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對話就向風過無痕一樣阿哥沒有再提起,瀾惠也不曾再說過。只是兩人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瀾惠愣神的時間少了起來,在空間中看各種風景圖集的時間多了起來。而四阿哥處理政務的時間多了起來,面對德妃的殷勤少了起來。
只是這些變化除了親近的幾個人之外,別人無從得知。
時間很快到了雍正三年,隨着春天的來臨停了五年的選秀又要開始進行了。在此之前夢瑤也終於到了出嫁的時候,公主府修建的富麗堂皇,離哈豐阿的府邸只有一牆之隔。這也是夢瑤的要求,在指婚之後的這兩年裡,夢瑤雖然跟哈豐阿沒有幾次見面的機會,但有弘暉弘昀這些哥哥在,哈豐阿家的情況總是能第一時間彙報給夢瑤。
夢瑤因此知道了哈豐阿的額娘已經病倒在牀,還知道他額娘心心念唸的就是親手抱一抱孫子,更知道哈豐阿因此對婚期一事很有些怨念。
夢瑤想生活要靠兩個人來努力,她沒辦法改變婚期,那不如就改變一下以後和哈豐阿所住的府邸位置。於是她求了瀾惠和四阿哥,把早先已經開工建造的府邸停工了,在哈豐阿家臨近的地方又重新選址建造,她想着不管怎樣,能離哈豐阿的額娘近一些,這位註定要在以後的日子裡陪伴她的男人心裡會高興些吧
瀾惠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對此很是贊同,總不能因爲自己和德妃的婆媳關係不好就要求自己的女兒也跟婆婆不對付吧瀾惠因此積極拉着夢瑤修煉,或是每日空間裡的吃食喂着,把夢瑤養的水靈靈的,這個十九歲的少女嫁過去後,想來受孕是很容易的事情。
“夢兒,緊張麼?”瀾惠梳着夢瑤那黑黑亮亮的頭髮輕聲問道。
夢瑤透過剔透明亮的水銀鏡看向坐在她身後爲她梳髮的瀾惠淺淺的露出個笑容,說道:“有什麼可緊張的,女兒已經做了近兩年的準備了。”
瀾惠也笑了出來,心想當初自己嫁給四阿哥的時候可是做了十三年的準備呢那還免不了要緊張一些。夢兒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可是那緊緊抓着衣襬的手早就暴露出她的內心了。從一個熟悉的環境換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怎麼會不緊張。這孩子就是再睿智也只是個孩子罷了
雖然這麼想着,但瀾惠並沒有指出夢瑤的緊張情緒,而是面上更加柔和的說起了往事,自己當初選秀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四阿哥的時候,出嫁的時候,新婚的時候……像是在說自己的故事,其實只是撫平夢瑤的擔憂罷了。
“皇額娘,女兒會經常回宮來看您的。”夢瑤聽瀾惠敘述完之後窩在瀾惠的懷裡輕聲說道。
“嗯你就住在京裡,不經常回來看看皇額娘可就真要生氣了。別像你二姐一樣只知道帶着你二姐夫滿哪亂跑,就是拘在京裡面也消停不了。”瀾惠笑着說道。
“二姐只是閒不住罷了皇額娘別怪她。”夢瑤不忘幫珺瑤說兩句好話。
“閒不住也不能不管孩子啊?真是的,把孩子往她婆婆那一扔就不管了,我想要看看外孫女都看不着。”瀾惠對此怨念很大,心想着等啥時候珺瑤再生一胎說什麼也要抱到身邊養着,不能再叫他們把孩子扔在科爾沁了。
夢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樂不可支的對瀾惠說道:“皇額娘您這是吃醋吶女兒可算明白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說這個了。這個給你,仔細研究一下吧”瀾惠手中瞬間出現一卷白色的錦緞,遞給夢瑤後微微有些揶揄的說道。
夢瑤懵懂的接了過來,剛要打開就聽到瀾惠說道:“你自己看吧皇額娘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的。”
等夢瑤送瀾惠出去後,回來就坐在燭臺下邊,緩緩展開手中的錦緞,突然她手一頓,滿臉通紅,牙咬的咯吱咯吱直響,最終還是忍着臉上的熱度繼續一點點展開錦緞。半晌後她終於全部看完了,還嘀咕着評論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嘀咕完之後,夢瑤把錦緞放到房間內的一個箱子裡,用衣裳包住後躺回了牀上,眼睛一順不順的盯着帳頂,瞌睡的感覺久久不來。
第二天一早夢瑤的貼身宮女小蕊進來的時候就見夢瑤穿着衣裳平躺在牀上,連被子都沒蓋的睡的正香。小蕊忙過去叫醒夢瑤,還不忘嘮叨道:“哎呀,主子您怎麼這麼就睡着了,身上累不累,冷不冷?都怪奴婢,要是昨晚進來看一眼就好了。今兒個是您大喜的日子,休息不好是要累着的,哎呀呀,眼眶都有點青了,糟糕糟糕,奴婢去叫人拿熱雞蛋去,回頭給您敷敷。”
夢瑤見小蕊這副嬤嬤附體的樣子不由笑道:“行啦,哪用得着你親自去,找給人跑趟小廚房就成了。你過來服侍我換衣裳吧瞧你這副話嘮的樣子,怎麼比我還緊張啊?”
