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了四輩兒手裡的煙,看了看他。
“你還想說什麼?我剛說了,覺得不夠的話,接着打他。”四輩兒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可憐他?”我說着話,把手中的煙點上了。
四輩兒哼了一下,說:“我可憐他,還會把他打那樣?你想嘛了。”
“你打他的時候留着勁兒了,我看出來了。”我說。
四輩兒看似挺隨意的用手捏了一下嘴邊的菸絲後,對我說:“我跟誰打都留着勁兒,要不我這幾下子下去,不住院也得躺那夠嗆。”
我冷笑了一下,說:“我也沒看見你把誰給打住院啊。”
“所以說,我悠着勁兒了。”四輩兒說完便扭過頭去不再看我了。
我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曹進,不由嘆了口氣,就這樣吧?不這樣,還能把他怎麼着呢,畢竟,我們還都是學生,最過分也就是打他或是羞辱他了,而當着四輩兒的面,羞辱曹進的話,四輩兒的心裡一定會彆扭的,不是他對曹進有多同情,實在是他就不是個恃強凌弱的人,到什麼時候都是如此,就更別談羞辱二字了。
我走到曹進的跟前,曹進躺在地上喘着大氣瞅着我。
我蹲下了身子,虛着眼看着曹進,拍了拍他一側的臉,說:“記住了,今天是給你一點教訓,本來還打算折騰你的。”說着話,我瞅了眼四輩兒,然後接着看着曹進說:“你他媽的以後見了我最好躲着走。”說完,我又使勁拍了下他的臉後站了起來。
“嘛意思啊,咱走?”魏坤問了我句。
“怎麼個意思?”我瞅了眼楊明、毛毛他們。
毛毛當然是不說話了,大家都在等着楊明說話。而楊明又能說什麼呢,這件事,其實大家心裡都有火,但是,主要還是讓我解氣的,而四輩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適可而止,楊明是最給四輩兒面子的了,既然四輩兒都已經表態了,楊明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走吧。”楊明說完就扭身往外走。
毛毛他們幾個都跟着楊明走,魏坤他們就都看着我。
“走啊,還站着幹嘛!”我瞅着他們說。
這次雖然四輩兒雖然把曹進打了,但是我的心裡卻怎麼也痛快不起來,直到我們快走到了教學樓我回過頭,纔看到曹進剛剛爬起來,而從他的動作來看,他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做對不對,是四輩兒用了他的方式,把這件事扯過去了。
也許,也只有四輩兒是對的吧……
我們放學的途中,我、毛毛、申超、四輩兒、邢浩幾個人正騎着車路過體育場路口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衝我們喊:“哎,哥幾個兒!”
這個聲音很耳熟,我忘不了這個聲音,而且,這個聲音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聽到了,發出這個聲音的人,就是體育場的大軍。
“軍兒哥!”毛毛反應最快,騎着車來了個大撒把衝大軍打招呼。
我們騎到了道邊,單腳都支着地。這時候,大軍就笑着衝我們走過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小子。
“嚯,哥幾個兒都你媽長高了啊。”大軍走到我們跟前說。
“軍哥,有日子不見了啊。”
“軍哥胖了啊。”
……
我們這幾個人都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大軍打着招呼。
“恁麼樣啊小哥幾個兒,想哥哥了嗎。”大軍劃拉着他的禿亮的頭說。
“怎麼不想啊,軍哥,嘛時候回來的啊?”毛毛問道。
“咳,這不剛回來沒兩天麼。”大軍說。
我這時候掏出了煙要遞給大軍,大軍手一推,對我說:“哎,抽我這個。”
“嚯,看來是有好煙啊,我看看軍哥是嘛煙啊。”我把煙收了回去,笑着說。
“沒嘛好的,就是抽個新鮮唄。”大軍說着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煙盒,上面全是外文。
“呦呵,這是嘛煙啊?”我問道。
“朋友送的,你抽抽看。”大軍說着話遞給我一根,緊接着又遞給四輩兒一根,隨後就是毛毛他們。
我是最先點上的,後抽了一口,就感覺味道怪怪的。
“怎麼樣,好抽麼?”大軍問我。
我不好意思說不好抽,就說:“我抽不慣這個味兒。”
大軍一聽就笑了:“我一開始也不習慣這個味兒,可你要抽上一盒的話,還真能抽服了。跟你說,再尋摸這種煙都不好尋摸了。”說着話又遞給了在他身旁的那小子一根。
我看着那個戴鴨舌帽的小子挺面熟的,但又想不起來是從哪見過他了。
大軍看我瞅着那小子,就指着他問我們:“哎,你們看他眼熟麼?”
