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謊言是一句話?這個命題足夠新穎,不過也沒有超綱。人家既然說了是謊言,那爲什麼不能是一句話?可能性很大。還別說,藏多一句話倒是給了周宇很大啓發,也許不應該把思路侷限在實物上,而是要聚焦在線索上。
“小老弟,老身所知道的已是悉數奉上,真是再無隱瞞了。”藏多繼續撫着自己的象拔。大都督瞟了他一眼,今兒剛見面,您老就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騙鬼呢?大家都是狐狸,就甭玩聊齋了好不好?
“藏多先生,既如此在下現在就兌現自己的諾言,告訴你精靈之火的所在。”周宇眯縫着眼睛盯着猿背象藏多。
“願聞其詳!”藏多嗖的一下躥起一米來高,把住周宇面前的一根藤蔓,湊了過來。
“不瞞您說,精靈之火就在小弟手裡。”
在你手裡?藏多向周宇兩隻手看去,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空空如也啊?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有眼花啊?
“咳咳!”周宇乾咳了兩聲。
“藏多先生,我說的在我手裡是在我控制之下的意思,並非在這雙手裡面。”周宇舉起雙手展開十指晃了晃。
“什麼?無恥的人族,竟敢耍詐?果然人族紅口白牙,沒有一個好東西!”藏多一聽勃然大怒,脖頸處的一圈白色絨毛倒立而起。瞬間,數十根藤蔓從周宇和妮卡頭上探了下來,張開那滿嘴碎齒的幽冥大口。
“別、別激動,先生。小的只是沒帶在身上,這火肯定是要交予精靈的。在我手裡也派不上用場啊?你說是不是。再說,你也知道那火的威力,人族靠近是自取滅亡的!”大都督一看猿背象動了真怒,連忙回圓。
“你說的可是真的?”藏多將信將疑。
“如有一句虛言,願遭精靈之火焚滅!”周宇畢恭畢敬地作了一個揖。
“這還像句話!說吧,你想怎樣?”藏多揹着手,藤蔓窸窸窣窣縮了回去。
“藏多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小的的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是先生能夠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保證精靈之火完璧歸趙,從此造福精靈、澤被後世。”
“就別賣關子了。能助你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若是超出了老身的能力範圍,那也愛莫能助!”
“在下、在下想重啓帕楚雅!”周宇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麼?”這下不僅藏多,連旁邊半天沒有吭聲的妮卡都被驚得瞪圓了眼睛。這小子不是瘋了吧?竟然想憑藉一己之力重啓人族和精靈族之間的談判,難道他把自己當成了坤再世下凡?
“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嗎?”周宇十分不解。
“困難,豈止是困難?你不會是在癡人說夢吧?”藏多心裡有些狐疑,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見面十分鐘就敢提出這樣膽大妄爲的提議。
“藏多先生,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個談判嗎?爲什麼坤召集得來,我、我們就召集不來?難道他有特別通行證?”周宇此時還真就較上勁了。
“帕楚雅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毀天滅地之時。召集人你也清楚,那是索拉西亞萬人擁戴的英雄——神兵坤。就憑你小子?我先不說精靈諸族,單說人族你能代表得了嗎?”藏多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先生,不瞞您說。小的的確沒什麼本事,只不過是個拎化妝包的。但是我身後這位,啊也就是我的僱主可是大有來歷!”周宇向身後的妮卡豎了豎大拇指。
“什麼,她?”藏多歪着頭,目光繞過擠眉弄眼的周宇,仔細看着他身後這個女娃。從二人剛纔進來到現在,他還真沒有認真端詳過她。
柳眉杏目、脣紅齒白,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啊?還以爲她長着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呢!
“先生,神兵坤呢在下是不太瞭解哈。但是神兵巽,巽您聽說過吧?”周宇頓了頓。
“當然,與坤齊名的巽王大人乃是庫茲西亞之主。這個老身怎會不知?”藏多啐了一口。
“知道就成了。現在小弟要揭曉謎底,先生您坐穩了別摔着啊!此次帕楚雅的召集人便是這位——巽王傳人,神選之人,草原上最後一個薩米爾,我的閨蜜妮卡小姐!”周宇一閃身,雙手對準妮卡。
這妮子的驚訝之情絕對不亞於藏多。什麼?這些戲和臺詞之前也沒對過啊,你個不要臉的玩這麼大是不是想害死咱們?
