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身體稍有好轉後,首先就開始加緊督促門下子孫,徒衆的武功訓練!
他已經漸漸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就算都沒有錯,但也的確忽略自己一個本應該盡到的責任!而如今所有一切似乎都壓在半琴一個人身上,但事實絕不應該是這樣!
而且,自己心裡無論有什麼遺憾,也沒有理由讓別人爲自己承擔!自己所虧欠的,事到如今自然由自己去補償。
除了妻子,沒有幾個人能體會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從始至終,無論是家庭,還是作爲武林盟主的責任,雪溪都不是心甘情願去接受承擔的。但如今他也是想開了,甘不甘願,自己現在都必須去承擔,哪怕只是爲了彌補自己曾經的虧欠而已!
如今雪溪身體基本無恙了,洛浩父女的精力自然而然全部轉到了半琴身上。而半琴又勢必不可能安心下來去治病,索性殷瑤姬無論是爲了什麼,都有一份求生的意志,心甘情願去當那個試驗品,以供洛浩父女研究自己身上的血毒!
除了在魔宮的那短短几天,殷瑤姬這次雖然已經到了義俠山莊幾個月,可始終也沒像現在這樣能和洛思茹單獨在一起相處!而和她在一起,感覺的確比和劍心相處要輕鬆很多。自然,她也就更能理解半琴的感覺了!
“說實話!我曾經雖然對你有些妒忌,但更多的是很不甘心!可現在我才真正明白,你的確比任何人都更適合他!或者直接點說,你更配得上他……”
在她放血的傷口抹上層藥膏,洛思茹淡然一笑:“聽你這麼說,我該高興嗎?”
殷瑤姬輕輕搖頭:“我說的是真心話!沒錯,從能力到出身,甚至單純的相貌來講,我和劍心都強於你!但感情卻並不是憑那些外在的表現可以爭奪的,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而且,你確實也有我們遠遠比不上的地方!”
“是嗎?”
“至少你是真的理解他,而且你的感情的確也更加純潔!甚至於你從來不會去強求,僅僅只是堅守着自己心裡的一份愛而已!”
“難道感情不該就是這樣?”
搖了搖頭,殷瑤姬苦笑嘆氣:“當然是!只不過,又有幾個女人可以像你能做到如此灑脫?”
“也許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灑脫!”
“可至少你已經走進了他心裡……”
好半天,洛思茹輕輕坐到她對面:“其實你表面是爲了求生,但你甘心做試驗品,其實不也是早就打算好爲了他犧牲自己?”
苦笑聲,殷瑤姬幽幽嘆道:“但我永遠也不可能取代你在他心裡的位置!而且,只要他能真的渡過難關,我都無所謂了!”
輕拍了拍她手背,洛思茹堅定的點着頭:“你放心!我會盡一切努力救他,也絕對不會隨便放棄你!至少從一個醫者的角度來說,你和他對我是一樣的重要!”
笑了笑,殷瑤姬輕輕點頭:“你真的很善良!如果我是個男人,也一定會選擇你的……”
此時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真誠傾談,雪露和雪寶鵝緩步走進來:“爹知道你們最近都在想法子給半琴師叔治病,一定很辛苦,所以讓我們兩個來幫幫忙!不過,看來你倆的感情還是蠻不錯的嘛……!”
雪寶鵝當即笑着搭腔問:“該不會是因爲同仇敵愾,所以才暫時站在同一陣線了吧?”
洛思茹站起來上前作勢要打兩人笑罵:“不說閒話就舌頭癢是吧?小心我下點藥讓你們再也別說話了!”
“哎喲喂!思茹我的好妹妹,你可別嚇唬姐姐啊!要不我這一害怕,只能去找小師叔替我求情了……”
洛思茹臉上一片緋紅,甩開雪露的手嗔怪:“沒點正經!你是來幫忙,還是存心搗亂來的?”
笑了笑,洛思茹伸手摟住她肩頭:“哎喲!我這不是怕你太悶,說兩句笑話給你開心嗎?還真生氣了?”
“誰有空生你氣……”
正說着,殷瑤姬忽然低低**了聲,洛思茹聽了忙問:“怎麼?有什麼感覺?”
殷瑤姬皺眉看着自己的傷口:“剛纔突然刺痛了一下,可就一下就沒事了!”
想了想,洛思茹微一沉吟:“以前我知道你們在魔宮是用從罌粟中提取的麻醉藥中和毒性,可現在看來恐怕沒那麼簡單!這藥膏是我從魔宮帶出來的,裡面確實有罌粟的成分,我又加了點其他的解毒藥物,但如此反而會刺激你的毒性,想要真正解毒一定還有其他的條件……”
此時洛浩和雪溪正走進門,聽了女兒的話點頭沉吟:“其實我早就覺得情況恐怕並不像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因爲如果只是單純的以毒控毒,我實在無法想象你們從生下來至今二十多年一直帶着那麼劇烈的毒可以活到今天……”
聽了他的分析,雪溪也緩緩點頭:“沒錯!當年我暗中調查魔宮的時候,發現他們在給那些孕婦餵食各種珍稀藥材之前,還用了很多禽獸試毒。我估計,他們在培養妖人的同時,還在設法研製一種與普通藥理大相徑庭的奇毒。也正因如此,纔可以保證對妖人的控制權!”
