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桌子下面將剛剛買的那些保健品拎了出來,然後對金秋說道:“我準備和肖艾去看一下肖總,就先走了。”
“你要去看肖總?”
我點了點頭,回道:“其實早就應該去了,就算肖艾對他有怨恨,可畢竟也是她的父親。我倒挺覺得這個事情是我的疏忽,一直等到肖艾提醒,纔想起來要和她去見見肖總,實際上我最有責任解開她和肖總之間的心結。”
金秋深表認同,她又對我說道:“嗯,肖總一定會出獄的,其實也沒有幾年,等他出來後,肯定會和你們建立緊密的聯繫,而且他這樣的商界梟雄……”
金秋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我察覺出她的異樣,隨即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也不是不方便說,只是在圈子裡聽到一些閒言碎語。”
“什麼閒言碎語?”
金秋稍稍沉默後,回道:“既然是閒言碎語,那肯定就是沒有被驗證過的……大概是說,肖總接受調查是被自己人給坑了,但奇怪的是,肖總似乎有意將這些罪名都扛了下來!後期,他在整個調查取證的過程中,完全沒有給自己做任何有利的辯護,更沒有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了點頭,回道:“我當然明白,可這畢竟只是坊間的傳聞,所以我倒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去過度解讀。”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但站在你和肖艾的立場,難道不希望這個傳聞是真的嗎?”
我想也沒想的回道:“當然希望是真的,可是肖總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呢?”
“到了肖總這個級別,他們的很多行爲不是我們能隨便揣測的,但我真的感覺在這個事件裡面有很多蹊蹺的地方,最起碼整個金鼎置業除了肖總,再沒有任何人受到牽連,這點就不太合理。因爲經濟類案件在某種程度來說,它是有一定共性的。”
金秋的話讓我有些愕然,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她卻催促我離去。原來是肖艾已經打好了車,正在馬路對面等着我。我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疑惑,快步向肖艾那邊走去,可心中的疑慮卻更盛了,似乎金秋給我指的是一條根本就沒有明確方向的路。當然,她基於主觀的分析也不一定正確,畢竟肖總的案子是一個專搞經偵的國家級調查組一手操辦的,他們的經驗和專業性肯定是要在金秋之上的,所以出現誤判的可能性並不大。
……
出租車裡,我和肖艾坐在後排,也許是因爲即將做的事情比較沉重,所以兩人都很沉默。
去往江寧監獄的路上,有很多路段都種了梧桐樹,那時不時就會出現的樹蔭帶來了清涼,而戴着墨鏡的肖艾在飛馳而過的樹蔭中情緒不明……
她打開車窗,一直看着車窗外,直到司機提醒她車裡開了空調,她也沒有關閉窗戶,她似乎很厭惡車裡密閉的空間,最後是司機選擇了尊重客戶,他關掉了空調,然後將全部的車窗打開,甚至車頂的天窗……
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向她問道:“你怎麼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肖艾沒有回頭看着我,在意的似乎仍是車窗外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她過了許久之後纔回道:“我沒有心情不好,只是有點難過,我想起爸爸爲這座城市的城建做了這麼大的貢獻,現在卻要在陰暗的監獄裡度過好幾年,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可錯了就是錯了,不是嘛?……他曾經享受過了財富所能帶給他的一切,如今卻連自由也沒有了,不知道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勸道:“他是個經歷過這麼多風雨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比普通人要強太多,我覺得他會安心接受改造的。”
“但願吧。”
……
車子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行駛,終於載着我和肖艾來到了江寧監獄,我們走完探視的流程後,在獄警的帶領下與肖總見了面,這是我在差不多時隔一年之後,再次有機會見到他。可讓人唏噓的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肖艾一直沒有坐下,注視着他走到我們面前,卻隔着一排鐵製的柵欄,明明很接近卻拉出了讓人感到壓抑的距離。
我看着肖總,一年前他還意氣風發,看上去只是個40歲剛出頭的中年男人。可現在,他的身體狀態完全變了,他的頭髮白了有一半,人也消瘦了很多,而我在來之前卻過於樂觀,哪怕這個曾經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在面對這樣的變故時,也會爭紮在生存與崩潰的邊緣。
他將手伸向了肖艾,肖艾的表情非常複雜,但最後她還是將自己的手遞給了他,他用雙手緊緊握住,問道:“在外面還好嗎,有沒有受委屈?”
肖艾搖了搖頭,獄警示意他們不要有身體接觸,可是在肖艾要抽回自己手時,肖總卻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直到獄警第二次警告,他才鬆開,表情裡盡是失落、惆悵和不如意。
肖艾坐了下來,她一陣沉默之後,開口問道:“這裡的環境這麼差,還能適應嗎?”
