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裡盤算好了,那就按計劃實行吧。
“我去你媽的吧!”我大喊了一聲,就朝着大橋的方向跑過去。
我剛撒開腿跑,從附近的衚衕裡就衝出來一幫人,嘴裡邊罵着邊向我跑過來。
“逮住他,我看他能往哪兒跑!”
我聽見身後刺蝟大聲喊,他的尖嗓子,在夜裡這空曠的廣場上顯得那麼的刺耳。
我邊跑邊回頭瞅了一眼,後面一幫人起碼有十幾個,而且,他們離我最多也就五十來米的距離,只要我稍有懈怠的話,他們很快就會追上我的。
而且,最要命的還是,我剛纔已經斷斷續續跑了三站地了,我感覺我才跑出了不到一百米腿底下就軟了,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的策略是對的,但任何的策略計劃都要結合實際,否則,就會成爲空談了。
只要我順着大橋能一口氣跑到頭,前面就是叢雜的居民樓了,隨便往哪裡一躲,都不會輕易被他們找到的。
但是,正如我先前所說過的,明明橋頭就在眼前,可是怎麼跑都還是離我那麼遠。
此時,我已經有種身心疲憊的感覺了,心力交瘁的我,真的希望一下子就扎那兒倒下不起算了。而那種近乎於絕望的感覺,一直到現在都讓我記憶猶新,久久不能忘卻。
“站住,小逼崽子,讓你還跑!”
這時候,我的身後傳來喊罵聲,而且,聲音是越來越近了。
我不敢再回頭看了,大晚上的一個人被十好幾個人追着,而且道路兩旁根本就沒有什麼路人,這是什麼情況?可以這麼說,我如果被他們那幫人逮住,就算是他們把我扔到河裡,這時候都不會有人管的。
我越想越怕,但是腳下卻也是漸漸無力了,我看着前方離我還是很遠的橋頭,已經沒有信心了。
最終,我還是沒跑過這幫以逸待勞的混混們,我被一個跑得快的混混追上來一腳就踹了個狗啃泥,我一個踉蹌,一下子趴在了橋面上。
接着,其他的人就都追上來了。
“操你媽的,讓你跑!”
“你媽逼的,累死我了,打死個小逼!”
無數只腳都朝我的身上踹了過來,我只好雙手抱頭,身體蜷縮在一起。
這個堪稱“經典”的姿勢,我感覺有些日子都沒有做過了,今天他們算是讓我又“重溫”了一回,經典再現了……
他們踹了我一陣子,就有人喊:“行了,把他拽起來。”
我被幾個人拽了起來後的時候還低着頭喘大氣,突然,就有個人照我肚子上就踹了一腳。
我被這一腳踹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兒又摔倒了,站在一旁的一個人一下子拽住了我,又把我推到了那人跟前。
那個踹我的人,用手指着我說:“操,小雞巴辣子還真夠抗打的,誒,還能走吧?”聽他口音不是市裡的人,再說遠點兒,好像根本就不是我們市的口音,雖然我們市郊縣說話的口音也和市裡的大不同,但是,我還真的從來沒有聽到過有誰說話像他這樣的口音的,感覺倒是有點兒像唐山口音。
我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剛纔跑了一陣,加上被他們一幫圍着打,我感覺從我的嘴角已經滲出粘液了,至於是唾沫還是什麼的,我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血了。
“能,我他媽能走死你!”氣憤的我忽然蹦出了這一句。
“操你媽的!”
“裝逼是麼!”
……
我剛說完這句,就有好幾只腳同時向我踹過來。
離我站得近的那幾人幾乎每人都踹了我至少一腳後才住腳。
這尼瑪哪是魏坤惹事啊,我怎麼覺着都是衝我來的呢?
一開始踹我那小子這時候就虛眼瞅着我,說:“呦呵,我操!沒看出來啊,小夥子長得挺細皮嫩肉的,倒是有點兒鋼兒啊?”接着他衝那幫人一招手,說:“哎,你們誰都別動手。”
說完,他就走到了我的跟前,把臉湊到了我臉跟前,腦袋左晃又晃的看了看我後說:“哎,要不今個兒晚上陪我睡一覺,我跟老刺蝟說,就放了你了,你看咋兒樣啊?”
他說完這句話,我就覺得渾身發冷,心裡膈應得難受,這尼瑪怎麼又來了個變態啊。
最開始踹我這小子湊近了我,我才仔細看了他,這人身高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看樣子,年紀大約在二十上下,留着個青茬頭,而且他的脖子倍兒粗,兩隻肩膀挺寬的,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的。我以前聽四輩兒說過,好像是練拳擊的人脖子都挺粗的。
“你唐哥跟你說話了,回句音兒啊。”在一旁的一個小子跟着起鬨說。
什麼尼瑪堂哥啊,這尼瑪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唐哥,唐山口音就是唐哥了?
