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夜未央就有些氣,更是下定決心跟孟傳情鬥到底。他口中道:“我倒不信,你真能下得了手。”同時胳膊肘一拐,撞向孟傳情的腰間。
孟傳情反應何其靈活,側身一閃,用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跟我較什麼勁?打得過我嗎?”
霍春秋在邊上瞧見兩人相鬥,氣氛越來越不對,趕忙上前勸道:“小孟,其實是我要來找你幫忙的……”
話未說完,就聽夜未央喝道:“霍春秋,你給我閃開!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說完,一腳踹向孟傳情的小腿。
孟傳情哪會讓他輕易踢到,反腳一勾,夜未央站立不穩,身體一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不過在倒下之前,他騰出一手,緊緊抓着孟傳情肩上的衣服,孟傳情甩不開他,硬是被拉着一起倒地,整個人壓在夜未央身上。
孟傳情依然掐着夜未央的脖子,怒道:“你究竟想幹什麼?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惹我!”
夜未央仰面看着他,笑道:“心情不好啊!可惜我天生就喜歡在老虎頭上拔毛。”
這傢伙就是專門來跟自己作對的!孟傳情是真心無語了,輕哼一聲,揚聲道:“冉必之,我知道你在附近,夜未央現在在我手上,你趕緊帶商慈過來交換。”聲音中暗含真氣,穿過每一條街巷,透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霍春秋看這架勢,害怕兩人真打起來,急忙勸道:“小孟,你別急,我現在就去找大哥過來。”怪異的眼神看了夜未央一眼,那意思是:都說了綁人是很卑鄙的行爲,你偏要做,現在嚐到苦果了吧?
孟傳情瞧見霍春秋離開,微微一愣,“大哥?”這傢伙什麼時候有大哥了?
正想着,身下傳來夜未央低沉的笑聲,“這小子,竟然到現在還以爲必之是六日的大哥,真是夠傻的。”
孟傳情手中加重力道,冷哼一聲,道:“就你聰明?信不信我打得你變成弱智!”這傢伙純粹是自己找虐,明明沒有了武功,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他是堅信老虎不會吃人嗎?
夜未央被掐的喘不過氣來,漲紅了臉掙扎着,孟傳情看着,終究有一絲不忍,手漸漸放鬆。
夜未央“虎口逃生”,絲毫不珍惜,笑道:“怎麼,不忍心下手吧。你終究還是一隻善良的老虎,擁有再鋒利的爪子,也只會揮向黑暗的地方,不是嗎?”
孟傳情聽了這話,微微一愣:善良的老虎?就是因爲太過善良了,所以每個人都可以毫無忌憚地折磨他吧。
“或許,這就是你我的區別。”夜未央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可奈何,“我們終究走的是兩條不同的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我會在岔口相逢,也許是你通往黑暗,也許是我走向光明。未來渺茫,誰也無法看透,這就是宿命吧。”
孟傳情凝眉看着夜未央,半晌才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還說得那麼煽情文藝,顯擺什麼才華啊你?”
夜未央此時倒認真起來,“我說的可都是心裡話,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蘇州城,你曾問過我,我們兩人會不會成爲敵人。我說過,除了天魔教,我不會與任何人爲敵。雖是這麼說,但我總覺得你跟我是敵對的,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有這個念頭。想必你也有同樣的感覺吧,不然也不會問出那樣的話。”
這傢伙的感覺真是強啊!他現在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已經覺得我是敵人了,那以後要是知曉了,豈不是要跟我死磕到底。真不想跟這傢伙槓上,還是躲着清淨些。孟傳情心裡思緒翻涌,下定決心要瞞住自己的真實身份。
正想着,忽聽街上有人道:“你們兩個如果在糾纏下去,整個城裡的人都要來圍觀了。”
孟傳情擡頭,見冉必之站在不遠處,身旁除了鄢商慈和霍春秋,還圍滿了人,將他和夜未央正好圍在中間。圍着看熱鬧的人,幾乎都是帶着好奇詫異的表情看着孟傳情和夜未央,也有一些指指點點,笑語連連。
夜未央突然開口道:“其實,我剛纔就想跟你說了,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曖.昧嗎?”
