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個吉普賽人,沒有親人沒有家,有的只是無盡的流浪。突然有一日,她遇到了一個人,彷彿命中註定般,她難得地選擇了駐足,就算只是遠遠地看着他,心裡也很滿足。
但她不知道這一次的駐足換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無盡的痛苦。
他也注意到人羣中的她,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但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她開始懷念以前漂泊不定的生活。
她擡起頭看着他,“我想出去散散心。”
他眼中帶着笑意,寵溺地說道:“你想去哪兒?我帶你去。”
她輕搖着頭說:“我想一個人去。”
“去哪兒都好。”她急忙補充道。
他斂去眼中笑意,將她擁入懷中,似乎不讓她走,“不行,現在不行。”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道。
他將她抱得更緊,“因爲你答應嫁給我,我不能讓婚禮上沒有新娘子。”
她沉默了,他是她第一個人愛上,可能也是唯一愛的男人,但她從未想過要嫁給他。因爲能待在他身邊,她就感覺很幸福了。
像她這樣的流浪人,能得到別人的愛已是上天的恩賜,她很珍惜。
但她也開始想念過去的生活。
漸漸地,她像只囚鳥,被囚禁在他身邊,沒了自由。
突然有一天,他跟她說可以放她出去散散心,她欣喜地答應了,但如果那時候她看到他眼底的擔憂,她一定不會選擇離開,那就不會換來之後無盡的悲痛。
“你只記得自己叫蘭思?”那個冷酷的軍人問道。
她低垂着頭,低聲應道:“是的。”
那軍人突然一笑,“幹得不錯,你通過測試了。”
“歡迎加入,蘭思小姐。”
在新的旅途中,她受到攻擊,被一支傭兵救起後,發現自己沒了過去的記憶,她知道這支傭兵一直在各國邊境流竄,她答應救她的人,參加下一輪的測試,結果她順利地通過測試,成了傭兵的一員,開始不一樣的生活。
但她內心深處一直知道,即使她懂得搏擊懂得如何用槍,但這些東西對她而言很是陌生,可她又覺得這些對她很重要,她選擇留下,爲的是找回自己的過去。
有一次,他們受僱某政府,跟軍隊合作,要消滅在某國橫行的梟雄,那是盜王之王,黑暗世界人人稱頌的大人物。
經過幾次的合作,她已經跟那個當初救她一命的軍人成爲最默契的搭檔,但這回,她並沒有跟他合作,而是當先鋒,暗中潛入試探。
她只覺得這個強大的敵人很眼熟,但不明白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在遲疑之際,他們被發現,她被逮捕。
當被帶到盜王之王面前,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也沒對她做什麼,只是讓人將她關起來。
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友善的敵人,之前一回被敵人抓住,她的左手差點被廢,這回卻像個被邀請的客人,只是被關起來,而且關押的地方是舒適的房間,不是牢房。
再次見面時,他邀請她參加晚宴,她被迫換上他送來的衣服,在晚宴上聽他講述他跟他的夫人的故事。
本是冷血無情的梟雄,講起自己的夫人,卻一臉的甜蜜,當時她無意識地問道:“您這麼愛她,她一定很幸福吧。”
他卻告訴她,“她從不知道我愛她並不比她愛我來得少。”
“那您現在就能告訴您的夫人啊。”她不解地問道。
他輕搖着頭,應道:“如果能告訴她,我早就跟她說了。但即使我現在跟她說,她也不知道。”
“對不起。”她下意
識地回道。
“不用說對不起,蘭思小姐。你能來陪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希望此地的簡陋沒怠慢了蘭思小姐。”
他禮貌得像個紳士,那一刻,她有點動心了。但她深知自己的立場,她得想辦法從這裡離開。
他像沒看出她迫切離開的願望,自顧自地說道:“也許過幾天,我能招待蘭思小姐到我的家做客。”
這一餐,她吃得很飽。不是爲了不浪費,而是她得保持體力纔好脫身。
接連幾日,她已經摸清來給她送餐的人的規律,某個晚上,她打暈了送餐的人,偷偷離開。
結果她剛要翻牆走時被發現了,她狼狽地被帶到他面前,他沒有責問她,而是讓人將她帶到他住的房間,這一回,他將她關在他看得見的地方。
一個精美的鳥籠,她不解,“這是什麼?”
“她想她會願意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他的神情帶着瘋狂,令她惶恐不安,“然後永遠待在這樣的鳥籠裡?”
“是的,她會願意爲我變成一隻囚鳥,永遠待在我身邊,不再想着離開。”
他的深情,他的癲狂,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他變成這樣,是因爲她。
她又被關了一段時間,而他每天像閒得沒事做一般出現在她面前,說着一些輕佻的話,像在逗弄她又像給自己找樂子。但她心裡明白他很寂寞。
即使這樣,她自己的立場,她是傭兵,而他是敵人,她是不會背叛。
突然有一天,他放她出了牢籠,說她可以離開。她不置信地看着他,沒有選擇立即離開。
看着不走的她,他突然欣喜地上前抱住她,喃喃地問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想離開了?
她沒有應答,而在她決定轉身時,他提出一個令她吃驚的邀請,“蘭思跟我上牀,好嗎?”
