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聽着老御史的激昂陳詞,一向掛着的冷臉上竟然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而衆臣們跟四阿哥的龍椅還有一段距離,再排除一些時常在大晚上點着昏暗燭光批摺子而變成了近視眼的大臣,僅有的幾個勇於偷偷看四阿哥臉色,又有那個視覺條件(遠視眼)的才能看到四阿哥詭異的表情。(四阿哥除了冷臉和麪癱臉外其餘的一切表情都堪稱詭異……)
但看到的人還是太少了,只有今兒個輪到的貼身太監李德全有注意到這點,不過李德全好歹是伺候過兩代帝王的人了,淡定的功夫連一些官員們都趕不上的,所以他看到四阿哥的笑容後,渾不當回事的把眼光收回來,繼續cos樹樁子站在四阿哥身邊。
老御史的言辭稱不上華麗,但這傢伙蠱惑人心的本事還是很牛的,只看着他扯着脖子青筋直冒的指着三阿哥痛斥着,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見到這個場面早就羞愧欲死了。
三阿哥的心裡承受能力還是蠻強的,只是他也沒想到今兒個第一個上場的會是老御史,話說前幾天老御史在朝中給四阿哥長篇大論立儲重要性的時候,三阿哥還曾偷笑過呢誰知自己今兒個也要感受一番,把他媳婦扁的一無是處,那他這個夫君又算得了什麼呢?
三阿哥滿臉羞憤的就要開口說話,卻叫自家老丈人董鄂彭春給劫胡了,只見董鄂彭春出列跪下哭的老淚縱橫的說道:“小女嫉妒成性又口多言失,實在是犯了七出之實,奴才無顏面對皇上,無顏面對誠親王,懇請誠親王休棄小女,容奴才領小女回去好好教導,必叫她一生囚於佛堂爲所犯下的錯反省己身。”
三阿哥一肚子的話憋在嘴邊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連帶着同樣在殿內的弘晟都一臉訝異的看向自家克羅瑪法,這父子倆想了很多種可能性,卻從沒想過三福晉的親生阿瑪會出頭直接爲三福晉定了罪。
四阿哥眯眯着他那狹長的眼睛看向董鄂彭春,心想着這老頭還是很上道的嘛朕只不過是隱晦的提了一句只要他放棄自家女兒,他們一家子以往跟三阿哥結黨的事就既往不咎了,這位就能狠下心斬斷父女情,乖乖的上趕着的把罪名都放到自家女兒身上,真是……真是他都不知道該說這老頭什麼了。
不過三福晉的阿瑪上道阿哥還是很高興的,自始至終劇本都是按他編的演着,這會子也該他上場了。
只見四阿哥咳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靜悄悄的大殿內還是讓這聲咳傳了好遠。衆臣工閉緊了嘴巴、支愣着耳朵等着四阿哥發言。心裡面都想着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理這個事情,話說三福晉好像總跟皇后過不去似的,積怨頗深啊皇上會不會同意彭春大人的意思,直接把三福晉休了呢?關一輩子佛堂啊彭春大人真狠
四阿哥如衆人所願的開口了,只見他慢悠悠的說道:“誠親王福晉雖是口出妄言,對太后、皇后、公主、朝中重臣皆不敬,又曾暗害皇家血脈多次,實在罪無可恕。但念在她曾爲誠親王生育二子二女,又幫襯誠親王管家理事從不曾出過太大差錯,這些功勞卻是不可磨滅的。休棄的話未免顯得咱皇家太過無情,卻是有所不妥的。這樣吧就去了誠親王福晉的嫡福晉身份,降爲滕妾吧至於嫡福晉之位,朕看他他拉娜木賢良淑德又育有一子,就升其爲嫡福晉吧”
就在大家都在思考四阿哥這番安排的用意時,老御史已經開始讚賞開了,什麼虛懷若谷、義薄雲天、仁者仁心云云,讚美的詞一個個往外蹦,要不是四阿哥定力好估計臉早就紅了。四阿哥坐在龍椅上看着這位‘神奇’的老御史,心裡面忍不住嘆道:‘真是個妙人啊怪不得皇考沒讓他告老呢’
四阿哥在上面感嘆,下面的臣子們也反應過來了,不管心裡面怎麼想,嘴裡都不落人後的紛紛讚美四阿哥起來阿哥聽了一會,又咳了一聲,止住大家的龍屁後才板着臉對三阿哥說道:“誠親王回府後也要好好約束董鄂氏,以往的事暫時記下,以後要是董鄂氏再犯什麼錯,可要數罪併罰的。”
四阿哥薄脣一張就把剛纔奪了董鄂氏嫡福晉身份的處置忘到腦後了,竟是把這些事記了下來,一副以後還要處罰的樣子。
三阿哥有苦難言,只得跪下謝恩。
朝中衆臣心裡面卻嘀咕起來了,心想着皇上真是好手段,不讓人家三福晉直接被休回家在佛堂過過清淨日子。
偏要把她留在誠親王府上,還奪了人家的嫡福晉身份,切斷了人家跟孃家的牽連,做一個沒靠山的老女人,還要在原來自己欺壓的側福晉眼皮子底下活着,也不知道這種日子會煎熬成什麼樣呢嗯貌似這位成了普通妾室的董鄂氏好像平時仗着嫡福晉的身份得罪了不少人的,後院那些女人這回不得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麼?