“怎麼,不相信?”周宇從藏多的小眼睛裡讀出了不屑和否定,與人對視早就習慣了,可是這總是低着頭與一隻大兔子對視的確讓人感覺怪怪的。
“哈哈哈,的確難以說服老身!”藏多觀察了一會兒,並未發現異樣,搖頭晃腦地說道。
“妮卡,脫衣服!”
“什麼?”妮卡和藏多同時跳了起來。
“我讓你脫衣服!”周宇惡狠狠地說,藏多在旁邊捂住了眼睛。不會吧,這人族小子難道想給我來一出美人計?可是我對人族女性毫無半點興趣可言吶,儘管、儘管這個丫頭白白淨淨,蠻招人喜歡的。
妮卡咬着嘴脣,怒目瞪着大都督,她怎會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沉寂片刻,她窸窸窣窣地把罩在外面的麻布衣褲褪去。
衣衫盡除,藏多傻了眼。不是美人計,沒有什麼香豔的人妻橋段,那女娃身上穿着的是一副湛藍色的盔甲,緊密貼合在她的盈盈腰身上,甚是登對。
“這、這是?”藏多湊近了幾步,越看錶情越古怪。
“哎呀,別猜了。這就是巽王之甲——恩膏之甲,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假一賠十、中國馳名商標!怎麼樣,老妖哦不,老先生!”
“如果說這是恩膏之甲,那你。。。”藏多不敢繼續說下去。神兵們已死去近千年,長久以來各種聖物與神兵骸骨長眠無主之地,對於繼承他們衣鉢的神選之人只有寥寥幾句,還是來自於一些瘋瘋癲癲的乩童或吟遊詩人。哪兒成想今天卻看到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身着恩膏之甲,站在自己面前。由於她女兒身的身份,這種衝擊力竟然比剛纔大都督露出贖罪之劍和詛咒之瞳還要讓人震驚。
“你、你真的是神選之人?”藏多後退了幾步,他的幾步大概只有十公分。
“呃、這個,巽王殿下是女子,這個您知道吧?”
“廢話,閉嘴!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藏多有些老羞成怒,一時間的外來衝擊讓他心緒混亂、失了分寸。周宇嘿嘿一笑,也不惱他言語粗魯。
“小、小姐哦不,大、大人!”藏多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一直昂揚着的脖子低低垂了下來。
“先生多禮了,小女子其實。。。”妮卡伸出一隻玉手想要把他攙扶起來,雖然藏多隻有她四個巴掌那麼大。
“大、大人折煞小的了。”藏多微微顫抖地繼續向後退了幾步,躲開妮卡伸過來的手。周宇在一旁抱着膀子賊呼呼地笑着。讓你不幫我張羅帕楚雅,這回老實了吧?果然是賤骨頭,非得給你來點兒硬貨才能不叫板!
“你、你小子怎麼不早說?”藏多偏過頭來,怒不可遏地責罵周宇。
“您老聽我說完了嗎?我剛一開頭您不就給懟回來了嘛!”大都督此時不報復他,何時報復來的?
“呃、呃,這個巽王的五聖都已在、已在這位大人手上了?”藏多不敢直接與妮卡對話,倒是逮住周宇問個不停。
“當真?”
“哎呀我說老先生,你咋這麼墨跡呢!說了都在就是都在,剛纔不給你看了兩樣嗎?這衣服還在身上穿着呢。怎麼着,要不要脫下來檢驗檢疫一下?”這回輪到大都督有些起急了。要不要這樣啊,跟過安檢似的?
