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安一步步向我們這邊走來,現場認識他的只有我、喬野和金秋三人,所以其他人都沒太當一回事,尤其是劉流,他一邊往烤爐里加着木炭一邊問道:“誰的朋友啊,以前沒見過嘛。”
金秋和喬野一起看向了我,我卻從來沒有在心裡將他當做是朋友。因爲我對這類人天生沒什麼好感,我不喜歡他們走一步算十步的精明。不僅僅於此,我更厭煩他們做事情時那深沉的心機。就好比他對陳藝,至今我仍懷疑,當初導致陳藝離開主持圈的那場直播事故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邱子安沒有與我們走的太近,他停在一棵掛着彩燈的梧桐樹下,笑了笑對我說道:“我知道自己在你眼裡算不上是一個受歡迎的人,不過我今天來這邊,主要是找金秋金總的,但如果你願意和我聊兩句,我也感到不勝榮幸……”停了停,他又轉而對金秋說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在這裡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恐怕會打擾到你朋友們吃飯喝酒的興致。”
金秋點了點頭,然後和我們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後,便和邱子安向不遠處一個堆放着建築材料的角落走去。
我這時才向剛剛問話的劉流回道:“你應該聽過他的大名,他是圈子裡的人。”
這次,不僅劉流,甚至姚芋和楊曲也一起往邱子安那邊看了看。
喬野不屑的笑了笑,接過了我的話,說道:“這個人叫邱子安,藝安傳媒的老總……要是還不知道的話,總聽過你們上海本土的天啓傳媒吧,那個公司也有他的股份……這個人在圈子裡有點知名度,不過……人品,呵呵,反正我是看不上。”
聽說邱子安是天啓傳媒的股東之後,劉流和康康這兩個一直在地下音樂圈混着的人,終於點了點頭,劉流到沒說什麼,但康康卻瞪大了一雙眯眯眼,感慨道:“那這人肯定挺牛逼的……整個上海圈子裡的人,誰不知道天啓傳媒的資源和造星能力在全國來說都是排的上號的……去年他們做的一檔音樂節目,一下捧紅了好幾個新人,都在全國開巡迴演唱會了,而且還拍了大電影。”
“那你趕緊去巴結巴結。”
劉流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康康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回道:“我也就是實事求是的說出了天啓傳媒在業內的影響力,沒有別的意思。”
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琢磨着邱子安到底是爲了什麼找金秋,我記得在很久前,他們就是有交集的,甚至可以說是在同一個圈子裡的朋友。
片刻之後,金秋回到了我們身邊,而邱子安卻沒有離去,他好像在接着誰的電話。金秋對我說道:“要不要過去和他聊幾句?”
“我和他能有什麼可聊的。”
“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初袁真簽約了天啓傳媒,已經啓動了全國的巡演,但他卻和肖艾一起不知所蹤,而最後是誰替他出了這筆違約金嗎?……邱子安那裡可能會有答案,畢竟他現在也是天啓傳媒的股東之一。”
我心中震動了一下,隨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啤酒,我又向邱子安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已經結束了和別人的通話,也在看着我,他向我點了點頭。
我終於起身往他那邊走去,然後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點上一支菸後纔對他說道:“袁真是天啓傳媒的簽約藝人,聽說他擅自離開後,面臨着一筆違約金的賠償,你是天啓傳媒的股東之一,應該知道最後是誰承擔下了這筆違約金吧?”
邱子安並沒有急於回答,只是向我問道:“你知道他玩了這麼一出之後,面臨着多少違約金的賠償嗎?”
“不清楚。”
邱子安向我伸出了1個手指,我愣了一下,問道:“100萬?”
邱子安笑了笑,回道:“100萬!你也太低估公司當初想捧他的決心了,他擅自離開後,已經啓動的巡迴演出,僅僅賠償場館方面的違約費用就遠遠不止100萬了。”
“所以呢?”
