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辯案情

馬車之中寬敞舒適,中間的案几之上,放着食盒,角落的軟榻上,整齊的疊着一套衣裙。

木梓衿靠着車壁坐好,將顧明朗給的東西放在食盒旁,趁寧無憂還未上來之前打開。

食盒之中是一碗黏稠濃香的粥,細碎的野菌香滑軟嫩,其間點綴着色澤鮮豔的蛋花。旁邊還有一疊小食,切得整齊擺放好看的麪點。

她忍不住拿起勺子先嚐了一口。這野菌蛋花粥是她平日裡吃的最多的早膳。京城物產富饒,但是平日裡百姓最愛吃的早膳依舊是湯餅。拿麪糰捏成一塊塊小麪疙瘩,放進水裡煮一煮便可當做早膳。而楚王府楚王殿下的口味挑剔,任何吃食都十分精細。木梓衿最愛蹭楚王殿下精細的食物。

寧無憂上了馬車,便見她在喝粥,看着案几之上被涼在一邊的牛乳和什麼聚福居的包子,心裡有些得意。

顧明朗在西北呆了這麼多年,或許更喜歡西北粗獷的習慣。京城之中的人不喜歡有腥味的牛乳,更不喜歡羊肉包子。

“好吃嗎?”他問。

“嗯。”木梓衿點頭,“我喜歡這野山菌。”

“便知道你喜歡這些軟滑的口感。”他淡笑,又不由得蹙眉,“吃飽些,你今日需打一場漂亮的仗,堂堂正正地隨我走出皇宮。”

她狠狠地點頭,“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我有把握的。”

喝完粥之後,木梓衿再去打開顧明朗給的牛乳,剛剛擰開蓋子,便察覺寧無憂冰冷的眼神,又悻悻的將牛乳放回去。

皇城巍巍崢嶸,莊嚴宮闕重重連綿,起伏的輪廓蜿蜒而去,如蟄伏在京中的一頭猛獸,慵懶威儀的睥睨着這大成的天下。

馬車到皇宮門前停下,遠遠見一人素衣長衫,靜靜地矗立在皇宮門口,清俊儒雅的氣質如流雲清淡。

寧無憂微微眯了眯眼,便見那人已經款款走來,恭恭敬敬地對着他行了禮,“王爺。”

“謝公子,”寧無憂不動神色看着他,“今日如何有空入宮?”

木梓衿一聽,立即擡頭,驚愕詫異地看着這眼前素衣長衫的男人——謝瑾瑜!

昭陽公主駙馬一案,謝瑾瑜“自願”入皇家陵園看守,原本需到一年方可回京。可如今因其母突然逝世,皇上特意將他召回京中,奔赴母喪,以盡孝道。

真是沒想到,半年多的時間不到,就再一次在京中與他相見。

謝瑾瑜淡雅端立,還在孝中的他一身素衣風流俊雅,“在陵園聞母喪,悲痛不已,皇上開恩,許我入京奔喪。而回京不多久,又聞族弟竟慘死在中秋宮宴之中,本以爲,兇手會被捕獲,以還謝家公道。卻不料,王爺竟說這其中另有玄機,謝某隻好代謝家人前來觀看,以確定殺害我族人的歹人到底是誰。若真兇得現,定不輕饒!”

木梓衿微微擡眼,似覺謝瑾瑜的視線如一道細小的蛇,蜿蜒悄然地鑽了過來,讓人憷然。

“如此。”寧無憂漫不經心點點頭,帶着木梓衿與其他人一同入宮。

寧浚立刻跟了上來,“紅線,你已經跨了火盆了,什麼牛鬼蛇神都不要怕了。”他拍拍胸口,“如今你在我心裡,是天下第二神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爲自己洗清冤屈的。”第一神探,自然是他心中的木梓衿。

木梓衿很是欣慰地笑道:“那便多謝王爺了。”

正和殿之內,已經聚滿了相關的人。刑部與大理寺以及御史大夫三法司早已嚴陣以待,在殿中一處寬闊的角落闢出一塊,佈置成三司會審的佈局。上方坐着皇帝。

寧無憂與謝瑾瑜等人入殿之後,在皇帝的安排之下各自入座,木梓衿一步一步走入殿宇之中,在三法司之前停下。她微微捏緊十指,挺直脊樑,隨後向皇帝行禮。

皇帝擡了擡手之後,她站直身,看向這殿宇之中的人。除去她之外,中秋宮宴之上的大部分官員都在,她在環視,看見楊慎與傅樑宇以及謝明嬈,稍稍鬆了一口氣。

“紅線,”大理寺卿輕輕咳嗽一聲,語氣平緩冷漠,“中秋宮宴之際,你手持兇器伏在死者狀元謝長琳屍首之上,當時有宮女進入死者所在的偏殿看到此景,可有此事?”

