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腰間的酒拿給我”朱元璋看着身邊目瞪口呆的常喬,急切地說道,“魏忠賢馬上就來了。”
常喬就像是見了鬼魅一般,看着面前這個傳聞中軟弱不堪的小皇帝。剛纔,他用極其凌厲的一劍,將武功並不算弱的田爾耕斬殺了!這一劍,跟那些江湖高手的手段又有所不同,帶着威猛而又不可阻擋的一股天子之氣!
“陛下如果像今天這樣,大明有望,天下有望。”常喬只覺得一股熱血流過心頭,淚水滾滾流下。這麼多年了,魏忠賢稱霸朝廷這麼多年,有識之士都希望皇帝能夠奮起,誅殺閹黨,進軍後金,再揚大明國威!現在,終於看見了一絲希望了。
“大明本來就有希望”朱元璋劈手奪過他腰間的酒葫蘆,一口氣將壺中的酒灌倒了自己的嘴中。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揩乾了殘留的酒滴,衝着常喬笑了笑,“日月山河還在,莫哭!”
“謹遵旨”常喬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跪在地上,“陛下今後有命,臣舉族皆聽陛下號令!身死族滅,在所不惜!”
“好,不愧是常家”朱元璋微微笑道,“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過來。”
“陛下吩咐”常喬手握裂空刀,站到了朱元璋的身邊。
朱元璋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吩咐道:“你去把魏忠賢叫過來。”
常喬大吃一驚,輕聲說道:“陛下,田爾耕是魏忠賢最親近的心腹之一。陛下今日殺了田爾耕,魏忠賢必定起疑心。現在魏忠賢和客氏掌管皇宮內外,倘若起了異心,陛下性命堪憂。不如臣自去頂罪,臣素來與田爾耕有怨,今日將他殺了,也不會有多少人懷疑。”
“不行,你是國家的重臣,朕以後還需要你出力”朱元璋搖頭拒絕了這個建議,“魏忠賢此人,朕很瞭解,他藉助皇威達到了今天這個地位,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裡。朕一旦死了,新任皇帝好不好掌控,他能不能再得到像如今這般的信任,這都是未知數。因此,他不會選擇謀害朕的性命。”
“現在田爾耕已死,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置空缺,朕要你現在去找魏忠賢,說明是朕醉酒誤殺了田爾耕。以後,你就留在魏忠賢的身邊。,擔任朕的耳目。”朱元璋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常喬恍然大悟,“陛下之明,勝臣百倍。陛下是想讓臣打入魏忠賢閹黨的內部,然後裡應外合,將他們一網打盡。”
“就是這樣”朱元璋長嘆一聲,“現在朝中幾乎都是他魏忠賢的閹黨,內宮之中可用之人也不多。你常家是常遇春將軍的後代,世代蒙受皇恩,現在效命之秋,朕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
“臣舉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常喬拔出腰間的裂空刀,一刀斬向自己的掌心,鮮血順着手心的掌紋一點點滴落,“如違此誓,神人共誅!”
“行了,不必重誓,朕相信你。”朱元璋揮了揮手,“現在快快去找魏忠賢,遲了恐怕就被他發現了。”
常喬點了點頭,整理好裝束,轉身消失在了牆角。魏忠賢正在後殿忙着祭祀呢,倒也沒有時間回頭去看已經祭祀過的前殿。朱元璋連忙躺在地上,將手中的酒葫蘆微微傾倒在一側,裝出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
不一會兒,只聽得腳步匆匆,顯然是很多人朝這邊趕來。朱元璋心中冷笑一聲,繼續裝出醉酒的模樣,癱睡在地上。
魏忠賢是第一個趕到的。當聽到常喬帶來的消息後,他只覺得天都要塌了!那個軟弱的木匠皇帝,居然殺了田爾耕!他是什麼意思,想要跟自己攤牌了嗎?