“1000萬人民幣。”
邱子安給的答案,讓我震驚到無以復加,我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的想着袁真身邊到底有誰能替他支付這筆違約金,可想來想去,也沒有結果,因爲這不是10萬,而是整整一千萬,而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邱子安又說道:“其實和你一樣,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出手這麼闊綽,不過我目前能知道的,只有這筆錢是從海外轉過來的……當初袁真離開後,公司上下都很震驚,並且分成了兩派,有人主張立即通過法律手段對他進行追責,保守派則持觀望的態度,畢竟一旦訴諸到法律,對公司的聲譽也影響很大,所以他們私下找了很多關係打聽袁真的下落,可是這個人就和失蹤了一樣,最後保守派迫於壓力,也接受了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這個事情,這對袁真個人是很不利的,他很有可能因此而失去自由……可就在這個時候,公司的賬面上就不早不晚的收到了1000萬的違約金……後來這個事情才被壓了下去。”
我一陣沉默,心中也感到蹊蹺,但是在沒有確切的答案之前我也不想妄言,所以我收起心中的疑惑,又狠狠吸了一口煙。
“怎麼,不感謝我告訴你這些嗎?……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有用的信息。”
我看着邱子安,半晌才說道:“沒必要感謝你,你這個人目的性這麼強,你選擇告訴我這些。我得到的,肯定遠遠不如你多。”
“江橋,我們之間,我不知道該不該用有過節來形容,但是我真的很不想保持着這種敵對的狀態……如果說,曾經你敵視我,是因爲陳藝。可如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屬,而我們都不是她最後選擇的人,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都挺可悲的!”
我沒有認同他說的話,也沒有選擇不認同,而他像個朋友似的拍了拍我的肩後,便向自己開來的那一輛車走去,可不知道因爲思維的慣性,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仍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這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總之,他絕對不會是我在漫漫人生路上的朋友。
也或者,他今天的示好,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楊瑾的兒子,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更加不待見這個人,而他也不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任何的好處。
但我又情願是這樣,因爲這會讓他示好的目的,顯得單純了很多。
……
這個夜晚,我們幾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也針對酒吧未來的經營聊了很多,尤其是我,我作爲牽線人和主導人將自己的發展思路和目前所具備的條件都和衆人闡述了一遍。最後溝通的結果,大家都對這個項目抱有一定的信心,但也不盲目,同時一致認爲,未來要面對的挑戰和困難會更多。
結束了晚餐之後,衆人相繼離去,只剩下金秋還留在這裡,我知道她可能是想和我說邱子安找她的事情。
果然,她向我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今天邱子安是爲了什麼來找我的嗎?”
“怎麼也不會是爲了愛情吧!”
金秋往我身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你能不能正經點!……其實,他是希望我能出任藝安傳媒的總經理一職。”
我只是有點小意外,因爲邱子安當然不會找她有除了合作或是工作以外的事情,我笑了笑向她問道:“他開出了什麼條件?”
“其實你更應該問問,他會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呵呵,你還是這麼的自信!”
“我這並不是自信……只是你還不太懂,一個商人能夠算計到的東西……他說了,只要我願意擔任藝安傳媒的總經理,會給我部分股份,還有一份七位數起的年薪,其他福利也有很多,其中包括上海的一套住房。”
我終於感嘆道:“他還真是肯下血本……可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絕對給不了你這個待遇。”
金秋搖了搖頭,回道:“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爲了要扯出什麼待遇的問題……我只是想告訴你,邱子安他之所以想我過去,最大的目的是希望我能替他牽上你媽媽這根線……而這纔是無價的。”
我當即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問道:“難道他們之間能產生什麼非正常的合作嗎?”
“你這個想法有點極端了……這麼和你說吧,邱子安他是想擠進更上流的圈子,這個圈子所擁有的已經不僅僅是商業資源,可能還有政治層面上的支持……所以,他是個很有野心,也很會經營自己的男人。”
我帶着些許諷刺笑道:“呵呵,那他可能抱錯大腿了吧?難道他不知道,你是被楊瑾擺了一道,才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金秋也笑了笑,回道:“我和你媽媽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當初她結束了與我的合作關係,其實是我們商量的結果,我們要保全酒店的未來,所以就必須要有犧牲……大概你聽到的只是很表面的一些情況。”
她這麼一說,我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冷聲質問道:“所以你來上海,也是楊瑾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