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揚眉,他坐在高處,只見那白衣女子帶着面紗,隱約間眉目清麗,而且身形與未央頗爲相似,這令他先存了好感。他一揚手,就讓人去拿一根稻草給她。
只見葉未央接過稻草,將稻草從第一個銅人的左耳裡穿進,稻草很快從右耳穿出。
葉未央瞭然一笑,果然如此!
她又將稻草從第二個銅人的左耳裡穿進,稻草卻從銅人的嘴裡穿出,她再將稻草從第三個銅人的耳朵裡穿進,這回稻草沒有穿出來,反而是掉進了銅人的肚子裡。
然後她對金鑾殿上的人說:“聖上,三個銅人中以第三個銅人最值錢,第二個銅人最不值錢。”
小冉頗感意外,因爲她說得很對,便問:“怎麼說?”
“這第一個銅人是個沒記性的人,不管別人說什麼,它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算不得什麼值錢貨。第二個銅人是個快嘴快舌的人,聽到什麼很快決來,這種人最容易泄露秘密,所以最不值錢。第三個銅人是個能保守秘密的人,不管別人對他說什麼,他都能藏在肚子裡不泄露出去,所以最牢靠,也最值錢!”
小冉滿意地點頭,其餘四女嫉妒地瞪她,以爲她在賣弄才情。
“你是誰,爲何帶着面紗?”
一旁的內官立刻上前說:“這位是崔相國家裡的千金崔鶯鶯小姐。”
小冉點頭,他說:“把面紗取下來我看看。”
葉未央笑着說:“聖上莫急,民女有一個節目要表演給聖上看,等聖上看完了,再讓我取面紗也不遲。”
小冉揚眉,頗感興趣:“準!”
於是,葉未央讓人擡上一架大鼓,她想起當日在長樂城頭擊鼓退兵,何等氣勢,今日爲了引小冉注意自己而擊鼓,氣勢上就差了一大截。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咚——”她拎起鼓槌,並沒有用內力,敲打鼓面,口中念道:“夏日出東北,陵天經中街。朱光徹厚地,鬱蒸何由開。”
小冉臉上笑容頓時僵住。
“上蒼久無雷,無乃號令乖。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黃埃。”
小冉霍然起身,衆人嚇了一大跳,齊齊跪下,唯獨那個背對他擊鼓的人渾然不知,依舊自顧自地擊鼓。
“飛鳥苦熱死,池魚涸其泥。萬人尚流冗,舉目唯蒿萊。”
“夠了!你是誰,怎麼知道這首詩?誰教你的!”小冉又驚又怒,這首詩是未央的詩,是她在長樂城頭唸的詩,爲什麼這個崔鶯鶯會這首詩?
葉未央停下擊鼓,將鼓槌放回架子上,轉身,沉默不語地低頭。
“說話!朕問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
葉未央依舊不說話,小冉身邊的內官尖細着聲音怒道:“大膽刁婦,聖上在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聖上何必知道民女從何得知這首詩,民女倒想問問聖上,可記得當初的龍輦之約?”
小冉倒抽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走下臺階,想要伸手去扯那面紗,卻害怕地僵硬在半空。
“唉,原來是忘了,那就別摘面紗了吧,免得傷心難受,小太陽。”
小冉再度受刺激,猛地扯下面紗,眼前的女子赫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那個該死的女人!
“葉未央,你該死!”
近日朝內大臣私下熱議的事,莫過於前兩天聖上選秀女。
本來,按照從前的慣例,大臣們關心的不過是哪家千金選中了,之後互相道喜一下便了,可這次不同了。據說選中的是崔相國的千金崔鶯鶯,當時場面非常的詭異。據內官張公公說,聖上對此女子大聲咆哮並罵她“該死”,但是更詭異的是,罵完以後聖上竟當着衆人的面與此女子激吻!!!
“不過,雜家記得聖上當時叫那女子‘葉未央’,而不是崔鶯鶯,嘶——莫非此女子不是崔鶯鶯,而是另外有人冒名頂替?”張公公疑惑道。
“什麼?崔相國叫人冒名頂替他的女兒?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崔相國的政敵兩眼發亮,一副“老小子你死定了”的樣子。
張公公斜眼看了那人一眼,冷哼道:“李大人,你沒聽雜家說聖上當衆與那女子……那……那個親嘴嗎?可見聖上有多喜歡這女子,罵她該死搞不好是愛得太深,我看啊,這是崔相國在討好聖上。你想借機生事,可別被崔相國倒打一耙!”
李大人抖一下,暗想的確如此,崔相國老謀深算,絕不可能如此失策。於是連忙說:“還是公公英明,謝公公提點。”
“嗯!”
不管外面的人討論地多熱烈,都與葉未央無關,因爲,她被軟禁了。
“唉,死小子,當衆吻了人家害得人小鹿亂撞,結果一轉眼就把人丟進冷宮裡不理不睬算是什麼事兒啊!你要和還是要離倒是給個準話啊!臭小子,當了皇帝脾性那麼大!”葉未央嘟嘟噥噥地坐在上等毛毯上,面前放了一張四方矮桌,桌上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咕咕咕咕”邊叫邊打轉。
“小白呀,你別不理我,從前老是想把你烤來吃是我不對,可你看我終究還是沒吃你不是?哎呀別用屁股對着我嘛,你還拉屎!太過分了吧!我讓小云收拾你哦!不然我讓御廚收拾你!怕了吧,來,把這紙條帶給小云,讓他們別擔心,我好得很!”葉未央把紙條捲成條放進白鴿叫上綁着的小木筒裡,然後抱起白鴿到殿外放飛。
“告訴他們我好得很,就是被關在冷宮裡了!”
葉未央兩手圈住嘴大喊,一點也不低調。
一轉身,一身明黃滿臉煞氣的男人雙手環胸靠在殿門冷冷地瞪她。
葉未央對他甜甜一笑,然後擡高下巴“哼”一聲,氣焰囂張地進去了。
小太陽帶着熊熊怒火氣急敗壞地跟了進去:“你哼什麼哼,你還有臉哼,還以爲自己做得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