他急忙跑了過來,只見田爾耕身後一個巨大的創口,鮮血順着傷口流出,皇上手裡拿着一個酒葫蘆,旁邊放着一柄帶着血跡的寶劍。
“陛下,陛下”魏忠賢輕聲喚着癱睡在地上的皇帝,“老奴魏忠賢覲見。”
朱元璋佯裝大醉,翻了個身,並沒有理他,嘴裡倒是嘟嘟囔囔的。常喬在一旁,心中發笑,陛下這演技,真的算是一絕了。
“陛下,快些起來,地上涼,恐傷了龍體”魏忠賢無奈地說道,揮了揮手,兩邊的錦衣衛趕忙前來,將醉醺醺的皇帝給攙扶了起來。
“大伴!”朱元璋突然淚流滿面,“大伴!你可得給我主持公道。”大伴是當年天啓皇帝當太子的時候對魏忠賢的稱呼,朱元璋在來天壇之前詳細地看了宮中的起居注,瞭解了天啓皇帝的一些行爲習慣。
魏忠賢一聽大伴兩個字,百感交集,跪拜在地上。這些天皇上變得奇奇怪怪的,讓他有些心神不寧。不過,皇上還稱呼自己爲大伴。自己當年在皇上當太子的時候就陪伴在他的身邊,現在看來,皇上還是記得自己這份恩情的。
“陛下”魏忠賢努力擠出幾滴眼淚,“陛下是天下之主,天下之事皆取決於陛下,老奴怎敢爲陛下主持公道。”
“朕不管”朱元璋索性裝瘋賣傻起來,“剛纔那個田爾耕過來搶朕酒喝,把朕的衣袍都給撕壞了。朕就手給了他一劍,他就趴在那兒賭氣不動了。朕要罰他個抗旨不遵。”
魏忠賢唯唯應道,心裡倒是鬆了口氣,看來皇上只是單純地喝醉了。皇上自幼沒有喝過酒,想來是今天好奇心起,偷偷喝了一點,被田爾耕發現了,上前阻攔。爭奪過程中,皇上酒勁上來,失手誤殺了。這麼一想,他心中寬慰了很多。
“陛下,田爾耕抗旨不遵,罪有應得”魏忠賢笑了笑,“老奴這就詔令刑部,嚴加審訊,查清事實,以正典刑!”
“好,那這件事情朕就交給你了”朱元璋繼續裝着,衝着兩邊的錦衣衛揮了揮手,喊道:“來人,擺駕回宮!”
錦衣衛左右爲難,看着魏忠賢。皇上雖然發話了,可是沒有魏公公的首肯,誰敢輕舉妄動。這祭天大典剛弄了一半,皇上就要回宮了,豈不是對上天的大不敬?
魏忠賢看了看兩側,沒有一個人動彈的,心中暗罵這些人混賬。皇上都發話了,還在等自己的指令,這不就顯得自己功高震主了嗎,真是愚鈍不堪!無奈之下,魏忠賢只好朝着禮部尚書周天如揮了揮手,周天如也是閹黨,立刻會意,連忙組織人馬將皇上給扶到了御輦之上。
御輦漸漸地行遠了,魏忠賢終於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檀木香椅上。
“九千歲”周天如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皇上走了,這祭天大典還辦不辦了?”