“是,”木梓衿口吻清晰有力,答道。

“隨後宮中侍衛聽見宮女驚叫,便將你捉了起來。當時殿宇之內,便只有你和死者謝長琳兩人,而你又手持兇器,自然認定你便是兇手。如此,你可認罪?”大理寺卿冷聲問道,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與口吻。

木梓衿緩緩壓住稍微起伏的氣息,冷靜地說道:“不認!”

殿宇之上,衆人微微一驚,詫異愕然地看着她。

“人贓俱獲,你爲何還不認罪?”大理寺卿微微眯了眯眼,眼角餘光瞥向寧無憂。

寧無憂輕輕垂眸,殿宇之內,殿外光線透過厚重繁複華麗的窗格流瀉進來,重重帷幔靜靜低垂,擋住光線,晦明晦暗的光將寧無憂臉色幽幽半遮半掩,諱莫如深。

“我想,王爺之所以要將審問地點選在這案發的正和殿,便是要讓我當場揭穿中秋夜宴之時,兇手的作案手法,如此一來,王爺與衆人,甚至皇上,都或許知道我無罪,爲什麼我還要認罪?”木梓衿微微擡起下巴,傲然自持,直直地看着大理寺卿,冷然目光,絲毫不退讓。

大理寺卿臉色一僵,無措又憤然,微微咬了咬牙,轉頭看向坐於身後高處的皇帝。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木梓衿,薄脣輕抿,似往寧無憂那邊看了看之後,才輕聲說道:“既是如此,朕也知王叔的心意,你既然認爲自己無罪,那便要證明你不是兇手,否則——”他的聲音沉冷下去,自帶威嚴與壓迫,“殺害狀元,等於謀害朝廷命官,輕則砍頭,重則凌遲!”

木梓衿心頭一凜,蹙眉之後,輕輕點頭。她轉頭看向一旁,眼睛掃過站在那處的官員,被她目光掃過的人有人避開視線,有人則不屑一顧,有人冷漠,有人怒視。直到她將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人一身直裾長衫,簡約樸素,寬大的衣襟罩在他身上,顯得他格外消瘦與羸弱。觸及木梓衿的視線,那人臉色微微閃過幾分慌亂,連忙垂下頭。

木梓衿慢慢走向他,平靜而輕柔地問道:“探花郎楊公子,中秋宮宴之時,由於你與狀元和榜眼郎都還不曾受官,所以入宮參加宮宴,也只能坐在筵席之中靠後的地方,是嗎?”

楊慎擡起頭來,一手放在身前,緊緊地捏住廣袖,點頭道,“是。”

衆人紛紛看過來,不明所以,又探究好奇。

木梓衿看着楊慎憔悴虛弱的臉色,微微蹙眉,又問:“當時你和狀元郎以及榜眼郎同坐一排,是不是?”

“是。”楊慎點頭,見衆人紛紛看向自己,捏了捏廣袖袖口,又回憶道:“當時謝兄……也就是狀元郎坐我的左方,傅兄坐在我的右方。”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眼,疑惑地問道:“若是按照狀元、榜眼、探花的次序,從左到右的位置,應該是謝長琳,傅樑宇以及你,爲何你卻坐在了兩人中間?”

楊慎臉色一白,立即解釋道:“原本我是坐在右邊的位置的,可後來傅兄因爲受了很嚴重的風寒一直咳嗽喘息不止,他便與我換了位置。他說,他怕自己的風寒傳染給我和謝兄,又怕影響我和謝兄觀看戲舞,所以纔要求與我換,我當時沒有多想,便與他換了。”

木梓衿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樑宇,傅樑宇立即恭敬拱手說道:“正是,在下由於備考時過於緊張,又一時不慎受了風寒,本想可以辭了這宮宴,可又想這是一次難得的入宮機會,便就算是再嚴重的病,也應該來參加。”

木梓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問楊慎,“當時謝長琳坐在你身邊,你可知道他中途離開了?”

楊慎略微怔了怔,顯得有些驚慌,隨後緩緩地搖搖頭,“我……我並不曾注意他離開了……也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

一旁有官員小聲憤然道:“什麼不知?該不會是爲了掩蓋罪行的託辭吧?”

楊慎一聽臉色立刻慘白,連連搖頭,雙手也驚慌的擺動,“不不,不是!我當時眼睛盯着戲臺上,被戲臺上的舞蹈所吸引,所以看得認真,便沒有太注意到謝兄是否離開了……”

“那你可注意到你右方的傅樑宇?”木梓衿微微遲疑片刻,又問道,“從你入座開始,他就一直在位置上嗎?”

楊慎立即看向傅樑宇,微微凝眉。

傅樑宇淡然冷靜地端正而立,輕輕地看着木梓衿。

“他一直都在位置上嗎?”木梓衿又問。

楊慎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在,”他蹙眉,若有所思,“一開始燈光未暗下來時,他便靜靜地坐在離我不遠處的位置上。我雖然並沒有時時刻刻看着他,但是由於關心他的病情,偶爾會看他一眼。”

木梓衿微微沉了口氣,再感受到衆人刺在她身上如炬如錐般的目光,一時如芒在背。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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