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連環扭頭看了落花一眼,又想起了來武林莊之前兩人交談的話。
“如果順利合作的話,我們要先去滄浪島找重陽珠。”落花斟酌了一下,對水連環道:“不過,以我目前的身份,是不應該知道重陽珠下落的。所以,得借他人之口,引出重陽珠的下落。”
“怎麼引?”水連環問。
落花想了想,道:“當初見過穆欣心的人,只有武林莊一行人,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穆欣心身上藏有重陽珠。我們需要在大哥和商慈面前提出來,讓他們聯想到這裡,如此,必會引出滄浪島。”
想到這裡,水連環便開口道:“我建議,先找消失了十幾年的重陽珠。它曾經在我父親手上,後來被人盜走了,雖然不知下落,但必然有跡可循。”
夜未央笑了笑,道:“誰沒事會盜取重陽珠,那珠子拿手上也沒多大用處。”其他三珠拿手上還可以練練武功,唯有重陽珠,活人拿手上幾乎相當於是個擺設。
水連環嘆道:“話雖如此,但是,重陽珠對死人還是有很大用處的,畢竟,它可以保死人形體不爛。”
“你是說重陽珠可以保死人形體不爛?”武林莊一衆,除了桑幼憂和桑俊,其餘幾人都大感吃驚。
水連環假裝不在意地點點頭,“沒錯,這就是重陽珠最大的功效,它只能用在死人身上。凡是死翹翹的人,只要身上有重陽珠,它的屍體就可以一直保持像活人一樣。”
聽到這裡,桑引言驚呼出聲,“難道,是欣心?”說完,她扭頭看向孟傳聞和鄢商慈。欣心死了十年,屍體卻一直沒有腐爛,莫非正是因爲這個?
“欣心?”水連環假裝不解,問道:“哪個欣心?”
鄢商慈這時緩緩開口,道:“我的義母,穆欣心,她死了十年,屍體一直沒有腐爛。”
“穆欣心,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啊!”雖然早已知道,但水連環還是側頭想了想,而後恍然道:“她不是我四師叔嗎?”看向鄢商慈,“她是你義母?”
鄢商慈點了點頭,又聽水連環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有些淵源。你義母,我應該叫她一聲四師叔,她本就是我靈淵閣的人,後來因爲一些原因離開了,再也沒有回去過……沒想到,竟然早已經去世了。”她頓了頓,又道:“如果按你們所說,四師叔的屍體一直沒有腐爛,那必然是吞下了重陽珠。”
水連環說完,一臉期待地看着鄢商慈,“你義母在哪裡?只要找到她,就能拿到重陽珠。”
孟傳聞和桑引言一同看向鄢商慈,當初,她和孟傳情一起被洛知心帶走,雖然僥倖逃生,但穆欣心的屍體卻也不知下落。
鄢商慈卻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當年洛知心將我和傳情一起帶到了船上,在海上航行了許久,並不知要去哪裡,也未曾在船上見過義母。”
孟傳聞這時搖起摺扇,緩緩道:“我還記得,當年洛知心說漏了嘴,在說到自己家時,提到了‘滄’字。”
聽到這裡,夜未央不禁摸着下吧,喃喃道:“難道是滄浪島嗎?”他尚不知,落花和水連環等的正是他這句話,依舊自顧猜測道:“滄浪島有一門厲害的心法,名曰芳魂依依,確實是洛家傳下來的,你們說的那人也是姓洛吧?”