肖總答非所問,他回道:“總會有出去的那一天……爸爸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些年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做錯了太多的事情……”
“我雖然恨你,可是更恨李子珊……現在我不願意恨你了,只希望你在這裡好好接受改造,我會在外面等你的。”
肖總微微低了低頭,卻並不自然,也許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低頭,而且還是和自己的女兒。
他在沉默。
這時,肖艾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心中有那麼一點緊張,但仍保持平靜的說道:“肖叔叔,我叫江橋,是肖艾的男朋友……不知道您對我是否還有印象。”
肖總注視着我,也許想起了一年前我們見過的那一面,他點了點頭,回道:“有印象,你是婚慶公司的那個婚禮策劃……沒有想到我女兒和你在一起了!”
因爲不瞭解他,所以我能說的並不多,只是回道:”是,我和肖艾就是在去年那個時候認識的,我們很投緣,我也很喜歡她,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也許是因爲時間有限,肖總並沒有追問我的身世和家庭情況,甚至沒有針對我們的愛情發表任何的見解,他只是在又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小夥子,我想和我女兒單獨聊一聊,你能迴避一下嗎?”
我看了肖艾一眼,隨後點了點頭,便向室外走去……
我無法適應室內室外的溫差,再加上被強烈的陽光一刺激,我感覺到一陣心悸,隨即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蓋,猛喝了一大口。
等自己的心跳恢復正常後,我的心緒也漸漸平靜,然後思考起了肖總到底有什麼話是忌諱在我面前說起的。
……
大約又聊了十分鐘,肖艾也從探監室裡走了出來,她的情緒依舊很低迷,我一步步緊隨着她離開了這個讓人感到壓抑的地方。
等車的過程中,她低聲對我說道:“江橋,你知道我爸剛剛爲什麼要和我握手嗎?”
“可能是因爲太想念你了吧。”
肖艾搖了搖頭,過了許久之後纔回道:“不是,他給了我一張字條。”
我滿是震驚的看着她,然後問道:“他是有什麼用意嗎?”
肖艾戴上墨鏡,然後看着無比刺眼的陽光,可是她的側臉卻寫滿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憤怒和惆悵,她的聲音更低了:“他懷疑,我那個弟弟不是他親生的……”
我無比驚愕的看着肖艾,久久說不出話來,而肖艾卻已經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似乎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我甚至都來不及弄清楚她現在的心情,便已經與她一起去往了回去的路,這一路蜿蜒曲折,陽光卻將路邊的湖水照成了青綠色。
……
一路無話,回到鬱金香路後,肖艾便去了琴行,午飯也沒有吃,便叫來了小芳,然後沒有時間概念的從中午教到黃昏。而時間彷彿在她們的琴聲中變成了握不住的風沙,只是眨眼間便過去了三個星期,場景卻沒有更換,但我的手上卻多了一瓶冰鎮過的酸梅湯。
是的,這確確實實已經是三個星期後。
此時,琴行對面的馬路旁多了很多賣西瓜的小攤,夏天更加猛烈的來了,而琴行下面的樂器店也在這三個星期內完成了裝修,至明天開始我從上海和日本訂的那批貨便會陸續到達。
至於老巷子被拆遷的事情,卻進度緩慢,因爲那些拿到車位補償的街坊鄰居並不滿足,他們正變着法的與趙牧談判,想從他那裡獲得更多的拆遷利益。
趙牧因此而大爲惱火,他錯誤的低估了人性的貪婪,因爲前些日子這些街坊還爲了能夠拆遷而與他同仇敵愾的站在一起,可現在項目真的要往前繼續推進時,他們卻爲了自身的利益又統統翻臉了,所以直到現在,與趙牧簽了拆遷合同的只有寥寥幾家,而整個老巷子卻有將近百戶。
可是就在趙牧工作受阻時,我和肖艾的琴行卻發展的出奇順利,我們不僅順利的又招聘到了兩個水平很高的音樂老師,而且學生的人數較琴行剛開業時也翻了好幾倍。
我和肖艾,甚至所有參與琴行工作的人,都非常看好琴行未來的發展前景,因爲在南京這座城市,我們正在快速形成並傳播着自己的教育優勢。
肖艾說:如果被寄予厚望的小芳能夠在“星海杯”少兒鋼琴比賽中獲得大獎,琴行的聲譽會傳播的更快,到時候我們考慮的就不再是生源這麼初級的東西,我們該着手建設品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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