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之處,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正在飛速朝着科爾沁的老營趕去。杏黃色的旗幟在空中飄拂,甚是顯眼。努爾哈赤分封八旗,每旗分立旗主統領,汗王自領正黃旗和鑲黃旗。後來努爾哈赤年邁,便讓四貝勒皇太極代領兩黃旗出征。因此四大貝勒中,皇太極雖然排名最後,但是軍勢卻是最盛。
“阿瑪,二貝勒阿敏素來狂傲,自倚軍功,把我們兩黃旗都不放眼裡”皇太極的長子豪格滿臉的不情願,“咱們這麼狂奔突進地去救他幹什麼?”
皇太極劍眉星目,一身金盔金甲,甚是威武,隱隱有帝王之相。他坐着一匹踏雪烏騅馬,腰間佩着一把寶刀,上面用珍貴的鑽石裝飾着刀柄,以顯示使用者與衆不同的身份。這是汗王的佩刀,也是指揮正黃,鑲黃兩旗的印信。努爾哈赤在交給皇太極兩黃旗的同時,將這把寶刀也一併給了他。
“老大,不是這等說”他看着滿臉抱怨之情的豪格,笑了笑,“我們兄弟內部的矛盾,交給汗王解決,但是這是與大明的對戰,我代領汗王的兩黃旗,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鑲藍旗被大明擊潰,卻不出手相助。”
“聽說明軍的兵力不多,約莫不足萬人”豪格見阿瑪這麼說,也就不再抱怨,開始認真地分析戰場的局勢。他在後金宗親之中也算是能征善戰之士,與正白旗旗主多爾袞並稱,力大無窮,深諳用兵之道。
“不可輕敵”皇太極警誡道,“大明良將甚多,前面的孫承宗,袁崇煥,後來的曹文詔,都是一等一的名將。此刻雖然不知對手究竟是誰,但是隨行的有兩千關寧鐵騎,何況據暗衛所報,有人看見了常遇春的裂空刀,懷疑大明天子可能在此處!”
“不會吧?”豪格滿臉驚訝,“大明天子出征,就帶着兩千關寧鐵騎,這也太不把我們後金的精銳騎兵放在眼裡了吧。如果他大明皇帝就帶着這些兵力敢來科爾沁,兒臣敬他是條漢子。”
“平時讓你多讀書,不要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皇太極長嘆一聲,“沒看過明朝的三國演義嗎,這可能是大明皇帝擺的一個陷阱,誰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伏兵。我們要是着急搶攻,衝了上去,結果伏兵大起,豈不是折損了阿瑪一世英名!”
“有道理”豪格敬佩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想幸虧是阿瑪足智多謀,要是自己帶兵過來,可能就直接上了。
皇太極縱馬而出,身邊的兩黃旗將士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這是後金正規軍中的最強戰力,兩黃旗分爲驍騎營、護軍營、步軍營、前鋒營四營,其中驍騎營和步軍營是主要的戰鬥力,護軍營和前鋒營主要是起拱衛旗主的作用。其中尤以驍騎營戰鬥力最強,乃是精選後金騎兵中勇武之士,且都是八旗貴族子弟出身,父兄多是牛錄和固山額真,忠心善戰。當年努爾哈赤薩爾滸之戰,明軍總兵杜鬆率軍衝殺進敵軍大營,正遇上驍騎營,雙方大戰,杜鬆以優勢軍力外加火器,竟然被驍騎營擊敗,可見其武力。
“報,前方五里處發現明軍營帳”前方的斥候飛馬而來,“營帳上高懸龍旗!”
“什麼?不會真是大明皇帝吧?”皇太極心中一動,連忙催促部隊前進。他心中一直以爲什麼明朝皇帝御駕親征不過是個笑話,那小皇帝被戲稱爲木匠皇帝,哪裡有這種膽略,敢到這科爾沁草原上來,倒是其他的明軍將領藉口皇上親征,設陷阱準備埋伏他可能性較大。不過這營帳之上龍旗都掛上了,倒讓他的心中有點半信半疑了。據他了解,大明的龍旗那是天子之物,就算是設陷阱也是沒有將領敢掛龍旗的,被明朝的御史彈劾一個大不敬之罪,那是要抄家殺頭的。
“豪格,你帶驍騎營一千人,騎快馬去前面看看,一定要看仔細了”皇太極心中有些慌亂,“看看大明的營帳裡面是不是有天子在裡面的樣子。”
“是,阿瑪”豪格應了一聲,揮了揮手,皇太極身邊的一千驍騎精銳連忙跟在他的身後,朝着五里之外疾馳而去。
五里之外,明軍營帳之中
常喬正緊張地看着遠處的動靜。他年少之時便通過家族恩庇進入錦衣衛中爲百戶,經常隨伴在御駕身邊,這種場合對於他來說本應當是小菜一碟。可是奈何,實在是沒有經歷過皇上沒來還要假裝皇上在營帳中的這種戲份。他在自己的腦海中一遍遍的草擬皇上在御營時候的場景,最後無奈地發現根本就沒有辦法草擬,因爲當今聖上除了後宮的木匠坊之外,連皇宮都不怎麼出,更不要說去御營了。
“來了來了”埋伏在遠處的餘成海輕喊一聲,做了個手勢。常喬擡頭一看果然東北方向出現一支小分隊,約莫千餘人,正在朝着這邊四處張望,似乎是想要探查清楚這邊的情況。
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上了,常喬心想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御營的帳前,朗聲說道:“陛下,錦衣衛全軍整頓完畢,聽候陛下詔命!”
一個小太監從營帳中走了出來,常喬眯着眼睛看了一看,只見那小太監不過就是關寧鐵騎中的一個騎兵將頭髮盤起來,用帽子遮住了,看起來就像是宮裡的太監一般。常喬差點一口氣笑了出來,不過這場合嚴肅,他也極力剋制住自己的笑意。
“聖上口諭,錦衣衛環繞御營警戒!”那“小太監”大喊一聲,聲音倒是帶着些公鴨嗓,看來曹變蛟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才選定這個人選的。
“謹遵聖旨”常喬也大喊道,回頭揮了揮手,“錦衣衛列陣!”
一百餘名身穿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從營帳後面一字排開,手中高舉天子寶蓋和御前龍旗,分列在御營的左右兩側,聲勢雄壯,不愧爲天子親衛!
常喬斜眼看了看那遠處的身影,只見那些騎兵明顯地顫動了一下。他心中冷哼了一聲,雖然這戲是假的,但是這錦衣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都是他從南北鎮撫司選出來的忠義之士。他們從龍日久,身上早就有了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龍威,舉手投足之間,就好像大明的天子真的坐在這營帳之中,準備迎戰異族不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