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還沒有說話,康十仇就像一道劍影一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快得只在他面前留下了一陣微微拂動的風。
“他、、、他一個人去沒問題嗎?”文苑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說東廠的幾大長老都可能去嗎?他這一個人去,萬一遭到了危險怎麼辦?”
喻子馨卻好像司空見慣,並沒有顯現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只是攤了攤手,笑了一笑。
“文大將軍,這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情”她輕聲說道,“康十仇說辦到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他說拿到李可灼的屍體,那麼東廠派去再多的人,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這也是教主倚重他的地方。”
朱雀街上,一支暗衛趁着夜色正在快速前進着。他們的肩上擔着一具棺槨,但是前進的步伐卻並不緩慢,狂飆突進般前行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隊伍的後面走着一個老者,他鬚髮皆白,手中拿着一根蛇杖,看似緩緩地前行,實際上的速度卻並不比前面的那些暗衛們要慢。那些暗衛每次都以爲他會掉隊,回頭一看,他總是像鬼魅一般地跟在後面,陰魂不散。
“我說,這不會真的是鬼吧”一個暗衛壓低聲音說道,“哪有老人能夠走得跟我們一樣快的,何況他手裡面還拿着一根燒火棍?”
“噤聲!”他的同伴大驚失色,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巴,卻爲時已晚。鮮血從那個暗衛的嘴巴中崩出,他張了張嘴,試圖發聲,卻只能嗚嗚咽咽地哼唧。
他的舌頭已經被切掉一半了!
那老者冷眼環視了一週,強大的威壓令暗衛們心生恐懼。他們不敢再遲疑,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東廠的九龍獄趕去,就好像被亡靈追趕着一般。
猛地一聲輕響,頭上的屋檐上傳來一聲瓦片的碎裂聲。那老者遽然驚覺,手上的蛇杖瞬間橫起,伸手示意隊伍停下來。
月光如洗,皎潔的月色下,一個朦朧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這支隊伍的面前。
“什麼人”打頭的一個暗衛低聲輕喝,“東廠辦事,閒人勿擾!”
“鐵牌索命,不愧是東廠的作風”那身影笑了笑,“不過,聽說東廠一向從活人身上賺錢,不知今日爲什麼費這麼大力氣拖着一個死人的屍體狂奔在這朱雀街上呢?”
“這與閣下無關”那暗衛低聲說道,“我們東廠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是嗎”那黑暗中的身影仍是淡淡地輕笑,“那麼我要拿走這具屍體,也不要告訴你們什麼理由!”
他低吼一聲,宛如夜間行走的猛虎一般,流水一般的刀刃反襯着皎潔的月光,悄無聲息地滑向了那隊列中間的棺槨上。
鐺的一聲,一股磅礴的氣勢鋪面襲來。那人皺了皺眉,手中鋼刀橫舉,身子向後斜仰,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淡淡的月光下,只見那個白髮老者靜靜地站在月光之下,手上的蛇杖似乎在嘶嘶吐信,詭異又恐怖。
那老者擡頭,只見月光的照耀下,一個魁梧的身影緩緩出現,全身乳白色的夜行衣,頭上戴着一個斗笠,蒙着面紗,手上的鐵刀閃閃發光。
“閣下真是藝高人膽大呀”那老者微微一笑,“一身素白的夜行衣,倒是盡顯少年英氣。”
“本來我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的”那男子輕聲說道,“不過今晚替你們送葬的日子,自然要穿着喪服前來!”
那老者面色一變,也不答話,手中的蛇杖瞬間甩出,宛如紫電狂鳴!他一個箭步躍上去,身後罡風呼嘯,讓周圍的東廠暗衛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老者猛地握住了杖杆,呼地劈下,周圍的狂風似乎都被分成了兩半。
“來的好!”那男子猛喝一聲,宛如猛虎下山一般,舉刀迎上。刀杖相撞,火花四濺,兩人都被磅礴的力道震得後退了幾步。
“暗蛇吐信,紫杖殺人”那男子微微躬身,“見過三長老”
老者倒也不客氣,微微頷首,受下了這一禮。他有足夠的資本能夠在朝堂和江湖上稱雄,曾經的大明神宗皇帝的貼身親衛,左武威大將軍,現在的東廠第三長老,兼領九龍獄提督!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還敢阻攔嗎?”那老者笑了笑,“我現在年紀大了,不復當年的雄風。不過你要是玩硬的,老夫願意奉陪到底。”
“長老倒是還記得當年的威名”那男子突然哈哈大笑,“曾經赫赫有名的御林鐵衛,現在就成了所謂九千歲的走狗!你護了兩個萬歲,現在就給一個太監賣命嗎!”
“我替朝廷賣命”那老者坦然看着面前的這個身影,“魏公公是東廠提督大監,司禮監掌印太監,他拿着聖旨讓我負責這趟差使,那我就只能奉命。”
“朝廷鐵衛,聽詔不聽宣”那男子長嘆一聲,“也罷,這時局紊亂,倒也不能怪你。”
“只是,這屍體對我來說很重要,只有得罪了”他目光一凜,刀轉如飛,猛然之間從空中一躍而下,平分月色!
那老者揮杖上迎,一鐵杖打在了他的鋼刀之上,卻只感覺刀勢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層出不窮,帶着無盡的殺意。
“不好”老者的面色猛然一變,手中的鐵杖上揚,試圖掙脫這刀勢的束縛。但是這滔天的刀勢就如同層層的屏障一般,將他給牢牢地困住,一點也不能夠動彈。
“這是、、、!”老者的瞳孔睜大,寫滿了震驚之色,“大浪九劍嗎?不可能,絕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呢?”那男子輕聲笑道,竟然一身儒雅氣息,面對着東廠至強的長老級別的人物,他竟然連一絲殺氣都沒有浮現。
“傳承早已中斷了一百多年了,不可能在出現在江湖之中”那老者驚恐地說道,“何況你拿的還是刀!”
“刀劍何所謂,都是殺人器罷了”那男子輕聲說道,“作惡太多,自有天譴,我自遠古而來,取你性命!”
浪峰猛地收緊,那老者還想說什麼,卻被滔天的刀勢封住了口鼻。轉眼之間,一刀暗痕爬上了他的脖頸,他遽然倒地,手中的蛇杖倒在一邊。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是沒什麼長進”那男子撓了撓頭,“哦,我忘記了,當年也沒有你們這羣廢物。”
他擡頭看了看,整條朱雀街上空空蕩蕩,所謂的東廠精銳暗衛見到長老死了以後,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那男子冷哼一聲,將李可灼的屍體負在自己的肩上,縱身一躍,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