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找了一個很背靜的角落,魏安復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對司鴻初道:“老大,我知道號子裡伙食不好,趕緊開開葷吧!”
魏安復倒是有心,不過對於司鴻初這個東北人來說,海派菜餚實在是小家子氣,三根鹹菜和兩粒花生米都能湊成一碟。雖然錢沒少花,卻根本吃不飽,而且司鴻初現在也沒什麼胃口:“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不許遺漏一個細節!”
“是這樣的。”魏安復嚥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講了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成立桃花集團,那麼就有很多具體工作隨着而來,從申請工商執照到選擇辦公地點,事無鉅細都需要有人去做。魏安復和蛇哥當時離開,就是爲了忙這些,他們不想讓司鴻初費心費力,就讓司鴻初留下來按摩,這本是好心。
結果,魏安復和蛇哥還沒離開多遠就得到消息,相思河畔被警方抄了。
兩個傢伙常年混跡江湖,有着足夠的敏感性和危機意識,當得知抄查相思河畔的部門竟然是禁毒支隊,馬上意識到警方是衝着神仙水來的。
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魏安復只是在人間當鋪試着經營神仙水,還沒拿到相思河畔。警方爲什麼放棄人間當鋪,反而查抄相思河畔。
還是蛇哥的腦袋轉得快一點,馬上意識到桃花幫有內鬼。這個內鬼的地位不是很高,知道桃花幫兜售神仙水,卻不瞭解實際情況。既然警方查抄的是相思河畔,那麼內鬼應該與那裡有一定關係。
接下來,警方肯定還要拘捕魏安復和蛇哥,於是他倆立即躲了起來。同時魏安復馬上行動,一方面讓人間當鋪銷燬所有神仙水,不留一點痕跡,另一方面開始暗中調查內鬼。
魏安復的動作很迅速,警方在相思河畔沒有發現之後,又查抄了桃花幫其他幾處生意,自然也包括人間當鋪。結果警方沒有發現神仙水,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了證據指控司鴻初,只好把司鴻初放了。
與此同時,魏安復也找到了內鬼,是自己安排在相思河畔看場子的一個小弟。這個小弟因爲沒有得到提拔,因而暗中跟警方合作,警方甚至答應,一旦魏安復和蛇哥垮臺,可以讓他成爲桃花幫老大。
司鴻初有點驚訝:“警方竟然決定黑幫老大是誰?”
“這就是無間道。”魏安復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江湖是無法根除的,這個幫派垮臺了,馬上會有其他幫派取而代之。所以,警方要做的不是徹底掃平江湖,而是維護各個幫派之間勢力平衡,確保所有幫派都服從警方管理。”
“原來是這樣。”
魏安復長嘆了一口氣:“老大,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算了。”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司鴻初已經不生氣了,擺擺手道:“我這個當老大的,遇到麻煩就應該衝在最前面,還好你這一次反應迅速,總算是把事情擺平了。”
魏安復一挑大拇指:“老大你果然有擔當!”
“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以後還要繼續經營神仙水嗎?”
“必須繼續賣!富貴險中求嘛!”頓了頓,魏安復一臉怨艾的道:“人間當鋪的神仙水全倒進河裡了,這一下子損失了三十多萬,要是不繼續賣,這損失怎麼彌補?”
“只要搞一次月冠,賺回這點錢還不容易?”
“話是這麼說,不過……”魏安復望了一眼司鴻初,乾笑兩聲:“老大,你不瞭解郭正毅這個人,既然他們已經把貨賣給咱們,就不允許咱們突然間又不買了!”
“是嗎?”
“老大,我知道你很厲害,但對付郭正毅……”搖搖頭,魏安復小心翼翼的道:“恐怕很有難度!”
司鴻初太瞭解郭正毅了,不過還是明知故問:“難道郭正毅很厲害?”
魏安復正要說話,蛇哥快步走過來,俯低身子畢恭畢敬的問司鴻初:“老大你沒事吧?”
“還好。”
“郭正毅到了。”
司鴻初微微皺起眉頭:“他來幹什麼?”
蛇哥嘆了一口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把他也驚動了,過來要跟咱們談談!”
司鴻初隨口問道:“在哪?”
“就在這裡。”
魏安復站起身道:“老蛇,我跟你去,看看郭正毅要說什麼。”
司鴻初指了指自己:“我呢?”
魏安復把胸膛拍得嗵嗵直響:“老大,跟郭正毅打交道很危險,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留給我們吧!”
“不。”司鴻初緩緩搖搖頭,站了起來:“既然我是老大,就該跟你們一起去!”