孟傳情低頭一看,才發覺兩人的姿勢很是不雅。夜未央倒地時是向後仰的,孟傳情被拽着一起倒下,正好壓在夜未央身上。他當時正在氣頭上,完全沒有多想,直接騎在夜未央的身上,抓住他的衣領脖子算賬。夜未央也樂得跟他玩下去,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就保持這個姿勢互相聊着天,竟連周圍圍滿了人都未曾察覺。
孟傳情臉色一變,趕緊從夜未央身上下來,順便給了他一拳,算是泄憤。
孟傳情走向鄢商慈,見她臉色如常,顯然是沒有受到什麼驚嚇,也就放心了。看向冉必之,道:“你以後再敢動我身邊的人,我可對你不客氣。”
冉必之道:“放馬過來,正好可以與二公子切磋一下。”
他與孟傳情一共交過三次手。第一次是在天目峰上,孟傳情隱藏了身份,第二次是在武陵鎮外的樹林,孟傳情同樣隱藏了身份。只有第三次,在飛龍引客棧纔算是兩人正式的較量。雖然孟傳情也隱藏了身份,不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時的孟傳情並未出全力,冉必之打的並不是很過癮,所以,他一直期待着與孟傳情再次較量。
孟傳情心想:這傢伙可是與自己交手最多次的,還真不能隨便跟他打,不然被識破也是早晚的事。
扭頭看向一旁的霍春秋,仔細一看,才發覺對方變化了不少。霍春秋的氣色不是很好,話也沒之前那麼多了,似乎比以前更沉穩了。想起剛纔霍春秋的話,便問道:“你剛剛說要找我幫忙,是什麼事?”
霍春秋遂將霍嫣華的事一一同孟傳情說了,最後道:“我想妹妹幸福,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霍家財盡。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只能來求你幫忙。”
夜未央也走了過來,道:“這傢伙還算有些情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所以,這個忙你是一定要幫的。”
孟傳情想了想,道:“據我所知,邱楓乃蘇州城十大富商的後人,得罪了他,就等於得罪了十大富商,而十大富商背後又有富商聯盟撐腰。富商聯盟組織的龐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夜未央有些意外,“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富商聯盟。”
孟傳情淡淡道:“我聽表妹說過。”
“哦!”夜未央恍然大悟,“我倒忘了,你家還有一位財神。不過,就算是名揚商界的‘公子霧’,也不敢正面與富商聯盟抗衡吧。富商聯盟的勢力,就相當於丐幫在江湖上的分佈,遍佈天下。拔除一撥,東山又起,永遠也沒有盡頭。”
孟傳情不解:“話雖如此,但以你的心智和你們糊塗堂的實力,對付富商聯盟綽綽有餘,爲何要拉着我?”
夜未央輕嘆一口氣,道:“我現在能用的就只有必之一人了,若是正面與富商聯盟對陣的話,肯定沒有勝算。”
孟傳情挑眉問道:“你的小白呢?”這兩人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嗎?
“在家養傷。”
霍春秋聽了兩人的談話,心都涼了一大截,“那照你們這樣說,妹妹是救不了了?”
“其實,我與富商聯盟早有前仇。”夜未央語出驚人:“邱楓的父親邱歡正是死於小白之手,所以富商聯盟的人一直在調查我們。此次我冒險幫你,無疑是引火燒身,若是被其發覺,整個糊塗堂都會捲入其中。縱是如此,這個忙,我依然要幫,畢竟六日還欠你很多人情。”
霍春秋聽了夜未央的話,有些猶豫,雖說他一心想救霍嫣華,但若因此連累他人,尤其是他心愛之人,他更是不忍。
這時,聽鄢商慈道:“霍春秋,你有沒有問過霍姑娘的意思?如果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霍春秋看了夜未央一眼,道:“我知道妹妹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嫁給那個人的,她有自己的心上人。”
鄢商慈微微一愣,這種情形竟如此的熟悉,不是曾在自己身上發生過嗎?在知道自己已有所愛之人的情況下,孟凡塵何嘗不是自私地逼迫她嫁給另一個男人。
“難道,她竟同我一樣,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鄢商慈喃喃道。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不能選擇,這是何等的悲哀。
聽了這話,四個男人紛紛扭頭看向她。孟傳情知曉鄢商慈的心思,問道:“商慈,你……想我幫她嗎?”
