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文苑托起胡太清瘦弱的身軀，體內強悍的力道在一瞬之間消散而去。剛纔，胡太清的致命一擊本來可以直接取走他的性命，可是他卻硬生生地改變了氣息的方向，在最後一刻將最強一擊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御前虎賁，天子近衛，不殺無辜之人！”胡太清最後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盪，“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文苑含淚，點了點頭。胡太清雖然並未傳授他一招半式，但是憑藉三朝老臣的身份親自選中他爲探花，就已經向朝廷宣佈他是自己的門生了。這麼些年，文苑從小小的武舉一路高升到蘭州參將，與胡太清的影響力有很大的關係。但是就算是萬曆朝的元老，在閹黨的眼裡也是已經快入土的廢物了，就算文苑是胡太清的門生，東廠也是照殺不誤。
“將軍小心！”文苑只聽得身後一聲暴喝，剛準備回頭，就聽到腦後傳來一陣羽箭碎空的聲音。袁可立趁着文苑下馬的一瞬間，便立刻下令弓弩手放箭，準備將這位西北來的叛將直接射殺在宣武門前。
來不及了，文苑心中着慌，他手中是長柄砍刀，揮舞起來可以擊斷遠處的飛矢，但是有一些羽箭已經飛到了自己的腦後了，就算揮刀抵擋，也難保自己不會受傷。
只聽得鐺的一聲，他還沒有轉身，身後的羽箭便已經錚然落在地上。他回頭一看，只見莫雲清皮衣輕鎧，一把彎刀如同月光一般，皎潔耀眼！
“將軍，別老是一個人上”莫雲清擦了擦粘在臉頰旁的鮮血，“我等皆在這裡，讓這天下，聽一聽我們的怒吼！”
“諸位，且聽龍吟！”他大喝一聲，縱身飛上，只見刀影重重，根本辨不清他的方向，一個魚躍之間，面前的幾名守軍已經橫屍當場了。
“袁可立，見過狂刀嗎！”莫雲清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刀微微振鳴，宛如一頭潛龍在靜靜地低吼，帶着無盡的肆意與張狂！
袁可立只覺得一股勁風傳來，心中不免一驚。他剛準備舞刀抵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臂膀之上都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血痕，鮮血順着掌紋緩緩地流淌。
“好快的刀！”他心中驚歎，知道面前的這人也不是等閒之輩，情急之下，乾脆腳底抹油，直接準備開溜了。
他剛轉身準備逃離此地，讓後面的暗衛擋住這瘋子的進攻，卻發現自己的衣領已經被人死死地拉住了。他心中大亂，回頭一看，只見莫雲清眼角猩紅，手上的長刀上微微向下滴着血珠。周圍的暗衛剛準備衝上去，卻被他橫刀一劈，直接殺死了三人。餘下衆人一陣驚駭，不敢上去硬碰硬了。
“文將軍，接着！”莫雲清大喝一聲，拎起袁可立的衣領。袁可立大驚失色，剛準備蹬腿掙扎一下，身體卻已經飛出幾米之外了。強勁的力道帶着他的恐懼，一頭朝着文苑的方向飛來！
有幾個東廠暗衛出手飛快，準備前往救援。文苑也不甘示弱，飛身而上。那東廠暗衛眼見有人前來，立刻長刀挺出，朝着文苑的胸膛直刺過來。
但是情況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暗衛本來準備用長刀逼開文苑，然後將袁可立給救回去。但文苑卻像一個瘋子一般，根本就沒準備防禦，直接用自己的胸膛朝着長刀的刀鋒處擋去。
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袁可立，與此同時東廠暗衛的長刀也刺中了他的胸膛，紫黑色的血液澎涌而出，在天空中綻放一朵血花！
文苑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胸膛，突然笑了起來，恣意而又張揚。
“你知道我在西北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了嗎？”他看了看手掌中的袁可立。袁可立此刻早已經失去了東廠內獄提督的囂張氣焰，渾身顫抖地看着面前的這個瘋子，滿眼的驚恐。
“我每天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全家老小站在我的面前”文苑冷冷地說道，“這種感覺太讓人難受了，因此今天，就算我把命押在這兒，也要讓你們東廠付出點代價！”
他仰天虎嘯一聲，左手抽出了藏在腰間的短刀，寒夢一刀，直接在空中的兩名東廠暗衛的胸膛上點了兩個血色的窟窿。兩個刺客哀嚎一聲，從空中掉了下來，摔在了地上，沒有了氣息。
文苑緩緩地站在了地上，不管面前的鮮血橫流，直接將袁可立丟在了地上。袁可立早就已經嚇暈了，在地上趴着，一動不動。
文苑看着他這幅狼狽的樣子，冷哼一聲，緩緩地提起了自己的砍刀。
“色厲之人，必將內荏”他低吼道，“今天，就拿你的頭顱，祭旗！”
他一刀斬下，鮮血浸潤了大地，緩緩地在地上流出了一刀小小的溝渠。東廠的五號人物，風光一時的內獄提督，袁可立，就這樣命喪黃泉了。
文苑緩緩地轉身，看着背後的一萬騎步軍。他們看見了文苑的神勇，都熱血沸騰，手中的刀劍緊握，滿臉的堅毅。
“大閹無道，禍亂朝綱！”文苑高聲怒吼，“今天意讓我們到此剷除大閹，殺東廠，安天下！”
“殺東廠，安天下！”一萬騎步軍齊聲暴喝，聲音在天地之間迴盪，兇橫霸氣，守城的士兵聽了，已經有一半的人心生畏懼，再加上袁可立在萬軍叢中被擒殺，更是士氣低落。此刻已經有人準備放下武器投降了。
“跟我衝！”文苑大喊一聲，翻身上馬，朝着宣武門衝殺過來。城樓上的守城兵士匆忙放箭，但是亂軍之中，本就難以瞄準，一輪箭雨過後，叛軍沒損失多少，反而已經衝殺到了宣武門城牆下。
一個守城百戶見勢不妙，領着數百騎軍趕來助陣，被文苑手起一刀，直接劈死在門口。他看了一眼莫雲清，兩人就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朝着城門衝了過去。城門的守衛反應不及，被莫雲清一刀劈死，文苑虎嘯一聲，砍刀直接劈在了木門之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哪裡經受地住這樣的打擊，轟然倒塌在地上，揚起了一片塵土。
文苑和莫雲清一騎當千，飛馬殺進皇城之中。身後的一萬騎步軍緊緊跟隨，宛如鋼鐵洪流一般，流淌進了這座安詳的古城之中。
京師，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