“辦!當然辦了!”魏忠賢瞪了他一眼,“皇上走了,我不是在這裡嗎,我跟皇上有什麼區別?快快去準備,我代替皇上祭天。”
周天如心中一驚,連忙轉身下去準備了。歷來王朝祭天,哪裡有讓一個太監去代替皇上祭祀的,這要是傳出去,大明朝的顏面可就徹底沒了。不過,誰讓現在是人家魏公公當權呢,他可不敢頂撞魏公公。
魏忠賢微微眯上了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這一連串的事情確實將他搞得筋疲力盡。
“九千歲”迷迷糊糊之間,魏忠賢只聽得耳邊傳來一陣聲音,他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只見常喬站立在他的身邊,臉上掛着諂媚的笑容。
“怎麼了”魏忠賢看着他,沒好氣地說道,這些世家大族一向與自己不對付,不過礙於他們祖宗的情面,也不好大加威壓,表面上都還是保持着相應的客套的。
“九千歲”常喬突然跪倒在地,魏忠賢心中暗暗驚訝,不過他也是政治老手了,並沒有表現出來,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想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有話就說,將軍是常王爺的後代,有事雜家定當鼎力相助”魏忠賢假笑了一聲,“皇上能夠穩居皇位,靠的可都是你們這些世家大族啊。”
“九千歲說笑了,爲皇上辦事,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常喬笑了笑,“不過,最近家中確實經濟比較緊張,新添了幾張嘴,府上有些入不敷出了。”
魏忠賢心中冷笑一聲,得,繞來繞去,還是錢的事。不過這常喬一向安於平淡,今日怎麼有些反常,在自己面前說起家中的難處來了。
“常將軍”魏忠賢繼續着他那招牌一般的微笑,“咱們都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事情,將軍就跟雜家直說了吧。”
常喬不好意思地饒了饒頭,“這、、、九千歲,那我就冒昧了。你看我入朝這麼些年了,從光宗一朝就是錦衣衛百戶,一直混到天啓朝,還是錦衣衛百戶,也就前幾天陪皇上玩,皇上纔給了一個千戶的官職。我入朝這麼多年,這一直當着錦衣衛的小官,心中有點、、、有點鬱悶。”
魏忠賢心中一動,看來這小子是剛嚐到了官癮,現在田爾耕死了,又想要他的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置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常喬,只見此人長得人高馬大,雙目炯炯有神,又是世家出身,比田爾耕確實強上不少。如果能將常喬收入麾下,他是現在常家的嫡長子,收了常喬,也就是獲得了整個常家的支持,這筆買賣還是划算的。
想到此處,魏忠賢哈哈一笑,“常將軍文武兼備,才氣過人,僅僅當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確實是屈才了。不過,這是皇上親口封的官職,我一個奴才,怎麼好隨意改變呢?”
“唉,九千歲,不是如此說”常喬悄悄地靠近魏忠賢的耳畔,輕聲說道:“陛下爲萬歲,公公爲九千歲,萬歲之下,萬人之上,普天之下,皇上最信任的就是魏公公你了。”
“你別在這兒說好話”魏忠賢笑了笑,“我一個司禮監的奴才,就是幫皇上掌管掌管御璽,哪能管的了這麼多事?”
常喬微微靠近了魏忠賢,輕輕地說道:“九千歲,這朝裡朝外,不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嘛。只要我上了這個位置,常家以後,唯九千歲馬首是瞻。”
魏忠賢哈哈大笑,“今天看來,你小子還是上道的,你早一些這樣,不就早當上這個都指揮使了嘛,非要跟着那幫人胡鬧。田爾耕死了,錦衣衛這面,雜家確實少一個得力的幫手。”
“唯九千歲命,常喬萬死不辭!”常喬跪在地上,猛地叩首。
魏忠賢擺了擺手,“行了,自己人就不用那麼客套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你先幹着,日後好好表現,還有升遷之處。”
他環顧左右,只見四下無人,這才湊到了常喬的耳邊說道:“最近皇上好像有些問題,你知道吧?”
“聖上最近有些失心瘋,行爲怪異也很正常吧”常喬說道,“九千歲有何吩咐?”
“小心爲上”魏忠賢緩緩地說道,“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我都不容易,做事更要謹慎。你做錦衣衛都指揮使,掌管京中密探,要多多注意皇上身邊的一舉一動。”
“是”常喬應了一聲,“一定監視住皇上。”
“好”魏忠賢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換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冷冷地看着常喬,“不過,在雜家面前,你最好也別耍花招,我的手段,你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