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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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馬德鐘的悲憤與失落,唐賽兒一家卻如同經歷了從地獄到天堂的翻轉。

離家之時,父親被抓強服勞役,母親病重,無藥可醫。

但是這一趟京城之行,原本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卻因爲被錦衣衛識破了行蹤,竟然還見到了太孫殿下。

他們隨着錦衣衛的大隊人馬一路沿着膠萊運河北行,到了平度又向西行,看着隨行的錦衣衛與海軍士兵一個個減少,他們很清楚,這是朝廷的調查已經正式展開了。

當他們的船抵達濰坊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四個錦衣衛的人員隨同他們一路前行。

在濰坊衛所,他們憑藉錦衣衛的手書,從軍營領了八匹馬,隨後沿着陸路前往蒲臺縣。

在大清河渡口,這個蒲臺縣南下的唯一渡口,他們就遇到了在這裡迎接他們的王宣,郝雲中等人。

看到四人騎着高頭大馬,身邊還有錦衣衛的人作伴,王宣已經忍耐不住地大叫:“三姐,師父回家了!”

唐賽兒原本以爲還要等到她回來以後,才能藉着錦衣衛的人救回父親,可是沒有想到,朝廷的消息傳的更快,已經有人趕在他們前面把消息傳了過來,釋放了父親。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問道:“朝廷要查那些貪官污吏貪沒糧食,大夥都知道了吧?”

王宣笑着說道:“陳祝雲那狗官已經嚇的上吊了,縣衙抓了好多貪官,都快關不下了。”

唐賽兒有些好奇地扭頭問道:“褚大人,怎麼還有人比我們更快?”

褚鬆笑着說道:“我們在膠州就是故意停留一晚,留給某些人自己動手的時間。這件案子涉及甚廣,人員衆多,朝廷總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抓起來。”

唐賽兒明白了過來,說道:“只抓首惡嗎?”

“當然不是!這是以前的做法。但是這一次,殿下怕是會大動干戈。他們偷吃了,以爲嘴巴擦乾淨就沒事了,但是太孫殿下眼裡容不下沙子,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想到在京城見到的那個僅僅比自己大一歲的男人,唐賽兒不由得感到有些壓抑。

這些年,跟一般女人比起來,她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但是二十一年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讓人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應該是,他的心裡裝着整個天下吧,所以纔會讓人感到自己很渺小。

在京城遇到那麼多的達官貴人,其中不乏像楊章德那樣的高手,唐賽兒都沒有覺得怕。但是面對那個男人,她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幸虧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褚鬆四周看了看,問道:“這就是大清河啊,看起來不寬啊!”

林三嘆道:“大人,正是因爲大清河不寬,每當黃河借道大清河入海的時候,纔會造成大災。”

“是這個理,要是大清河足夠寬,足夠深,這黃河借道的時候,就不會發水災了。”

衆人分兩次坐上了渡船,在船上,褚鬆還一直觀察着這條大清河。

在前往西洋的時候,又一次輪到他在太孫殿下的旗艦上執勤,聽見了殿下跟黃淵的談話,主要就是提黃河的危害。

這黃河每隔幾年,就會改一次道,就像一條蛇,忽南忽北。

最南到海州(連雲港)入海,最北要到北平的海港天津入海,南北超過兩千裡。

每次改道,都會引發大型災難。

而殿下就提過想要完全疏浚大清河,讓黃河從此以後只通過大清河入海。

但是算到這個工程的成本,將會非常高昂,很難一次完成。但是一條河道的疏浚,如果不能完全完成,就等於白用功。

所以就連殿下現在也對黃河改道造成的水災無可奈何。

除了高昂的成本,褚鬆還記下了殿下有意讓黃河從如今的淮河,蘇北入黃海,改成自大清河入渤海的計劃。

而這項計劃需要疏浚的河道達到兩千多裡,讓褚鬆震撼不已,所以他經過大清河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而這樣的工程,即使把整個大明的人都拉過來,怕是也完不成吧!