“這麼說,就好像是配置七蟲七花毒一樣,用不同配方的毒藥就必須輔以不同配方的解藥才行?那麼他們本身的毒性,會不會也有所不同?”
看了看幾人,殷瑤姬搖頭否定了洛浩的猜測:“應該不會!其實在我們之後,虞方勝不曾放棄妖人的試驗,可好像再也沒成功過。直到當年的叛亂之後,他才突然停止。我曾經聽八陣主的坎柔說過,當年的魔宮藥師在我們出生之後就開始研究其他的毒藥配方,可妖人的培養再也沒成功過。如果說是因爲配方的問題,那說明我們這一批應該是同一種毒性纔對!”
洛思茹聽了點頭同意:“我想大概就是如此,我之前也採集過半琴的血樣,也見過他毒發的情形,和試驗殷姑娘血液的結果基本一致。有些許誤差,我認爲是因爲殷姑娘他們從小受到控制藥物的關係!”
洛浩緩緩沉吟:“話雖不錯,可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還太少,或許需要更多的資料才行!”
雪溪聽了心領神會:“我知道,我會把劍心和懷善找來。不過他們倆從小修煉淨蓮心經,所以體內的毒性必定有很大變化,恐怕不容易研究了……”
聽說了洛浩父女的研究結果,半琴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別人見他如此都認爲他是已經放棄了生機,不免感到惆悵!
而劍心只表現的很不滿意:“師叔!既然是爲了瞭解我們身上的血毒,那您爲何不早說?就算我的血有了變化,但至少我們都是從小就離開了魔宮,我和半琴的情況才更接近!”
對於她無端的醋意,雪溪也不禁感到尷尬!
此時懷善則表現的很平靜:“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殷瑤姬在魔宮一向是被虞方勝用藥物控制毒性發作,我和劍心是通過修煉淨蓮心經淨化血毒!可是半琴,卻是用冰心咒封閉心脈,緩解毒性的發作。所以實際上,我們之間的情況都有很大不同……”
諸人聽了都暗暗點頭覺得有理!半琴忽然微笑反問:“懷善早年走火入魔,昏迷多年,沒想到卻瞭解那麼多,居然也知道我是用冰心咒封閉心脈可以控制毒發……”
懷善聽了微微一笑:“你、我雖成長經歷不同!但我師父和雪老一向頗有聯繫,所以我師父對我說過你的情況!”
這些聽起來確實合情合理,但在雪溪,確實察覺了徒弟有何發現,所以並未點破其中破綻。總之,洛思茹得到了劍心和懷善的血樣去研究!空閒下來,雪溪便打算試探一下徒弟究竟又發現了什麼?
“我雖然老了,可有些事你如果想不通,或許我還是可以幫上點忙的……”
看看他,半琴沉吟道:“我的確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因爲從我一開始所知道的,到後來慢慢發現的,其中有些似乎是巧合,但卻又好像沒那麼簡單!而且我覺得當年的很多事,都不是今天說的那麼簡單!”
想了想,雪溪緩緩點頭:“聽你這麼說,我大概可以回憶到。當年虞方勝故意讓我劫走你們是可以確定的,而且明明也確實是波斯皇室的傳人,那我之後發現的一切確實過分巧合!至少明明的確告訴過我一些本不該爲外人知道的秘密,可他自己又不曾去確認過。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出一條線索,引我去了解了一些秘密。至少……,我並未對任何人提過讓你用冰心咒封閉心脈延緩毒發……”
半琴緩緩點頭:“沒錯,其實一些已經很少有人知道的江湖傳聞,被突然提起來或許是巧合,但突然之間又出現了一些找不到理由出現的人。而且偏偏還在那麼合適的時候救了我,並且看起來是爲了幫我,可實際上是讓我越陷越深……”
順着他的思路想下去,雪溪不由渾身一震:“難道從一開始,他們就串通好了,一步步引我上鉤?”
“現在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們究竟目的何在?如果只是同仇敵愾,互相利用也沒什麼大不了。至少假如他們並沒辦法治好我,延長我的命也就談不上只是單純的利用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們的?”
半琴微微一笑:“如果義俠山莊都可以出內奸,那世上還有什麼人是不能懷疑的?至於真正讓我想到這些,他們兩個從小學習同樣的武功,而且他還是在最正確的指導下修煉,怎麼會輕易走火入魔?而且,好起來的時機也未免太巧了!細想一下,如果當時他們並沒忽然出現,即便我不會有多大危險,中原武林那次行動必然失敗,而且一定會損失慘重。而那之後,我雖然只是因爲他的確武功最好讓他去做一些事,但結果也未免順利的過分了!”
“已經想好對策了?”
“現在我至少要先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處境?”
“你是想盡力先救劍心她們吧?”
“如果虞方勝打算靠吸收我們的修爲提升功力,那這本身也就可能是一種解毒的方法,否則他自己如何抵抗更加劇烈的毒性?”
“如果確定這一點,你會殺他嗎?”
“我不知道!最起碼,他和我們從本質上是一樣的!如果只是爲了自保,我也不認爲他有錯。但如果有必要,我不會手軟……!”