“沒錯。”孟傳聞點頭,道:“洛知心的確在怡情山莊施展過芳魂依依心法,當年她還一心想要帶走商慈義母的屍體。”
鄢商慈忽然明白了,“所以,她真正的目的,是爲了義母身上的重陽珠?”想了想,神色有些暗淡,道:“如果是這樣,想必她早已經得到重陽珠了。”
水連環笑道:“無妨,就算她得到了重陽珠,我們也可以再拿回來。不是說了嗎?重陽珠只能保死人形體不爛,她拿走無非是爲了給另一個死人用,無論用多少次,它的功效和成分永遠也不會改變。”
“如此說來,重陽珠便是有了下落。”見衆人都不再疑議,落花開口道:“那麼,我們便直奔第一個目的地——滄浪島。”他看向武林莊幾人,道:“滄浪島遠在海外,大海茫茫,萬里波濤,必須得有一艘大船。聽聞桑小姐做過海上生意,有幾艘海船,所以,此番前往滄浪島,還需桑小姐出力。”
落花如此果斷直接,使得衆人都是一愣,桑幼憂失神了片刻,纔回道:“船不是問題。”那一刻,不知道爲什麼,她似乎在落花身上看到了二表哥的影子。
這一方,夜未央見落花決斷如流,突然感覺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自己被對方給套路了,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的問題。然而,在這次合作事件中,他並不是主導人,所以,不適合多問。
不問,不代表他不在意。落花既然想玩套路,那就陪他玩玩,看看到底是誰玩的更好,到底是誰套路誰吧。
落花無視夜未央投過來的尖銳目光,對衆人道:“時間緊迫,既然協議已經訂好了,那就按計劃開始行動吧。大家定好前往滄浪島的人員,五天後,我們在蒼城碼頭匯合。”
風淮聽說是五天後,不由得插口道:“不是說時間緊急嗎?還要等五天,早一刻出發不是更好?”
落花瞥了一眼桑幼憂,淡淡地道:“桑小姐準備航船,應該還需要時間吧?”
桑幼憂點點頭,這個落花似乎很瞭解她的生意,也知道蒼城碼頭是她的地盤。大船出海要根據路程和天氣選擇合適的海船,還要招募水手與船工、檢查船體安全、整理帆索、採購食品、物資裝船、焚香祭神等。這一系列準備工作,至少也要三天的時間。看來,落花很是尊重她,給足了時間。
“很好,航船沒有問題,那麼出海的人呢,你們都決定好了嗎?”落花看向衆人。
孟傳聞看了一眼身側的人,道:“武林莊就我與表妹和桑俊去就可以了,我們會準時去碼頭的。”
“我也要去。”鄢商慈扭頭看向孟傳聞。
“商慈……”孟傳聞有些爲難,“此去危險重重,你實在不易跟着我們一起冒險,還是留在家裡主事吧。”他從來都不覺得鄢商慈不會武功會拖後腿,他只是不願意鄢商慈捲入危險之中,他一直都想鄢商慈能夠過得平安幸福。
鄢商慈搖搖頭,對孟傳聞道:“傳聞,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一定要去,尤其是滄浪島。你知道的,我義父就是因爲那件事才消失在海面的。這兩年來,我始終沒有追尋過他的蹤跡,如今有這個機會,我一定要抓住。”她頓了頓,又道:“還有義母,你們說重陽珠在她的身體裡,我不知道你們要怎樣取珠子,但我一定要去見她一面。”
“我說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不需要。”落花此時冷冷地開口。
水連環瞅了瞅落花,知道他也不願意鄢商慈去冒險,不過,這世間的事,都是福禍相依的,讓她去未必是壞事。遂開口道:“就讓她去吧,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落花聽出了水連環是話裡有話,人多不好相問,便不再多說。一旁的夜未央也聽明白了,伸手摸了摸下巴,猜測着她話中的意思,“看來小神醫還隱瞞了很多東西,爲何不一次說明白?”
水連環懶懶地嘲笑他,“你那麼聰明,何不自己去猜?”
夜未央笑笑,火藥味挺濃!不與水連環多話,直接問落花,“你想要誰?”
衆人聽了一愣,落花卻明白夜未央的意思,掃向他身後的三人,道:“那個使刀的還不錯,可以一用。”
“哦?”夜未央早已料到,卻還是問道:“你確定不要小白?”