不過想到自己生活在這樣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有一個胸懷天下的未來皇上,褚鬆的心裡就忍不住感到自豪。

過了大清河,只剩下五六裡地,唐賽兒也就到家了。

來迎接唐賽兒的人有五六個,衆人也就不再騎馬,牽着馬邊走邊聊。

只有賓鴻先騎了馬回去報信,順便讓人準備飯菜。

褚鬆注意到兩邊的地裡麥苗相比其他地方枯黃了不少,已經過完年了,其他地方的麥苗都有三寸高,但是這裡的麥苗僅僅冒頭而已。

問了林三,林三才嘆道:“黃河泥沙氾濫,每次大水不僅沖走了地裡的肥力,更是留下了沙子無數。一次洪水,最少需要三年才能恢復土地的肥力。

偏偏黃河每年潰堤兩次,大洪水數年一次,老百姓最多過兩三年好日子,就要受兩三年的窮。”

褚鬆也知道山東稅賦沉重,偏偏連年天災人禍,忍不住說道:“山東的老百姓真是苦啊!回返京城,我定當啓稟殿下,爲山東百姓減輕負擔。”

林三搖頭道:“關鍵還是貪官污吏橫行,這次去京城,俺才知道,原來朝廷的大部分條令都是爲老百姓着想的,只是到了下面,被那些貪官污吏給歪曲了。即便是陛下減輕稅賦,貪官污吏不除,百姓難靖。”

褚鬆點頭道:“這就是所謂的苛政猛於虎,我錦衣衛就是爲朝廷鋤奸,今後也當加強對各層官衙的監督。”

林三長揖鞠躬:“雖然我等要去北地,從此天地逍遙,但是依舊爲山東百姓謝謝大人。若我大明多一些大人這樣的清官,那就是百姓的福分。”

“不敢當。我褚鬆也只是讀了幾年書,做不得大事,也就能幫殿下多砍幾個貪官人頭。”

林三忍不住心中暗歎,這大明的官員,真是官職越高,越發平和,沒有什麼架子,真的爲民着想。

反倒是那些七品以下的官員,甚至是小吏,卻越發張狂,欺壓百姓,橫行鄉里爲惡。

以前只知道錦衣衛是皇上爪牙,兇狠惡煞,但是這次接觸的錦衣衛官員,卻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所謂“好官”們要更講道理,更仗義。

這次錦衣衛出馬的兩個領頭人員分別是馮小年和褚鬆。

馮小年擅長勘察,辦案,而褚鬆是個百事通一樣人才,擅長交際。

所以褚鬆得以輕鬆地來到唐家,享受唐家的熱情招待。

而這個時候的馮小年,卻陷入了繁忙的應酬中。

從膠州出發,這一路上,海軍負責抓人,而他只負責每到一地就收賬本。凡是老老實實拿出賬本的人還好一點,拿不出賬本的官員不論官職高低,一律抓捕關押。

所以他雖然想要一路趕到濟南府再開始查賬,但是到了濰坊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不了啦。

這倒不是有人爲難,而是抓獲的官員太多,海軍派來了一千人,現在都不夠用。

所以他徵用了內監設在濰坊的轉運司,將案件清查的大營直接放在了人員被扣押了大半的轉運司內。

來之前,朱瞻基就交待他了,讓他查賬不需要清查細則,也不需要查驗每一筆的賬目,只是先算總賬。

內監這幾年運來山東的糧食超過三百萬石,光是從去年三月起,到如今運來的糧食也有百萬石。

多少糧食在膠東卸貨,多少糧食在萊州卸貨,通過什麼渠道運出去了多少,每個地方需要分配多少,賬目相差多少。

只需要看總賬,再根據各地官府接收的數目,發放的數目相互一對,這裡面有沒有問題就一目瞭然。

去年三月之前的賬目還稍微複雜一些,因爲就是有人貪污,因爲數量不多,賬目很容易做平。

可是從去年三月以後,除了萊州的沿海區域,大部分內陸的州城,縣城就再也沒有見過一粒糧食,那麼,只需要查驗哪一步沒有完成交接就足夠了。

朱瞻基現在不是想要對付哪一個人,而是要對付整個貪腐的階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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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的一件案子,涉及面這麼廣。不管是海軍,還是內監,包括山東的地方官府,怕是沒有一個乾淨的。

他要監國,就要立威,這些人就是他立威的對象。

他身在根本沒有想找每個人的犯罪證據,他只需要把所有人控制起來,讓他們每個人來自證自己的清白。

至於到最後如何處理,他肯定會拖到朱棣出征以後,然後根據自己的需要,來進行處理。

雖然這對某些人不公平,但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

馮小年年紀最大,他也是最早跟着朱瞻基的羣體之一,所以對朱瞻基的心態把握的非常好。

從朱瞻基讓他只查總賬,把所有人控制起來,至於誰具體犯了什麼樣的罪,錦衣衛不用管。

他就很清楚太孫要的不是案子的真相,而是一個符合太孫利益的真相。

當然,馮小年也明白,這是太孫對錦衣衛的保護,也是對錦衣衛的防範。

偵查,審訊的大權,太孫是不願意讓錦衣衛插手的。

不過這樣也好,這次查案,錦衣衛落了名聲,落了好處,還不用操太多的心,得罪太多人。

他在濰坊居中聯絡,讓刑部和都察院發揮出了強大的作用。

在海軍人員不夠用的時候,立即向保定候孟瑛又請求,讓海軍再次派來了三千火槍手,協助查案。

易信現在爲了自證清白,對孟瑛的任何要求都不敢馬虎。他這個中聯伯才第一任,他還想生生世世傳承下去呢!