就在衆人以爲此事可以告一段落時,偏偏馬齊上前一步開口了,只見他很嚴肅的說道:“皇上對董鄂氏的處罰大家心服口服,只是奴才卻尚有一言要說。”
四阿哥很配合的說道:“大學士請說。”
馬齊奏道:“奴才要奏誠親王御下不嚴之罪,董鄂氏在誠親王府內口出妄言,結果卻在一晚就傳遍京城,其影響極其惡劣,這裡面誠親王府邸中的奴才罪不可恕,若不是他們口舌不緊,又怎麼會出現這種損害皇家威嚴的流言發生,誠親王作爲主人,其罪責也是不容抵賴的。奴才知皇上一片仁慈之心,並不想把此事鬧大,所以才輕罰董鄂氏,但奴才也要說有錯必糾有責必罰,皇上不可因手足之情而陷國家律法於無物。奴才懇請皇上重懲誠親王以儆效尤。”
四阿哥皺着眉頭一副頗爲煩惱的樣子,一時間‘猶豫不決’起來。
下面有那些善於揣測聖意的人於是紛紛出列要求嚴懲三阿哥,心想着皇上早就看誠親王不順眼了,這時候自己不給皇上遞個臺階下還要等待何時呢?
要求重懲的人多了,於是四阿哥‘勉爲其難的順應民意’道:“如此,就把誠親王的爵位降爲貝勒吧此事到此爲止,以後休要再提。三貝勒好好辦差,有了功勞朕還會再給你升爵位的,千萬莫要一蹶不振纔是,你是朕的兄弟,朕卻是不想傷害咱們手足之情的。”說完還頗爲可惜的搖了搖頭,把三阿哥氣的差點七竅生煙。
只可惜四阿哥如今是皇帝,他以往雖然做過一些小動作,但從沒成功的叫四阿哥吃過虧,反而他不是受羞辱就是降爵位的,如今對於四阿哥這個皇帝,三阿哥也有點怵了,心裡的火氣攢在胸口,只等着回府後拿着董鄂氏撒氣了,要不是董鄂氏嘴上沒個把門的,他也到不了現在這個地步。
下朝後三阿哥帶着弘晟先回府了,看着聽到自己被貶爲滕妾的瘋狂的董鄂氏後,三阿哥一股火氣終於發了出來,上前一腳就把董鄂氏踹到一邊,指着她的鼻子就罵了起來,文人罵架還是很厲害的,都不帶重樣的,罵的董鄂氏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想要找兒子求情卻見已經失了親王世子之位的弘晟也一臉不待見她的樣子,當真是衆叛親離了。
瀾惠這邊聽到消息後已經是下午了,還是弘時先跑來跟瀾惠演繹了一遍早朝的情形,弘暉和弘昀都被四阿哥安排了差事根本走不開,要不然這兩位估計也會跑到瀾惠這慶祝一番的。
要說瀾惠對三福晉的痛恨可能還比不上這幾個兒子,畢竟她並不知道侍疾那晚三福晉給她灌得藥裡面還有不孕的效果的,但四阿哥和幾個兒子卻是知道的,他們幾個自然對三福晉一直恨得不行了,這次三福晉的下場幾人心裡面都大呼痛快,只有瀾惠想着三福晉如今衆叛親離的下場唏噓不已。
“皇額娘,您爲那個人感嘆什麼?她這就是惡有惡報,不說別的,光說三叔府上那些早夭的弟弟們又幾個不是她動的手?一個人壞事做多了,早晚會有報應的。咱們根本犯不着爲她可惜什麼。”弘時撇着嘴說道。
瀾惠揉捏着弘時已經逐漸有感覺的手腕說道:“誰說我爲她可惜了,只是想着這麼一個厲害人物會有這種下場有點感嘆罷了以後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允祉府上的女人能在她的壓力下活到現在的,都是有本事手段的人,現在她這個滕妾的身份可算是羊入虎口了,到了是不如直接被休回家的結果好的。”
弘時微微轉動着手腕說道:“嘿嘿,皇阿瑪自是不會輕易把她放回家的。”
瀾惠笑道:“你皇阿瑪折騰人的手段卻是無人能及。”瀾惠想到歷史上八阿哥和九阿哥又是被改名又是被除宗籍的,可不是被一直折騰到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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