“我說了,不要殺人機器。”落花將眼神掃向夏星辰,“至於她,戰鬥力太差,沒什麼用。”
“你說什麼!”夏星辰聽落花如此貶低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就要爭辯。冉必之伸手攔住她,“不要激動,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你怎麼還向着他說話?”夏星辰扭頭瞪着冉必之。
夜未央扶額,極度無語,開口道:“行了行了,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起鬨,平時都是怎麼教你們的。”
落花瞅着夏星辰噴火的眼神,心中思緒萬千。不讓她一起去,自然是有原因的,不單單是因爲她的戰鬥力太差。他隱隱約約覺得夏星辰似乎知道些什麼。
當日在舞獅臺之上,夏星辰聽從夜未央的吩咐用機關術困住他,這等高明的機關,他本已無處可逃,但在最後的時刻,他明顯感覺腰間的鐵鏈鬆動了,那是夏星辰暗自撤下了機關。
落花不明白夏星辰爲什麼要那麼做,但回想起之前在飛龍引密室裡那相同的經歷,讓他不由得猜測,雖然夏星辰已經忘了在密室裡發生的一切,但腦海深處是記得那一幕的。
夏星辰雖然並不知道他落花是誰,但在她的腦海深處,一定映着飛龍引密室裡的那個影子。與她接觸的越近越久,他便越容易暴露身份。
想到這裡,落花瞅了一眼夜未央,對方一副對兩個屬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夏星辰。一向藏不住心思的夏星辰,這一次,竟然隱藏的那麼深,連她身邊最近的夜未央都沒有發覺異常。
“你倒挺會挑人。”夜未央耳邊清淨下來後,挑眉道:“既然如此,我把六日也派給你吧,相信她會給你很大的幫助。”
落花和水連環一愣,他竟然派遣老桑心?比夏星辰還棘手的女人……正想着,又聽夜未央道:“五天後,他們會準時到達碼頭。”
“願我們合作愉快!”夜未央輕笑一聲,轉身對江才情道:“我們走。”
朝衆人擺擺手,四人轉身離開了武林莊。
夜未央一行離開後,落花和水連環也不好多做打擾。正打算告辭,忽聽商羽落問道:“落花,你爲何會找我幫忙?”
落花在來武林莊之前,已經找過她,並向她道出了整個計劃。出於一種莫名的原因,她答應了,然而她卻一直不明白對方如此信任她的原因。
落花停下腳步,道:“就如他們所說,魔頭不找魔頭幫忙,還能找誰呢?”說完,緩緩離開。
商羽落瞧着落花兩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視線中,輕笑一聲,喃喃道:“看來,你還是很在意呢。”
鄢商慈看着商羽落,心中疑惑叢生:商姐姐爲什麼這麼在意落花?
同樣帶着疑問的,還有落花。他一直很在意水連環所說的“意外的收穫”,路上藉機問了水連環。水連環想了想,道出了一件驚人的事:“我四師叔或許沒有死。”
在落花的震驚中,水連環緩緩道:“重陽珠的功效,世人的說法都是保死人形體不爛,那其實是不準確的。人一旦死了之後,任何藥物都是無法救活的,重陽珠也不例外。之所以說它保死人形體不爛,是因爲那個人並沒有死,他還留有最後一口氣息。將重陽珠帶在身上,就可以吸收重陽珠的精華而永不斷氣。一旦拿走重陽珠,人便會立即死去。”
落花這才明白水連環讓鄢商慈同往的原因,“所以,你是讓商慈去見她義母的最後一面?”
水連環點點頭,道:“但我並不是十分確定,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醒四師叔,所以沒有告訴鄢姑娘。沒有把握之前,我不會給人太多希望。”
落花輕笑一聲,道:“你是對的,不讓她知道也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頓了頓,又道:“如果,她義母真的還活着的話,對商慈來說,或許也是一種新的開始。她也不必再糾結於過去了,起碼能活的開心一些。”
兩人未多做停留,直接去城外與粟烈和流火匯合。
粟烈身上帶着一個包袱,問道:“公子,一切可還順利?”
“自然。”落花笑笑,“你們與我一同上路吧,直接去蒼城碼頭。”來武林莊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協議成不成功,他們都打算直赴滄浪島。況且,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和武林莊、糊塗堂達成協議。
粟烈聽了落花的話,一愣,“公子願意帶着我們?”
“不帶你們,你們也是要跟隨的吧?”落花掃了一眼流火藏在背後的包袱,笑道:“而且,不帶着你們,難道要讓夜未央親自上門來逮你們?”他不是看不出,這兩人很是懼怕江才情和夜未央。此去武林莊他們沒有主動跟隨,也是怕和他們見面。
同樣,他也知道,夜未央對這兩人很是好奇,留他們在這邊,必然躲不過夜未央的騷擾。
這兩個神秘的人,無論來歷如何,都將會是他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