但是,朝廷如此大的動作,並不代表無往而不利。

許多人雖然抓進來了,但是想要查清楚整個案件的脈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刑部和都察院設立的大牢關押的人越來越多,但是案子呈現出了一種越來越複雜的感覺。

他們跟錦衣衛不同,錦衣衛只需要給人定罪,他們卻需要查清楚罪責的輕重。

而綜合所有的案情,每個人身上的罪責似乎都輕於他們所做的事,因爲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內監。

船隊是內監的,運輸是內監的事,分配也是內監的事。

似乎各個環節的官員,他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無非是擔任了內監官員的幫兇。

比如海軍裡面涉案最深的萊州水寨指揮使姚士卓,他最大的罪責也不過是替內監官員出具了糧食入港清單,並沒有參與任何糧食分配利益。

山東這邊的案子越查水越深,水越渾,但是細查起來,似乎都是非常輕的罪。

一切罪責似乎都是內監的官員們的,連糧食都是他們自己又運走的,跟山東的官員們關係不大。

當這個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應天府,朱棣爲之大喜。

他最怕的就是大案,窩案,在他急切想要去西征的時候,一切應該以穩定爲主。

他的旨意大大誇獎了查案人員一番,要求所有人查清罪責,從輕處罰。

但是在朱瞻基下達給馮小年的命令中,卻要求他拖延案子,查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爲何山東的官員面對救命糧卻不動心,反而願意爲了蠅頭小利就替內監的官員掩飾。

任何事件的發生,都有其前因後果,即便是偶然事件,也有這件事發生的基礎因素。

事件、地點、人物。

一件大案,窩案,沒有一種默契的配合,共同的利益,這是不可能的。

山東的官員不會一個個全部都是黑良心的,他們達成這樣的默契,絕不是一個馬琪能做到的。

朱瞻基甚至懷疑,馬琪不過是一個利慾薰心的糊塗蟲。

他的貪腐,不過是一個陰謀中的產物,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推着他這樣做。

朱瞻基有這樣的懷疑,當然不是他就比其他人聰明,而是其他人更想息事寧人,只有他想借勢立威,恨不得案件越大越好。

沒有山東官員的配合,憑什麼馬琪就能將幾十萬石糧食吞下,噎都把他給噎死了。

而且在後世,他見多了這種隱藏在背後的案中案。

也就在這個時候,司禮監押送着失魂落魄的馬琪,從寧波返回了應天府。

謝匡抵達寧波以後,嚴格遵循朱瞻基的吩咐,直接封存了轉運司的所有賬目,並且讓大明發展銀行,商業銀行提供轉運司的所有賬目往來。

這些天,他已經把馬琪這些年費盡心思賺來的銀子查出來了大半,自己留了三成,其他全部讓諮情司送入了宮中。

當然,這三成可不是他一個人能全部吞下的,各個環節的人都不會落空,空中的大太監也要孝敬,但是最少,他個人能落一成左右。

這已經是一筆不菲的的金銀了,無數人一生都難以賺到這麼多的銀子,而他僅僅是幾天的功夫就收穫了這麼多。

所以在內監繫統內,這樣查抄貪官的欽差,是每個人都願意幹的。

而且他們這些人,針對自己人起來,更狠毒,絕不會讓對方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馬琪被押進了皇宮西側的內庫司禮監衙門,單獨關進了一個小屋子裡。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雖然心疼自己這輩子費勁心思撈的銀子,卻沒有擔心過自己的性命。

銀子他已經幾乎全部交出來了,包括他在許多商戶的業務裡面佔據的乾股。現在他只留下了在大明商業銀行裡面一個以自己族侄名義開具的賬戶裡面,立下的幾千兩銀子的養老錢。

這次的案子他到現在爲止都沒有認爲有多嚴重,不就是從給災民的糧食裡扒拉了一部分,反正這些銀子現在又回到了皇室的內庫裡。

東山再起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經快五十了,因爲長期在外,他跟太子,太孫的關係都很一般。