“呃,不用、不用。那老身懇請薩米爾指點,知否要重啓帕楚雅呢?”對於如此鄭重的決定,顯然藏多認爲不可能兒戲,所以必須要薩米爾親口說出來。
“嗯,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先生代爲安排!”妮卡此時騎虎難下,只能順着大都督給他碼的坡兒往下走。
“老身遵命。帕楚雅近千年未曾出世,如此一遭極有可能掀起索拉西亞甚至是無主之地的滔天巨浪,大人真的準備好了嗎?”藏多再次與她確認,精靈一族置身事外、蝸居久矣,如果重啓帕楚雅無疑宣告了神聖的主上賦予他們發動戰爭的權力,至於結果是榮耀還是屠戮無人知曉。
“先生可以代爲安排嗎?”妮卡雖說只是一句客氣話,語氣卻無比堅決,看不出任何猶豫。
“薩米爾放心。老身所居之地即爲帕楚雅之地,千年之前的談判正是在此地展開。現下精靈一族尚存續着半人馬、鬼騎、猿背象、獨眼巨人和雙頭鷲五族。如果大人確定重啓帕楚雅,老身就放出消息通知其他四族,派出主事之人趕往此地,與人族談判。”藏多畢恭畢敬地說。
“那就有勞先生了。”妮卡盈盈一曲。
“薩米爾言重了。不過、不過大人別怪老身多嘴哈,這重啓帕楚雅所爲何事,您需要給在下一個指點。否則,老身無法向其他精靈交代。”
周宇在旁邊看着一直覺得好笑,這精靈和人也沒什麼兩樣,全都是欺軟怕硬之輩。如果剛纔自己沒靈機一動捏造了這麼大一個驚天陰謀,自己和妮卡能不能活着走出這猿樹的身體可就真不好說了。
沒準也會跟在半人馬部菲斯克爾那裡,刀都架在脖子上來才發現精靈與人族之間只有算計與被算計、殺戮與被殺戮,不可能和平共處、扛槍下鄉。
“哎呀,藏多先生,這些細節上的事情呢就不要麻煩巽王傳人了,我來與你合計一下。”周宇彎下腰扒拉了一下大兔子,讓他對着自己。藏多對他也沒有多友好,哼哼了一聲吼嫌棄地撣了撣剛纔被這小子提溜過的護心毛。
“我說藏多啊,精靈一族是否跟人族一樣,受水王漓那個勞什子鈴鐺的束縛呢?”周宇沒提帕楚雅的事情,反而先說起了那個鈴鐺。
“哦,你是說悲傷的源泉。那個鈴鐺對精靈族中的半人馬、獨眼巨人有效,對於我們、鬼騎和雙頭鷲是沒有效果的。因爲,我們不是人,是天生的精靈,而人馬和巨人的祖上有着人族的血統。”說到這裡,藏多臉上流露出幾分自豪感。
“哦,那我就放心了。”周宇沒道明具體原因,而是狡黠的一笑。
“是這樣的藏多先生,薩米爾呢召集這個帕楚雅目的是爲了消滅水王漓,拯救蒼生於水火,還索拉西亞百姓們一個安定團結的美好生活。”
“可、可是,雙方的動力何在?”藏多一語道破天機,對啊!人族和精靈族沒有足夠的動力,誰會來出席這個無厘頭帕楚雅?想天地大戰之時,雙方已站在了生死存亡的邊緣,不是戰鬥就是死去,迫不得已之下才啓動帕楚雅。
“這個嘛,消滅水王漓之後人族可以不再被悲傷的源泉所折磨,不再被雨神教所奴役,從皇家到平民不再需要上繳初夜權。話說藏多先生,這悲傷的源泉不是神兵坤的聖物嗎?怎麼被水王漓竊取盜用,成了他的看家法寶?”
“這個嘛,說來話長、說來話長。那精靈一族呢?”藏多顯然更關心自己的同胞。
“給你們精靈之火。簽署帕楚雅協議,雙方停戰一千年。從此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哎呀這話怎麼說起來好聽,想起來這麼淫蕩。大體意思就是,精靈可以不再拘泥於自己所在,與人族和平共處、水**融!”
“你是說我們可以跟人族生活在一起?”
“嗯,有什麼不可以?早在唐朝的時候,長安的大街小巷就遍地是崑崙奴了。”大都督攤了攤手。
“既然如此,在下便代薩米爾向草原傳話,一個月之後仍舊在這裡重啓帕楚雅。薩米爾殿下,儘管您是巽王傳人咱們也需要醜話說在前面。在下只是個信使,不能代表精靈一族,也沒有本事強迫各位族長必須到場。帕楚雅能否重啓就看運氣了,至於那承諾之事不用在下再次提醒您二位。引火燒身、玩火自焚的道理你們自是懂的。。。”
藏多雙手合十,緊閉雙眼,一股肅殺之氣籠罩着整個樹屋。也許帕楚雅並不像大都督想象的那麼簡單,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