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十三團營到達宣武門的時候,發現面前的敵軍已經排列好陣勢,準備迎敵了。九門提督吳尚科率先抵達,他在九龍臺被文苑的軍隊大敗,按照規定是要追究責任的,搞不好就是一個殺頭的罪名。現在追擊逃散的敵軍,正是趁機立功的好機會。如果要是能在這場戰鬥中斬獲幾個叛軍的首領,那麼之前的罪責說不定可以抵銷呢。
吳尚科乃是不學無術之人,原先是京師中的地痞無賴,有一身蠻力,縱橫京兆,後來被魏忠賢收編,任命爲九門提督。他本來就是京師九門之中最大的刺頭,現在當上了九門提督,原先的那些小弟們也不敢鬧事,整個京師倒是安定了不少。此刻,他看着面前的敵軍隱隱擺成架勢,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仗着自己人多勢衆,根本沒把外面的那些殘兵敗將放在眼裡。他舉刀向天,呼嘯一聲,身後的九門軍營就跟着他一塊,朝着最顯眼的康十仇殺了過來。
康十仇見到這沒腦子的奮馬殺來,心中暗喜,連忙走進了旁邊的隊列之中。吳尚科只道康十仇懼敵逃竄了,更加自信,舞刀就朝這康十仇逃走的方向追去。
越追他越覺得不對勁了,剛纔在外面看這陣勢裡面沒有多少人,頂多也就兩千來號兵馬,可是現在他在裡面廝殺良久,身邊的士兵還是源源不斷地殺來。
不會有援軍吧?吳尚科心中一驚,不然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的。要是有援軍的話,自己這些人估計是不夠看的,還是先回去跟京師十三團營會合之後再說吧。
主意打定,他便交代了身邊的副將,讓他集合軍隊,朝着剛纔來的方向殺出去!副將點了點頭,拿着軍令旗衝出去約束住了人馬,朝着剛纔進來的原路返回。
等到他們轉頭的時候,吳尚科才發現了更詭異的事情,這陣變了,自己剛纔來的那條路已經不見了,只有密密麻麻的軍隊包圍在他們的前後左右。
康十仇縱馬而出,看着被圍在中心的吳尚科,冷冷地笑了一笑,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揚武營主將朱霆是第二撥抵達宣武門的。他的駐地在德化門,距離宣武門很近。在接到了東廠傳來的調令後,他不敢怠慢,連忙披掛上陣,率軍出發了。
朱霆是寧王朱權的後代,也是宗室成員,但是他們這一支經過多年的傳承,已經和皇室越來越遠了。他的父親僅僅被封晉城男。朱霆自幼好武,慣使一杆長槍,縱橫鄉里。他父親保薦他爲武生,後來中武舉,因爲是宗室關係,到京師團營中任千戶,累官升至揚武營主將,也算是一名沙場老將了。
他看宣武門前喊殺震天,連忙引軍殺來。只見面前敵軍刀劍如林,陣勢齊整,雖然人數不多,氣勢倒是奪人!
他仔細一看,只覺得面前的這個陣勢看似平常,卻暗藏殺氣在其中。在平地之上,難以判斷出陣勢。他從馬上躍下來,將手中的長槍丟給了身邊的侍從,三步並作兩步地跳上了宣武門的城樓上,朝着下面觀望。
這一看,他的冷汗直接順着自己的脊骨流了下來。身邊的副將見他面色突變,連忙問道:“沒事吧,將軍,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這是、、、八門金鎖陣!”朱霆看了半晌,最終顫抖地說出了這個詭異陣法的名字,“就是八門金鎖陣!”
“什麼是八門金鎖陣?”身邊的副將一頭霧水,“是一種陣法嗎?”
朱霆長嘆一聲,解釋道:“八門金鎖陣,八門分別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死門而人則亡!下面的這個陣法就是八門金鎖陣!”
“那,吳將軍走的是、、、”身邊的副將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哪個門?”
“正衝過去的,還能是什麼門?”朱霆搖了搖頭,“對方把八門金鎖陣的死門對着宣武門,吳尚科那個沒腦子的,直接就衝進去了,大事休矣!”
“將軍且寬心,從死門進去,也未必就是死路一條”那副將笑了笑,“咱們兵馬幾乎是其三倍有餘,就算是直接踏平也能擊敗他們,將軍不用太過緊張。”
“當年齊王田橫以十萬精兵,布成八門金鎖陣,擊潰了匈奴數十萬的精銳騎兵”朱霆冷眼看了看身邊的副將,“今日叛軍實力,比田橫差不了多少,但是吳尚科能跟匈奴相比嗎!此戰必敗無疑。”
“全軍集合”他嘆一口氣,“跟我從東南邊的開門殺進去,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周圍不斷變換的旗幟讓吳尚科的心中平添了一絲慌亂。面前的場景看起來好像真不是什麼好處理的事情,軍隊的位置在不斷地變化,匆忙之間他沒有辦法準確地指出攻擊的目標。
擒賊先擒王,在又一次認錯了旗號之後,吳尚科決定,直接朝着康十仇的方向發動進攻,只要先殺了康十仇,那麼這個詭異的陣法基本上就破解了。
可是說,他的策略還是正確的,只可惜遇到了一個殺胚對手。他剛剛下達了衝鋒的命令,就發現這該死的陣勢又開始變化了,在他面前的康十仇突然就不見了,變成了另外一支軍隊。
不管了,殺出去就行了,吳尚科沒有時間考慮康十仇的動靜了,衝鋒的命令已經下大了,騎兵們已經在進攻的路上了,沒有辦法再更改了。
他縱馬揚刀,領着騎兵朝着面前的軍隊衝了過去。沒想到面前的軍隊瞬間抽出了長長的鐵戟,一下子扎進了奔跑的駿馬的心臟之中!
混賬,竟然是長戟步軍。吳尚科暗罵一聲,連忙揮動令旗,準備發動側翼襲擊,卻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回頭一看,只見康十仇手握着鋼刀,衝着他,微微一笑,帶着可怕的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