最好的結果就是去守孝陵,他最怕自己會被派去中都守陵,那裡可遠遠比不上應天府繁華。

被關押在司禮監衙門,一直到了傍晚,纔有個小太監給他送來了一份飯菜,讓他在院子裡的廁所裡方便了以後,將他又鎖進了房間。

這樣的小太監他以往是不屑搭理的,但是這個時候卻只能行禮道:“能不能給我送幾份邸報,也好讓我打發一下時間。”

小太監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笑容。“宮中禁火,今日怕是不行了。明早給你送飯,我給你帶幾份邸報來。”

“謝了。”這一刻,他覺得這個小太監份外可愛,可惜了,要是自己還當權的時候,也能提拔他一番。

屋內設施簡陋,除了一張木牀,一牀有些發潤的被褥,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他知道像他這樣的高層內監,皇上不來,也會是王彥來宣讀對他的處罰。

但是不會這麼快有處理結果,他要在這裡住一些時日了。

躺在屋內無聊,不一會兒馬琪就有些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卻聽見了院子裡有一些動靜。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傾聽着外面的聲音。

房門被打開,幾個諮情司的內監走了進來,其中的一個手中提着一個燈籠,讓黑暗的屋子裡面有了一絲光亮。

“馬中官,這件案子陛下已經交給了殿下,殿下天黑剛回來就念着你了,請……”

跟着幾個太監從西華門入了宮城,又從西沿着夾道一直來到了東華門處的諮情司。

一路上,馬琪不時想要搭話,但是幾個人沒有一個理他。

這讓他頗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悵然,難道真是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諮情司內,朱瞻基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上,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

馬琪不敢怠慢,一進門就雙膝跪了下來,叩首道:“奴婢馬琪,罪該萬死,請殿下恕罪。”

朱瞻基溫和笑道:“來來來,坐下說話。李亮,上茶。”

劉萬扶着馬琪來到了朱瞻基右手邊的沙發前,馬琪戰戰兢兢,左邊屁股搭在了沙發上。

待他坐好,朱瞻基纔拿起了一份口供說道:“孤剛看完這份口供,裡面還有幾處問題不解,所以希望馬中官能跟孤好好說說。”

馬琪忙道:“殿下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自永樂十四年八月,第一批稻米運到山東,一直到永樂十七年三月,你們一共貪沒三十多萬石糧食,這也有七八萬兩銀子了。加上你們低價進,高價出的利潤,也超過十萬兩銀子。這些銀子賺的安穩,即便是孤,也不會因此生氣,可是爲何自去年三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你們竟然敢一粒糧食也不運到災區,這餓死人事小,引得百姓造反纔是大事,你們就不擔心?”

“殿下,奴婢兢兢業業,也就是賺點辛苦錢,本來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只是前年山東糧食歉收,糧價暴漲,因爲奴婢運了大量糧食到山東,也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啊!”

“這話倒是新鮮,誰還能威脅到你?”

內監獨成一系,又是皇室的家奴,不管文武大臣都管不到他們面前。當然,因爲依附皇權,他們的權力都是皇室給的,所以只要皇室想要收拾太監,根本不需要國法,只需要家法就能收拾他們。

馬琪深知這一次的問話關係到他的命運,他不敢隱瞞,但是也不甘從此就被邊緣化,所以還想找幾個替死鬼能幫他擋一些風雨。

他的眼睛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殿下請肅清左右,奴婢當一五一十跟殿下分說清楚。”

朱瞻基擺了一下手,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了李亮,劉萬,還有孫林三人。

馬琪這纔開口說道:“殿下,永樂十七年過年,奴婢回京述職,遇到了趙王殿下。趙王殿下請了奴婢過府,作陪的不僅有趙王府家臣,還有山東都指揮使劉忠,以及寧波和山東的數位大糧商……”

朱瞻基臉上的笑容不變,內心卻掀起了巨大波瀾。他沒有想到,這件事自己的三叔竟然也摻和進來了。

這件事說起來也有他的一份責任,大明宗室原本是不能經商的,但是從他開始打破了這個規矩。

鄭和下西洋期間,賺取了大量財富,開了這個口子,勳貴裡面做生意的人就越來越多。

只是這趙王本就摻和了跟東瀛貿易,賺的盆滿鉢滿,不曾想竟然還看中了糧食生意這一點蠅頭小利……

“這些大糧商都是何人?趙王叔又跟你說了些什麼?都給我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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