾着四大貝勒和努爾哈赤的騎兵,號稱遼東不可擊碎的屏障,關寧鐵騎!
阿敏帶着自己的部下火速地撤出了戰場,向着科爾沁的老營奔去。那些關寧鐵騎倒也不追趕,而是從身後掏出了一把把奇形怪狀的東西,黑黝黝的三個洞口,直勾勾地瞄準着前面狼狽逃竄的士兵。
“散開,散開!”阿敏回頭,看見了這幅場景,心中的恐懼更添一層。身爲遼東的悍將,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大明最強的火器,三眼火銃!一輪能夠發射三發,足以遏制大部分騎兵的衝擊力,隨後這火銃就會被他們當成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來犯之敵的頭頂!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片草原本來就不是合適的戰場,地勢狹長,不利於騎兵大範圍的撤退。何況他看到斥候的令箭之後根本就沒多想,狂奔了數十里而來,現在就算立刻撤軍回老營,也要半柱香的時間,死傷是避免不了的了。
阿敏一咬牙,還是下了全軍後撤的命令。與其整個軍隊都陷落在這裡,不如留下一部分殿後,保障主力能夠撤回科爾沁的大本營,再領精兵前來決一死戰。他手舞戰錘,劈開了面前的幾個明軍,背後的親隨馬軍緊緊地護着他,朝着西北而去。剩下的將士看見主將已經撤了,更沒戰意,也都紛紛跟着阿敏向北方撤去。
背後,轟的幾聲巨響,三眼火銃發出了劇烈的火光,沖天的彈矢像索命的亡魂一般,緊緊地跟在了那些逃竄的身影,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碩大的洞口。那些後金騎兵無力地鬆開了手中的馬繮,頹然地栽倒在地上,任由自己的駿馬在狂風中驚慌地亂竄。
那白袍小將狂笑一聲,拍馬準備趕過去,卻被一隻手攔住了。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領頭的騎將。那人猛地下馬,拱手行禮,“末將餘成海蔘見曹將軍。”
“行了,上馬吧,兩軍交戰,不講那麼多禮節”那白袍小將笑了笑,“不過這可是大好的追擊局面呀,爲什麼不趁勢殺過去,說不定能夠生擒阿敏,他可是後金的二貝勒,抓住他可是奇功一件。”
“接到前方哨騎的報告,科爾沁的老營分兵四路,約莫有數萬精兵,前來支援阿敏”餘成海低聲說道,“還有,遼東祖大壽將軍密報,四貝勒皇太極親自率領一萬鐵騎,繞道蒙古,似乎想要襲擊陝西。兵勢緊急,咱們手上只有這些軍馬,還是趕緊馳援陝西要緊。”
“消息傳得這麼快嗎?”那白袍小將微微詫異,“這麼說來,時間確實很緊迫了,只是這二貝勒堵在這科爾沁草原前面,擋住了最快的通道。若是借道河間府,恐怕還沒到陝西那些守軍就全軍覆沒了。”
“沒辦法,只能賭着一把了”餘成海無奈地說道,“兵部尚書秦士文下了死命令,讓我們關寧鐵騎一定要如期趕到陝西參加會戰,聽說皇上已經準備御駕親征了,這情況可就跟以往不同了,咱們不能在皇上的面前丟了遼東軍的顏面呀。”
白袍小將點了點頭,“那就還得走這科爾沁草原,這是最快的通道了,只有從科爾沁草原上穿行,才能夠直插高迎祥的後部。”
“等等”一個聲音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將那白袍小將嚇了一跳,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寶刃,看了看身後,“什麼人!”
“別別別,自己人”王思遠賠笑着走到了那白袍小將的身邊,“大明昌平莊護糧大將軍,王思遠,請問閣下任何官職?”
“護糧大將軍?”那白袍小將狐疑地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王思遠,見他一表人才,身材魁梧,形貌倒也出衆,只是這護糧大將軍這稱號,朝廷中好像沒有吧?
“喂,兄弟”那白袍小將笑了笑,“說吧,是哪個山匪屬下的,被後金軍給劫了?放心,不用假冒朝廷官員,我們從來不打山匪,要是你願意加入我們,我保證,軍餉絕不拖欠!”
“你!”王思遠氣結,“我這護糧大將軍是皇上親口封的,官正四品,行走南書房,你看我這手下,哪裡像是山匪的做派!”
那白袍小將環視四周,只見一衆軍士穿着麻布革衫,腰間佩着蒙古族的彎刀,騎着駿馬,跟朝廷的兵馬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他看着王思遠,搖了搖頭,“抱歉兄弟,我沒看出來你們哪一點像朝廷的軍隊。”
“你!”王思遠又怒氣沖天,剛準備上前跟他理論,卻被常喬一把拉住。只見他緩緩地那白袍小將的身邊,輕輕地掏出了那塊被斥候搶去的令牌。
那白袍小將笑呵呵地瞟了一眼令牌,隨即面色大變。他猛然之間跳下馬來,跪在地上,“微臣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諾萬萬歲!”
“這是怎麼了?”身邊的餘成海詫異地看着自己的主將,隨即看了一眼那令牌,也慌忙下馬,跪在了地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王思遠長嘆一聲,誰讓人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呢。
“錦衣衛都指揮使,奉詔出行,如天子親臨”那白袍小將說道,“敢問都指揮使姓名?”
“開平王常遇春之後,行走南書房,常喬”常喬淡淡地說道,“不知你們是何處的軍隊,作戰如此兇猛,倒是罕見的虎狼之師啊。”
“我叫曹變蛟,是遼東督師曹文詔的侄子”那白袍小將說道,“這是我奉旨從家叔處帶過來的精銳關寧鐵騎,準備馳援陝西戰場的,配合皇上親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