小蕊臉色有些發紅,諾諾的說道:“您就要出宮嫁人了,奴婢能不緊張嗎?也不知道宮外好不好,奴婢打小就伺候您,可還沒去過宮外呢”
“算什麼宮外啊?也就是從一個大房子轉移到一個小房子罷了快叫人進來收拾吧,今天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準備麼?”夢瑤起身說道。
小蕊哎了一聲,邊出去叫人還邊說道:“這可不一樣,您是去當家做主的,跟在宮裡是大大的不一樣的。只是公主府肯定沒有皇宮大,倒也算是大地方搬到小地方了。嘿嘿。”
夢瑤搖了搖頭,看着小蕊叫進來一幫嬤嬤才收起了臉上的微笑,由着那些嬤嬤比小蕊還要過分的嘮叨勁,把自己洗了好幾遍,又是上妝又是換衣又是叮囑規矩的。耳朵邊像圍了一羣蒼蠅似的,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突然嗡嗡的響聲不見了,夢瑤畫着精緻妝容的小臉扭過頭來一看,原來是瀾惠帶着靖瑤和珺瑤走了進來。
夢瑤甜甜的叫了聲皇額娘後,瀾惠的眼睛就紅了。不過瀾惠還是生生忍住了,來到夢瑤身邊給她梳了最後一個少女髻,叮囑了兩聲好好過日子之後爲她蓋上了紅蓋頭。
離開瀾惠的夢瑤整個人暈乎乎的,聽着身邊的嬤嬤一步步指點着時走時停,時而磕頭時而上轎下轎。等到了自己的新房後夢瑤才從暈眩中清醒過來,這一醒過來就聽到自家大姐二姐的聲音了。
只聽珺瑤清脆爽快的聲音響起說道:“這肯定是暈着呢我大婚那會也這樣,咱家夢兒就是平時再聰明穩重遇到大婚的時候也得懵。”
靖瑤的聲音略帶些不確定的響起道:“不一定吧會不會是夢兒睡着了?她以前可是無時無刻都能睡着的。”
靖瑤說完後屋子內陷入一片寂靜,過了不知多久就聽到珺瑤驚呼道:“哎呀這還真沒準啊聽小蕊說夢兒昨晚可是沒睡好呢,要是她把覺存到今天……天啊妹夫掀蓋頭的時候夢兒要是睡得口水直流可丟死個人了。”
夢瑤聽到這實在忍不住出聲了,只聽她悶悶的聲音響起道:“我沒睡覺。”
外面再一次寂靜下來,也不知是一秒鐘還是兩秒鐘後,珺瑤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竟是滿滿興奮的語氣說道:“還是我猜對了,夢兒剛纔肯定是懵着呢哈哈哈哈。”
“二姐,這有什麼可笑的,你剛纔不也說你當初也懵了麼?”夢瑤冷靜下來後一點不忘打擊有些單細胞的珺瑤。
珺瑤也不在意,大咧咧的聲音從蓋頭外面傳過來:“我也就比你虛長几歲罷了,可是腦袋瓜可沒你聰明,嘿嘿,咱們笨人跟你這聰明人在大婚時一個樣子,不是很值得慶祝的嗎?”。
夢瑤對珺瑤實在無力了,挺直的身板都要彎下來似的,無奈的說道:“行了,二姐,您就偷着樂去吧對了,妹妹本着姐妹情分提醒您,皇額娘可是很想很想很想吉日格勒的。”
珺瑤聽了這話後只覺得一股冷氣從心底竄出,求救似的看着靖瑤,又瞧了瞧蒙着紅蓋頭在牀上端坐的夢瑤,諾諾的說道:“這個、路途遙遠、那個、旅途疲憊,這不是吉日格勒還小麼,留在科爾沁由着婆婆教養正好。”
珺瑤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幾不可聞了,夢瑤卻無動於衷的說道:“二姐,您還是跟皇額娘解釋去吧”
時間就在三姐妹聊着,嬤嬤們在旁邊當樁子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哈豐阿終於被外面的大舅子小舅子一幫人灌得走路打飄的進了新房。
靖瑤和珺瑤見狀從新房內退了出來,迎面碰到幫哈豐阿擋人的弘暉之後,珺瑤開口說道:“大哥,您還真是聽話,都不說叫一幫人鬧鬧洞房。”
弘暉一點看不出醉酒的樣子,笑着說道:“這不是打賭輸給三妹了麼?那丫頭鬼的很,讓皇阿瑪和皇額娘做監督,我這也是不攔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