我點了點頭:“是有點兒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從哪見過他了。”
“你們還記得上回我請你們在刨冰攤喝酒那次麼。”大軍問我們。
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一拍腦門,指着那小子說:“哦……記起來了,他不就是上回跟我們差點兒動了手的那個麼。”
戴鴨舌帽的那小子聽到我這麼說,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大軍拍着那小子的肩膀說:“咳,都過去了,過去了,他現在是我的兄弟,人不錯,你們處處就知道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
“哎,說實在的,軍哥,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們哥們兒一聲啊,給你接風啊,不夠意思。”毛毛指着大軍說。
“操,嚼着甜咬着脆兒,是麼,行啊,今天我就有功夫,你請我吧。”大軍笑着說。
“沒問題啊,哪兒,你說地方。”毛毛答應的還挺豪爽。
“咳,逗玩兒啊,要請也得是哥哥請你們啊,對了,家跟前有一家羊寶不錯,咱上那喝兩口去?”大軍問道。
“走啊,地方你定,完事兒我安排啊。”毛毛拍着胸脯說。
“那個,寶貝兒他們呢,幹嘛了,都叫上啊。”大軍說。
“讓他聯繫。”毛毛一指我,說。
“你怎麼不聯繫呢。”我說。
“我得給我對象打個電話的,告訴他今天陪不了她了麼。快點兒的,別廢話,讓你打個電話還墨跡……”
“行,行。我打行麼。”我趕緊迎住毛毛說。
我給楊明打了電話,不過,楊明說他有事,其實我就是感覺他不怎麼待見大軍了,說實在的,大軍這人確實是有點着三不着兩了,說話有時候是真不挨着,辦事也不挨着,但是,他還就是有一定的地位,在我們當地的小玩鬧中還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楊明不來,當然楊發也就不來了,魏坤那就算了吧,結果,也就是我們這幾個人跟着大軍一塊兒去吃飯的。
毛毛給小雅打了電話,聽那意思小雅還要跟着一塊兒來,毛毛竟然也沒攔着她。
我們幾個人騎着自行車載着大軍和那個鴨舌帽直奔大軍說的那家羊寶了。
我們幾個再加上大軍他們倆人,一共是七個人,那家羊寶館的地方雖說不大,但是也有包間,大軍看意思和那的老闆還挺熟,進去後就直接要了個單間。
我們剛坐下,大軍就衝我們說:“今個兒先說好了啊,我請客,你們誰也別跟我搶啊,知道麼。”
毛毛說:“咳,哪能讓你軍哥請啊……”
還沒等毛毛說完,大軍就一擺手:“這是在我們家門口兒,我要是不請的話,那多栽啊,行了,都別跟我掙了啊,趕緊的點菜。”
這時候服務員拿過來菜單,這裡的菜當然大部分都是和羊有關係的了,我們這幫人早就在老新疆那裡練就了吃羶氣羊肉的本事了,自然對這裡的所謂的一些羶菜不以爲然了。
菜點好了,我們幾個人就都坐在屋裡抽着煙等着上菜了。
這時候,大軍就對我們說:“哥幾個兒,知道麼,這要是不出去真不知道外面都是嘛樣的啊,聽說過那麼句話麼。”
“嘛話啊?”我問道。
“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東北不知道自己膽兒小,不到深圳不知道口袋裡錢少,不到天津不知道社會主義好。咱就是社會主義典型的代表啊,哈哈哈。”大軍笑着說。
“這都是誰說的啊,當個樂聽就行了。”
我們也都跟着笑起來,其實,我們也都聽說過這句了,即使沒有去過外地,我們這也已經有這麼個說法了,我們也只是陪着大軍玩兒罷了。
剛上了一盤涼菜,大軍就一手捏着毛豆往嘴裡送,另一隻手夾着煙,虛乎着眼,看着挺享受的對我們說:“我告訴你們啊,我大軍這回回來就是打算再玩兒一回的,別跟我說什麼二環啊,於揚啊誰的。”
我聽到這裡就心說,你要說二環那還行,於揚,那不就是個傻逼麼,我是沒打算折騰他,真折騰了,他也沒脾氣。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四輩兒這時候就問大軍:“軍哥,你這次回來打算是嘛意思呢?”
大軍笑了一下,指着四輩兒跟前的酒杯說:“想知道麼,先把你杯中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