鄢商慈道:“你說,當初如果沒人幫我們,我們會怎樣?”
孟傳情會意,輕笑道:“我明白了。”他想了想,看向霍春秋,道:“如果你不想霍家受難,就只能在半路搶親了,以第三者的身份去搶。這樣,無論有沒有成功,十大富商也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你們霍家的頭上。”
“同我想到一處了。”夜未央眉眼輕笑,接口道:“我已經派人去查看過了,從武陵鎮嫁去蘇州城,必經過三水嶺,我們可以在那裡行動。”
商量好一切後,孟傳情就以帶鄢商慈出去遊玩爲由,離開了譽滿樓,幾人在武陵鎮外會和,埋伏準備。 霍春秋直接返回了霍府,一邊若無其事地幫助霍家上下打點成親事宜,一邊數着霍嫣華出嫁的日子。
迎親那日,邱楓帶領了二三十人來到霍府,在衆人的歡聲和鞭炮聲中接走了霍嫣華。迎親隊伍剛走,霍春秋就追了過去,聞宗萱不解兒子的行爲,隨口問了句:“你幹什麼?”
霍春秋道:“我去送送妹妹。”
聞宗萱似乎心裡有些明白,點點頭,任他離去,“小心點。”
三水嶺。
夜未央,孟傳情,冉必之三人一身夜行黑衣,帶着蒙面巾,埋伏在一條溝渠之後。
孟傳情瞄了一眼擠在他和冉必之中間的夜未央,道:“你又不出手,穿這身行頭做什麼?”
夜未央道:“我過過乾癮不行嗎?”
冉必之也不由得潑他冷水,“你還是去茅屋裡等着吧,一會兒打起來我可沒時間顧你。”他臉上嫌棄的表情,就差沒說出“拖後腿”幾個字了。
“就是,又不能打,眼巴巴地跟來幹什麼?”兩人一言一語,句句都在打擊夜未央。
“你們兩個混蛋拽什麼拽!等我恢復武功了,看我不整死你們!”夜未央氣極,忍不住罵道。
“噓!來了!”孟傳情突然壓低聲音,對兩人道:“竟然帶了這麼多的人,想必是早有準備。”
浩浩蕩蕩的人馬從遠處而來,邱楓身穿大紅喜服坐在馬上,臉上笑意盎然。他身後跟着兩名白衣護衛,腰身掛着佩刀,約三十左右,雖是坐在馬上,眼神卻不停地四處望,意在查看周圍動靜。兩人身後是一條長長的隊伍,八人擡着大轎,步步前行,腳步沉穩有力。
夜未央觀察入微,沉吟道:“雖然看不出來,不過猜也猜得到,邱楓所帶來的人,每個人應該都身懷絕技。尤其是馬上的兩個護衛,當是絕頂高手,你們兩個有把握嗎?”
孟傳情道:“我沒帶武器,爲首兩個用刀的就交給刀道第一高手了,後面那些小角色由我來應付。”他看向夜未央,“而你,藏好就行了。”
冉必之亮出陌陽刀,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如此甚好,我已經很久沒動刀了,再擱下去就生鏽了。”
夜未央白眼看他,“你耍着陌陽刀,蒙臉有意思嗎?”如今的陌陽刀,就如同一塊招牌,誰不認識這塊招牌的主人?
冉必之風趣地道:“我也過過乾癮,不行麼?”夜未央頓時無語。
孟傳情纔沒有心思聽兩人打趣,正色道:“先說好,我們只搶人,不殺人。”
冉必之望向夜未央,見他點頭,便回道:“行,聽你的。”
孟傳情蒙上面巾,與冉必之互看一眼,兩人一同朝隊伍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