“這……”魏安復和蛇哥對視了一眼,馬上同意了。
他們兩個跟郭正毅打過兩次交道,每一次都感覺壓力山大,要是司鴻初在場,他們多少能好受點。
蛇哥帶着司鴻初和魏安復徑直來到這棟超高層建築的頂層天台,郭正毅之前約在這裡,此時正等着桃花幫。
看到司鴻初,郭正毅快步走過來,笑呵呵的拍了拍司鴻初的肩膀:“桃花幫老大,久仰久仰,終於見到你了!”
魏安復和蛇哥看到郭正毅,不約而同後退了幾步,可是想起司鴻初還在前面,馬上又走了回來。
郭正毅這個人喜怒不形於色,他的笑容,有可能是殺人的前兆。
魏安復湊到蛇哥耳邊,低聲嘀咕了一句:“老大能不能扛得住?”
“應該沒問題……”蛇哥緩緩搖了搖頭,用更低的聲音說道:“爲什麼,看郭正毅說話的樣子,好像跟咱們老大好像很熟。”
魏安復嘆了一口氣:“老大總是真人不露相……”
其實,司鴻初的心理壓力也很大,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郭老大,約我們桃花幫來,到底有什麼事?”
“相思河畔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郭正毅說着,收起了笑容:“所以,我通知蛇哥,想跟桃花幫管事的談談。本來我以爲會是魏安復和蛇哥到場,沒想到司鴻初你親自來了,我知道你纔是桃花幫真正的老大。”
“面見郭老大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好意思缺席?!”
“你真是太會說話了。”郭正毅點點頭,語氣有點冷:“很幸運,魏安復和蛇哥及時跑路,沒被警方抓到。司鴻初你就沒這麼幸運了,被警方抓了個正着,據說當時正光着屁|股按摩!”
司鴻初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嗎……”
“那是必須的。”郭正毅略有點得意的道:“我不關心你按摩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警局的時候,都對警察說了些什麼!”
這個問題,不僅郭正毅關心,魏安復和蛇哥也想知道。
這兩個人非常擔心司鴻初在警局扛不住,會把自己乾的一些事情說出來,這樣警方就可能秋後算賬。
魏安復把司鴻初接過來的時候,在路上一直都想問一下,可始終沒敢開口。
聽到郭正毅的問題,魏安復和蛇哥一起看向司鴻初,目光飽含着急切。
這個效果正是郭正毅想要的:“司鴻初,這次你來得正好,快把警局的事情解釋一下。這可不只我一個人想要知道,如果你不能說清楚,你的手下都不會安心!”
“什麼也沒說。”司鴻初聳聳肩膀,沒理會郭正毅,而是告訴魏安復和蛇哥:“警方知道,我纔是桃花幫的老大,不過我也告訴警方,我這個老大平常不怎麼管事,根本不知道你們都在做些什麼,對神仙水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
郭正毅哈哈一笑:“你怎麼證明……”
司鴻初打斷了郭正毅的話:“郭老大你這是要挑撥桃花幫內訌嗎?”
郭正毅收起笑容,淡然道:“當然不是。”
白了一眼郭正毅,司鴻初告訴魏安復和蛇哥:“我在警局的整個過程,實在懶得詳細講一遍,但我希望你們兩個相信我。如果警方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不利於你們的信息,只怕早就把你們兩個緝拿歸案了。”
魏安復馬上說了一句:“我相信老大!”
蛇哥仔細想想,覺得司鴻初說的有道理,也點了點頭:“老大說的沒錯。”
“我作爲老大,當然不會出賣桃花幫,至於對郭老大你……”司鴻初說到這裡,纔看向郭正毅:“其實不用我說什麼,警方早知道神仙水是你製造的!”
“我倒不擔心你向警方出賣我,因爲你不知道我什麼事情。”冷哼了一聲,郭正毅滿不在乎的道:“只是我擔心你對不起跟着你出生入死的這幫小弟!”
郭正毅果然厲害,只是這麼幾句話,差點引發桃花幫內訌。
司鴻初非常慶幸自己跟了過來,要是讓魏安復和蛇哥單獨見郭正毅,還不知道郭正毅會說些什麼。如果這兩個小弟被挑撥,開始不信任司鴻初,那麼司鴻初的日子就難過了。
桃花幫是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司鴻初不想就這樣失去。
看着郭正毅,司鴻初冷冷的問道:“郭老大你約我們來,就是爲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郭正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警方會突擊相思河畔,也不願意看見這種事情。幸好魏安復反應及時,如果被警方掌握證據,那麼大家都麻煩了。當然,我也知道魏安復把貨都倒掉了,讓桃花幫蒙受了很大的損失……”
司鴻初問道:“你說這個幹什麼?”
“考慮到你們表現出色,我決定自己承受損失。”頓了頓,郭正毅又道:“不管你們倒掉多少貨,我如數補償給你們!”
魏安復興沖沖的問道:“真的嗎?”
“當然。”郭正毅用力點點頭:“不過有一個條件。”
魏安復急忙追問:“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