我的心裡翻騰着一萬隻草泥馬,尼瑪的,不知道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麼,我就是讓你們打死了,也不能讓你挨着我,我的性取向非常正常,更何況我還有程燕了。
我沒有說話,是的,我選擇了沉默,我其實不是故意裝深沉的,實在是我無言以對,每當我恐懼與氣氛交加時,往往就會選擇沉默,我不知道“沉默是金”這個詞最早是誰說出來的,但是,我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在有些時候,往往選擇沉默,似乎要比說話更有力度。
“我操,問你話了!”在我身後又有一隻腳踹到我的屁股上。
那個唐哥衝那幫人擺了擺手,就對我說:“行,你要不怕捱打,你就別說話,啊,待會兒有你好瞧的。”隨後,他一轉身,又衝那幫人喊:“哥幾個兒,把他帶回去,我看他能硬到啥時候!”
媽的,我的屁股又被人踹了一腳,我發現這幾個小子挺愛踹人屁股的,而踹我這一腳的原因還特別的簡單,就是問我走不走的了。
我去,你媽,我要說我走不了,你們還能擡着我啊?
我被他們帶回了廣場,這時候就看刺蝟站在樓旮旯那縮着倆手,轉着圈兒在那兒跺腳了。
一看到我們,刺蝟就朝那個唐哥大聲喊:“老唐,你媽逼的,怎麼纔過來,是不是你他媽等不及了,在橋上就給這小子開包啦!”
“去你大爺的,誰他媽都跟你一樣的這尿性啊。”老唐罵了他一句。
“操,凍死我了,這兒你媽夠涼,還不錯,你們還真把這小子給逮回來了。”刺蝟說。
老唐過來伸手一拽我的脖領子,往前一帶,對刺蝟說:“讓他跟那個捲毛見見面兒吧。”
我知道,老唐說的捲毛就是魏坤了,魏坤究竟在哪兒了,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
刺蝟瞅着我,陰笑了幾聲後說:“你說吧,怎麼就這麼寸,那個傻逼還就犯到我手了,本來還打算晚點兒再收拾你了,這下行了,自己個兒送上門了,倒是省了我的事兒了。”
我被這幫人帶到了大樓的後身,我就看到在對過陰暗的角落裡停放着一輛白色的麪包車。
這時候,刺蝟衝那幫人說:“德子開車去,武子、林子你倆跟我們上車,剩下的人,都散了,有事兒我再招呼你們。”
“那行,大哥,我們先走了啊。”剩下的那幾個小混混跟刺蝟打了個招呼後就三五成羣的走了。
我被留下的那倆混混推上了車,刺蝟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老唐和我們一併都坐到了後排。
車開的功夫並不大,感覺也就是一二分鐘的功夫,車就在一處舊樓區停下了。刺蝟他們先後都下了車,我也被人推下了車。
我被他們帶到了一處小平房,這所房子是臨建的,十分簡易,而且從外面看過去就感覺是四面透風的樣子了,通過牆板之間的縫隙,都能看到裡面微弱的燈光。
刺蝟掏出鑰匙去開簡易門上的鎖頭,說是簡易門,因爲門也是用那種木夾板湊起來釘上的,所謂的鎖,也是鎖鼻加上一把鎖頭的那種,特別簡單,而且非常容易就能被砸開的那種廉價鎖。我覺得這扇門只要稍一使勁,踹上一腳都能夠把它踹開。
門被打開了,我隨着他們走進了屋子,我一眼就看到了蹲在牆角的魏坤,而且,在他旁邊竟然還站着徐亮。屋裡沒有什麼設施,一盞老式的嘎斯燈擺在了一張舊連三櫃子上,把本就壓抑的氣氛襯托得亦加沉悶了。
徐亮看到我進來後,就跟我打招呼:“哎,你來了。”
我操,這你媽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能這麼平靜的跟我打招呼?不是你腦子有問題,就是我這時候顯得太平靜了,以至於你把我都當成過來串門的了……
我進屋後,並沒有直接和魏坤說話,而是問徐亮:“你怎麼也在這兒?”
徐亮還沒等說話,魏坤就站起來,對我說:“我操,我都是被這逼給坑了,麻痹的,聽他說的挺好,沒想到我這頭一次就給陷了。”
尼瑪,鬧半天還是白天徐亮說的那事兒,魏坤這貨真的挺不讓人省心的,徐亮這種人就屬於不着調的那種,我們這幫人現在都是和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關係,你說你還跟着他瞎摻合什麼啊。
但是,事已至此了,再埋怨魏坤也是於事無補了,今個兒只能隨機應變了,希望這個徐亮能夠起點兒作用吧,不過,我並不對他抱有多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