她很錯愕,卻點頭答應了。
他開始瘋狂地吻她,當他將她推倒在旁邊的大牀時,他的行爲更加放肆,在他發情之際,她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他輕笑地說道:“寶貝,你還是這麼熱情。”
熟悉的口吻,戲謔的微笑,令她遲疑了下,但最後她果決地抓起他離身的槍,然後毫不留情地將槍口抵在他太陽穴,“放我走,不然一槍崩了你。”
他並沒有畏懼,反而笑得更開心,“寶貝,你太棒了。我只教你如何自保,你卻學得如此出色,真令我刮目相看。”
“留下吧,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他發出了邀請,她搖頭拒絕,然後用他的槍自保,十分順利地離開敵營。
再次回到夥伴的身邊,卻不再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認爲她背叛,不然其他去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個人活下,甚至連她的搭檔都不相信她。
當狙擊槍射穿她的胸膛,她才從搭檔眼中看到狠戾,那是他殺人時有的表情,只是這一次的對象是她。
她疑惑,她不解,她爲這支隊伍付出這麼多,爲何會換來這樣的下場?
上天似乎聽到她的質問,給了她尋找答應的機會,再睜眼時,她成了一個陌生而古老國度的賀蘭萱,心裡一直有個聲音說,若要改變未來的命運,她只有親手殺一次那人,但機會只有三次,錯過後命運齒輪繼續前進,未來她還是會死在同一個人手裡,不論幾次。
但現在她明白了,她受到攻擊,被人救,加入傭兵,都是被人算計好的。原因很簡單,她是蘭思,盜王之王的妻子。原本那人要借她的手殺盜王之王,但中間出了差錯,原計劃無法進行,而且她在敵營待那麼久,在盜王之王身邊待那麼久,全部人以爲她真的背叛時,她回來了……
“
在笑什麼?”閻墨贇關心地問道。
賀蘭萱擡起頭看着閻墨贇,良久開腔道:“你不覺得我們認識很久了嗎?”
聽到賀蘭萱的話,閻墨贇微微一笑,“確實挺久的。”
見閻墨贇沒聽懂自己的話,賀蘭萱想跟他解釋,但臨時改了主意,有些事一點一點的揭秘比較有趣。
“嗯,確實很久。”她笑着點着頭說。
突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着急地問道:“年兒呢?年兒知道……了嗎?”
閻墨贇微笑地搖頭說:“我想這件事還是由你來告訴他。”
聞言,賀蘭萱惡狠狠地瞪了閻墨贇一眼,“你是故意的?”
“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由你來說。”閻墨贇微笑地說道。
賀蘭萱露出爲難的表情,她可不可以拒絕?
閻墨贇沒有放過她,他讓危天臨帶閻諾年進來,閻諾年一看到賀蘭萱醒了,他高興死了,“漂亮姐姐,你終於醒了,年兒一直害怕漂亮姐姐睡不醒。”
賀蘭萱輕撫這閻諾年,她笑着應道:“對不起讓年兒擔心了。”
說話間,閻墨贇給賀蘭萱使了眼神,她依然不曉得如何開口。
但敏感的閻諾年感覺到閻墨贇和賀蘭萱之間的氣氛不對,他回頭看着閻墨贇,問道:“爹爹跟漂亮姐姐有事要跟年兒說嗎?”
賀蘭萱呵呵地笑了兩聲,“年兒,其實是這樣的……”
沒等賀蘭萱說完,閻諾年似懂非懂地點着頭說:“啊!年兒知道漂亮姐姐要說什麼。”
“漂亮姐姐要到年兒家做客,對不對?”閻諾年期盼地看着賀蘭萱,問道。
對上閻諾年漂亮的大眼睛,賀蘭萱的內心瞬間被罪惡感填滿了,她將閻諾年擁入懷中,“年兒,想不想孃親?”
“當然想。如果找不到孃親,年兒就讓漂亮姐姐當年兒的孃親。”閻諾年懂事地應道。
“好,姐姐給年兒當孃親。”賀蘭萱低聲應道。
閻諾年聽到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地在賀蘭萱臉上留下印記,轉身對閻墨贇說:“爹爹,年兒有孃親了!”
閻墨贇看着賀蘭萱,他知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但這樣已經很好了,至少現在讓閻諾年有個完整的家。
閻墨贇抱起閻諾年,笑着說道:“爹爹聽到了。”
閻諾年太興奮了,他掙扎地從閻墨贇懷中下去,笑着說:“年兒要去告訴乾爹和宋叔叔。”
閻諾年走後,閻墨贇跟賀蘭萱相視一笑,最後閻墨贇提到了白夜,“白公子走了,他說要把歸仲珩的屍首帶回渭琅,讓歸仲珩歸故里入土爲安。”
賀蘭萱輕輕點着頭,沒有應道。
閻墨贇坐到牀邊,直勾勾地看着賀蘭萱,“到現在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爲何如此執着殺歸仲珩?”
賀蘭萱低頭一笑,然後抱住閻墨贇,在閻墨贇耳邊低語道:“有些事就讓它成爲我的秘密,永遠不過問,好不好?”
閻墨贇下意識地要應好,但他遲疑了。
賀蘭萱沒等到一聲好,她輕輕一笑,“我這樣做是爲了我們。”
“我們?”閻墨贇重複着。
“這樣一來,這個世間不再有敵人知道當年奪位之時你做了什麼,我又做了什麼。”說着,賀蘭萱擡頭看着閻墨贇。
閻墨贇眼帶笑意,輕撫着賀蘭萱的臉頰,“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過往一切都不重要。”
賀蘭萱跟着笑了,她點着頭,沒有回答。
這一回,她終於選擇留在他身邊,心甘情願地當他的囚鳥,甚至生生世世她都願意留下,如果他們之間有生生世世的話……
(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